還是張安世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了,這時又一下子撲了上前,道:“陛下醒了,陛下醒了,天哪……我早說過吉人自有天相。”
許太醫(yī):“……”
張安世搶上前,又驚呼道:“陛下脈象如此微弱,還能戰(zhàn)勝病魔……由此可見……這是上天在庇佑著陛下呢……”
朱棣整個人只眼睛動了動。
嘴巴顫顫地想蠕動,可又好像發(fā)不出聲音。
張安世聽人說,如果女孩子起死回生,當(dāng)她睜開眼睛,看見的第一個男人,是最容易愛上這個男人的。
雖然朱棣不是女子,張安世對此也完全沒有興趣。
可這樣表功的機(jī)會,千載難逢,當(dāng)下自告奮勇,一下子沖上榻前,耳朵對著朱棣的嘴邊,邊道:“陛下……陛下有什么吩咐?”
朱棣極努力地不斷顫著嘴,最后不知哪里來的氣力,才勉強(qiáng)道:“入他娘……朕要餓死了!”
張安世:“……”
第177章 誅滅
此時,張安世倒是恍然大悟。
經(jīng)歷了洗胃和灌腸。
朱棣的胃中早已是空空如也。
又這么昏迷了好幾個時辰,滴水未進(jìn),是誰都會脈象微弱的啊。
也虧得朱棣的身體好,換做是其他人,直接撲街都有可能。
他還是大意了,只記得解毒,卻忘了想辦法給朱棣進(jìn)食。
于是張安世立即道:“快,快取粥來,取稀點(diǎn)的粥!
這個時候,是決不能吃大魚大肉的,這才經(jīng)過一番折騰,脾胃正虛弱著呢,只能吃點(diǎn)粥水,填填肚子。
這一下子的,寢殿里又忙碌起來。
亦失哈見朱棣終于醒了,激動極了,親自道:“奴婢去取。”
出了此事之后,亦失哈自覺得自己犯下了彌天大禍,因此現(xiàn)在是格外的積極。
徐皇后已是喜極而泣,含淚道:“陛下……”
朱棣躺在榻上,氣息微弱,這可真餓死朱棣了,他只覺得胃里空空如也,整個人沒有一絲的氣力。
因而,也沒有辦法回應(yīng),只是……好在朱棣還有意識在。
朱高熾一下子也有了點(diǎn)精神氣,又驚又喜地道:“恭喜父皇……”
這可是砒霜啊,砒霜的毒都可解,簡直無法想象。
殿中所有人都抱著這個念頭,更覺得匪夷所思。
這時,一聲凄厲的聲音道:“皇爺爺,皇爺爺……”
朱棣聽到那嚎叫的聲音,心要化了。
又聽同樣歇斯底里的喊聲:“皇兄,皇兄……”
這兩個聲音,像是比賽一般,一個比一個嘹亮。
直到張安世都覺得受不了,道:“陛下需要休息,皇孫和伊王殿下快去隔壁休息吧!
于是兩個不情愿的人,終于少了表現(xiàn)的機(jī)會,不過此時,朱瞻基雖還掛著眼淚和鼻涕,卻咧嘴傻樂。
只有許太醫(yī),看著眼前的一切,尷尬得不知所措。
他灰溜溜地站在角落里,似乎此時只想到這一切的驚喜和功勞,好像都和自己無關(guān)了。
沒多久,亦失哈便取來了粥水。
隨即,給朱棣一點(diǎn)點(diǎn)地喂下。
朱棣慢慢地開始恢復(fù)了一點(diǎn)氣力,在眾人的關(guān)切目光下,他居然開始坐起,好像是沒事一般。
洗胃和灌腸確實(shí)很折騰,可那砒霜在體內(nèi)的劑量,其實(shí)已經(jīng)忽略不計了,所謂拋開劑量談毒性就是耍流氓,就是這樣的道理。
再如何劇毒之物,只要劑量不夠,人體也有自我修復(fù)的能力。
何況朱棣的身體素質(zhì)極好,吃掉了一碗粥水后,他直接趿鞋下來,終于開口說話道:“他娘的,還是餓,再取吃食來。”
亦失哈看向張安世,張安世笑著道:“再緩一緩,緩一緩再說!
朱棣有些無奈,倒沒有反駁,而是道:“朕中的乃是砒霜之毒?”
張安世道:“是。”
朱棣驚嘆道:“砒霜的毒也能解?”
張安世道:“這是因?yàn)楸菹录俗杂刑煜,還有太醫(yī)院的許太醫(yī)的功勞,臣沒做什么!
于是朱棣的目光落在了許太醫(yī)的身上。
許太醫(yī):“……”
朱棣臉猛地陰沉下來:“你來!
許太醫(yī)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上前,他有豐富的被揍經(jīng)驗(yàn)了,所以此時他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朱棣冷然道:“你對朕做了什么?”
當(dāng)時,朱棣雖已中毒,可意識尚在。
許太醫(yī)忙道:“陛下……陛下……臣是按安南侯的方法……”
朱棣抬腿,口里罵:“到底你是太醫(yī),還是張安世是太醫(yī)?你這樣的庸醫(yī),除了口里說張安世,還能說什么?”
他只是作勢要抬腿。
其實(shí)此時的朱棣身體虛弱,根本沒辦法一腳飛出。
可畢竟許太醫(yī)是專業(yè)的,如果挨揍也可以考證的話,許太醫(yī)好歹也能考個一級挨揍師出來。
因此,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刻,朱棣的腳還沒挨著他,他已啊呀一聲,然后身子像炮彈一樣彈開,最后整個人落地,接著開始發(fā)出殺豬式的嚎叫,在地上抱著腦袋打滾著道:“疼,疼死了……”
張安世:“……”
朱棣:“……”
朱棣有點(diǎn)懷疑自己是不是因?yàn)橹卸,而產(chǎn)生了錯覺。
明明自己還沒沾著他,他就已好像承受了千鈞之力一般,見他在地上拼命打滾,哀嚎,求饒……
朱棣滿臉黑線,最后吐出了一個字:“滾!”
這個字,就像一個開關(guān)一般,許太醫(yī)頓時一轱轆翻身起來:“臣告退!
一會兒功夫,就沒影了。
朱棣這才看向一直靜靜地注視著他的徐皇后,臉上的神色也肉眼可見地變得柔和了許多。
朱棣上前拍了拍徐皇后的手背,安慰她道:“辛苦你了!
徐皇后輕輕地?fù)u了搖頭,含淚道:“陛下無事便好,臣妾……”
她本想說什么,可這么多小輩在,便起身道:“臣妾見陛下好轉(zhuǎn),也就放心了,陛下一定還有大事,臣妾先行告辭。”
朱棣不由得感慨,最懂自己的,還是他的這個發(fā)妻啊。
徐皇后一走,朱棣這才背著了手,臉色陰沉。
亦失哈此時便趁機(jī)跪下道:“奴婢有萬死之罪。”
朱棣道:“敵在暗,我在明,千日防賊,防不勝防,宮中的人,好好地梳理一遍,將下毒的人給朕揪出來!
亦失哈惴惴不安地道:“奴婢遵旨,奴婢定要將此賊碎尸萬段!
朱棣只頷首,下毒的人……現(xiàn)在反而不重要了,按著張安世的排查法,不久就可找到,這也不過是個棋子而已,朱棣根本不關(guān)心。
他所關(guān)心的,乃是大事!
這時候,朱棣看了一眼朱高熾:“你起來吧,朕看你臉色不好看!
朱高熾這才站了起來,因?yàn)楣虻镁昧,起來的時候,身子晃了晃,幸好張安世就在旁邊,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總算是站穩(wěn)了。
朱棣此時感慨地道:“朕幾乎要駕崩,幸賴張安世相救啊!
這里頭有兩層含義。
一層是張安世算是救了命。
而另一層意思是,張安世乃是太子的妻弟,從朱棣的角度看,他若是駕崩,太子就要克繼大統(tǒng),假若太子和張安世稍有一丁點(diǎn)的私心,哪怕只是不救,不但不會有后果,反而能得到最大的好處。
朱棣不吝表贊道:“太子是有孝心的。”
朱高熾真摯地道:“父皇若能無事,兒臣死也甘愿!
這些話,朱棣從前不信,現(xiàn)在卻可信幾分。
朱棣笑道:“哈哈……想那李世民,也有一點(diǎn)不如朕,他的兒孫們,不如朕也!
似乎一下子找到了可以慰藉的地方,朱棣大喜。
張安世連忙道:“姐夫一直教導(dǎo)我,做人要有孝心,姐夫說他的一切,都是陛下給的……”
“好啦,好啦。”朱棣道:“你不說,朕也知道。朕與太子,乃君臣父子,你不說,朕也知他!
說著,朱棣似乎有些疲倦,落座,邊道:“大內(nèi)之外如何?”
這才是朱棣,到了這個時候,剛剛擺脫了危機(jī),最為關(guān)心的,恰恰是這江山社稷的問題了。
朱高熾道:“父皇,事情發(fā)生之后,母后和亦失哈已禁絕了大內(nèi)的所有出入口,同時……禁絕了所有消息,只是……只怕朝野也看出了一些端倪,兒臣在想,是否下旨……以安外朝之心!
朱棣眼睛瞇成了一條縫隙,臉色變得詭異難測起來:“那個徐聞呢,徐聞……在何處?”
張安世道:“在宮中收押!
朱棣點(diǎn)頭:“他的消息,走漏了嗎?”
“應(yīng)該沒有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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