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時,已經(jīng)沒有人顧得上他了。
朱棣已急步?jīng)_出了文樓。
丘福也拼了命的追了上來。
這君臣二人,很快看到文樓之外一片狼藉的場景。
許多宦官東倒西歪。
漫天的焰火伴隨著濃煙四濺,有一些建筑開始著火。
一個宦官掛在樹上,哭天喊娘。
當(dāng)然……即便是這樹,也有一小半的枝葉燒成了桿子。
宦官和禁衛(wèi)亂作一團,有嚇得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有趴下的,也有人匆忙要去取水救火的。
地上……似乎還被砸出了一個坑,直接將石磚崩裂了一小片。
刺鼻的硝煙熏的朱棣不停的眨眼。
朱棣隨即目光落在了丘福的身上。
他的眼神,帶著驚訝,那一抹驚訝之中,竟還夾雜著驚喜。
“丘卿家……”
“在,臣在!
“你……”朱棣吸了一口氣:“朕……不是在做夢吧?”
丘福道:“臣……臣也以為在做夢!
“若非親眼所見,朕一定想不到,火藥竟有如此威力。”朱棣吸氣連連。
這種震驚實在讓朱棣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他是帶兵打仗出身,知道不同武器的長處和短板,而眼下……他所見到的東西,讓他突然生出了一種奇異的感覺……那便是戰(zhàn)爭的形式,可能要稍作調(diào)整了。
一包這么個東西,有如此威力,如果有更多呢?
沒有人比朱棣更清楚這玩意將給大明的軍隊帶來什么了。
丘,F(xiàn)在顧不得自己的兒子了。
這時候兒子是個屁。
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人,太清楚這種玩意可以帶來多大的改變了。
這意味著,從前親眼看到老兄弟的慘劇,會更多的避免。
也意味著……明軍在未來的戰(zhàn)爭之中,獲得更大的優(yōu)勢。
紫禁城火起。
文樓損毀了一角。
門窗震碎了無數(shù)。
即便是地磚,亦是碎裂十七塊。
受傷的宦官、禁衛(wèi)九人。
可在這焰火和硝煙之中。
朱棣和丘福相視大笑。
“哈哈哈哈哈……”
“好得很,好得很,炸的好,炸的太好了。”
“痛快,臣好久沒有這樣的痛快了。”
“這是天大的好事,自此之后,朕一舉滅亡北元,又多了幾分勝算。”
“陛下圣明,理應(yīng)立即命造作坊日夜制造,五軍都督府,則督促神機營,研習(xí)掌握這火藥操練之法。”
朱棣痛快地點頭:“這個自然,這個自然。對啦,朕想起來了,那郭得甘……還和朕討論過,火藥與弓箭的問題,現(xiàn)在看來……這個小子是對的,難怪……這就難怪了,那三個臭小子,將這玩意從郭得甘那兒偷來了。這郭得甘,真是上天賜予朕的,小小年紀(jì),如此了不起!
朱棣豪氣萬千,冷冷道:“那些建文余孽,四處散播謠言,說朕非天命,是竊取大位。哈哈,今日朕才深切感受到,天命在朕!若無天命,朕如何能得此良才。”
第048章 圣裁
“陛下,這個郭得甘,到底何方神圣?不如……陛下立即命人搜尋此人,索要火藥藥方?”
朱棣稍稍沉默,隨即搖頭:“不可,此人乃國士,當(dāng)以國士待之,朕自會尋他,卿等稍待便是!
丘福自然點頭。
朱棣又道:“這幾個小子當(dāng)如何處置?”
丘福道:“陛下不必看臣的面上,這狗兒子陛下隨意處置便是。”
朱棣:“……”
于是朱棣回到了文樓,此時他腦子里只想著那火藥,看著這三個跪在地上的小子便有氣。
隨即又低頭看那只顧著在地上的梁文。
便聽漢王道:“父皇……”
朱棣冷冷地盯著漢王。
他為漢王的不穩(wěn)重而有些遷怒。
漢王確實很像他,不只是外貌上,在疆場上也同樣的驍勇。
只是……這種帝王應(yīng)有的穩(wěn)重,漢王卻全然沒有,沒有大局觀。
朱棣厲聲打斷道:“你還在袒護你的護衛(wèi)嗎?”
漢王朱高煦連忙道:“父皇,梁文他……被打傷了!
“他好歹也是靖難的老卒,朕還聽說,他們是十幾人對三個少年,就這樣……看看這熊樣子,你還好意思為他爭辯嗎?哼!”
朱高煦見父皇動怒,便忙拜下道:“兒臣死罪!
朱棣面帶怒色道:“不要來死罪這一套,這梁文先養(yǎng)傷,不過……等傷養(yǎng)好了,給朕告誡他,從今往后要夾著尾巴做人,不要再無事生非!
朱高煦萬念俱焚,平日里,他的護衛(wèi)做了什么事,只要他出面,父皇一定會偏向一些他,何況這一次……分明是他占理而且還吃了虧。
他不甘心,卻還是咬著牙道:“兒臣知道了!
朱棣隨即看向地上擠眉弄眼的張軏和朱勇,還有那吹著泡泡的丘松。
朱棣一臉嫌棄地看著丘松道:“鼻涕擦一擦!
丘松想了想,拿袖子擦了擦鼻水。
朱棣惡狠狠地道:“你們?nèi)齻很了不起,竟還自稱是京城三兇,而且還膽大包天,敢在京城里動用火器,你們可知道,私藏動用火器者……當(dāng)以大逆論處,朕念你們無知,網(wǎng)開一面,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來人,將這三個混賬給朕立即押送刑部大牢,給朕好好地看起來,不得朕的準(zhǔn)許,不可放人!”
禁衛(wèi)們心有余悸,外頭還是嘈雜,依舊還是救火和救治傷員的響動。
“喏!
三人被拖拽了出去。
朱棣余怒未消,罵罵咧咧:“入他娘,這是將我大明的京城當(dāng)成什么了,他們家的茅坑嗎?這三個沒一個好東西,都是該殺的貨!
可是等朱棣眼睛看著殿外……那滾滾的硝煙,卻又咧嘴笑了:“真他娘的帶勁!”
……
朱勇三人,直接被丟進了大牢。
似乎刑部這邊,也不敢給這三兇什么關(guān)照,雖是三人一間牢房,待遇卻和其他囚徒?jīng)]什么不同。
朱勇抓著鐵柵欄,口里呼喊了許久,也沒人來理會。
這一下子,朱勇和張軏急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二哥,剛才好險,差一點腦袋就要掉了。”
“我們兄弟,也算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了。”
一旁的丘松沉默著,突然冒出一句:“大哥呢?”
這個問題實在有些尷尬。
張軏和朱勇面面相覷。
他們沒辦法回答。
當(dāng)初燒黃紙做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這沒有錯。
不過有福的時候好像總有大哥,有難的時候……
朱勇一拍丘松的腦殼:“你閉嘴,都怪你,若不是你,能弄出這么大動靜。”
丘松又沉默了,低垂著腦袋。
“哎,不知何時能出去!
“陛下會不會不管我們?”
“俺想俺娘了!
……
楊士奇覺得很驚奇。
因為張安世居然格外的安分。
就好像整個人,一下子煥然一新。
不但收了心,居然還智力見長。
比如說永遠叫不會的尚書《周書翩》,今日只一上午,他竟可以背出個七七八八來。
這令楊士奇很感慨,作為一個教書先生,畢竟還是需要成就感的,當(dāng)你碰到一個榆木腦袋,你想拍死,可你還得憋著。
這種感受,真比尿頻尿急尿不盡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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