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瑟焦慮地用手指摳著身邊的沙灘,不行,必須要想點什么辦法,不可以讓人類就這么死在這里。
有了!尤瑟心念一動,“噌”地從沙灘上站了起來。
“我這就去澳格港的塔塔集市!理查叔叔說那里什么都有,肯定也有治療這個‘過敏’癥狀的藥物!”想到這里,尤瑟直接三步并作兩步地踏進(jìn)了海里,修長的雙腿在接觸到浪花的瞬間立馬化為了飄逸的碧藍(lán)色魚尾。
誰曾想他的一腔熱血卻被人類止住,尤瑟疑惑地回頭看去,聽見人類在說:“現(xiàn)在夜色很深了,集市應(yīng)該都關(guān)門了吧?況且……你去到人類的世界會有不會有什么風(fēng)險?”
“不會。”尤瑟搖搖頭,“塔塔集市會從夜晚開到凌晨,理查叔叔就在那里做生意,你不用擔(dān)心我!
說罷,碧藍(lán)色魚尾靈動地一擺,迅速向海洋深處游去。
只剩下一句話,空靈地飄蕩在海面上空。
他說:“你先別死!回家里等我,我馬上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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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島與澳格港之間有一道天然的深溝。由于這片海域人跡罕至,所以長期以來便成為了人魚族生息繁衍的居住地。
除了尤瑟獨自一條人魚定居在無名島,族內(nèi)其余子民都世世代代地聚居于這條狹長的海溝內(nèi)。
其實尤瑟小時候也是住在這里的,只不過后來父母離世,唯一的親人理查叔叔也常年待在岸上,他不太想一個人繼續(xù)孤零零地留在海里了。
何況比起幽暗深邃的海溝,他也更向往無名島上豐沛的陽光和新鮮的空氣。
不過雖然沒有親人,但他還是有許多人魚朋友的。
就比如說此刻游到自己身邊的這條綠尾人魚,他的名字叫特雷西,是尤瑟從小到大的玩伴。
人魚和人類的作息時間不盡相同,由于海溝底部離水面較遠(yuǎn),基本不會受到日照的影響。人魚族做的事情也不太固定,大家想什么時候休眠就可以什么時候休眠。
所以特雷西這大晚上的還能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不算是一件十分新奇的事情。
“尤尤,你撿到的那個人類怎么樣了?他還活著嗎?”特雷西會問出這個問題不奇怪,人類那天鬧出的動靜很大。不僅是人魚族的伙伴們,就連浮上水面曬太陽的鯨魚小姐都被嚇到了。
但特雷西的這個問題確實也是有些不合時宜,早一個小時問,他還可以回答說,那人類現(xiàn)在挺好的。
但如今他只能支支吾吾到:“差不多吧!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不過尤尤,你可要小心一點,我聽說人類都是很狡猾的,你別被他們騙出了身份!”
尤瑟覺得自己的心口又被特雷西戳了一箭,不禁感嘆他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功力是有一手的。
但特雷西的這句話也提醒了他。什么“過敏”,其實他從未聽說過,難不成是人類編造出來騙他的?畢竟從很早開始,人類就在猜測自己的身份了。
人魚族的長老們都說過,人類是很恐怖的,不管在海里發(fā)現(xiàn)了什么東西,最后都會被送上他們的餐桌。
天哪,太可怕了!
想到這里,尤瑟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立馬掉轉(zhuǎn)了方向,向無名島游去。
留下特雷西在原地不明所以地發(fā)問:“喂,尤尤!怎么啦?”
尤瑟此時有點心虛,只能含糊到:“我有東西忘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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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下海時的那片沙灘,眼下已經(jīng)是空無一人。
尤瑟望著其上凌亂的腳印,辨別出人類應(yīng)該是聽從了自己的指意,回到了洞穴之中。
他在心中悄悄地松了一口氣,還好人類沒有往后山去,赫萊亞睡覺時不喜歡被人打擾,她發(fā)怒的模樣可不太美麗。
尤瑟順著人類的腳印一步步往上走去,洞穴在無名島一處山丘的半坡上,是他好不容易才尋找到的,希望人類別在自己的家里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走到湖泊時,尤瑟已經(jīng)望見了洞口處傳來的幽幽火光。人魚是水生動物,對于火有著天然的抗拒。
尤瑟的心臟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人類不會把他的家給燒了吧!
他學(xué)著在澳格港的教堂里見到過的那些人類,默默祈禱了一句“我的上帝”,雖然他并不知道這位上帝先生究竟是誰。
走近后,他的心臟才重新放回了肚子里。原來人類只是在他的家中多架起了幾只火把,將整個洞穴內(nèi)部照得通明。
尤瑟在心里評價到,看來這個人類的生存技能不錯。又會煮蝦,又會生火,雖然有點冒失。
因為他一直懷疑,陸地上的人們總是在使用各種奇怪的電器代替勞動,就是由于他們不會做這些事情。
尤瑟收回飄遠(yuǎn)的心緒,將注意力放在了石床里的人類身上。他睡得并不安穩(wěn),偶爾伴有幾道急促的呼吸。
這副模樣太不對勁,尤瑟忍不住湊近了查看,又突然而然地想起他說過的那個“深海魚類過敏”,猶豫地停留在了半途。
即使是隔著這樣的一段距離,尤瑟依然能夠感受到人類身上傳來的一陣熱意。
他好像真的病得很重。
尤瑟心中又騰升起了一些類似于愧疚的情緒,他要趕緊去塔塔集市了,再拖下去,也不知道這個病會發(fā)展成什么樣子。
然而人類卻在此時傳來了一句微弱的呼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