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盛一驚,卻扯了傷口,疼得嘶叫一聲。
顧濯手扶著刀柄,忽然抽出刀。
一瞬間,血濺當(dāng)場。陳盛倒下的時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地面。
顧濯淡淡將刀收回鞘中,轉(zhuǎn)身瞥了一眼立在一旁的謝熠秋,將自己身上的大氅扯了下來,披在了那人身上。
謝熠秋一身素衣沾染了血色,手上也皆是那臟污之物,顧濯便從懷中掏出一張帕子,握著他的手給他擦拭。
“何必臟了自己的手!
謝熠秋垂眸,“顧大人又何必臟了自己的帕子!
顧濯給他細細擦拭完,抬頭道:“你在我這里殺人,還不許我置喙?”
“這不是你殺的嗎?”謝熠秋抬眼,“我只是嚇嚇?biāo)!?br />
顧濯嘆了一聲,“我只怕他咬著你!
第87章
顧濯披著凌亂的夜星進了屋, 提著裝著熱乎吃食的食盒,將東西擱下,看了一眼正在洗手的謝熠秋。
“一身的血腥氣, 能洗得掉嗎?”
謝熠秋的手在水里泡著,“洗不掉了,那便臟著罷。”
謝熠秋沒親手殺過人,從前他為皇帝, 只需一聲令下,隨便讓誰死,猶如碾死一只螞蟻, 而如今卻雙手沾滿了鮮血。
“只洗手自然是洗不干凈!鳖欏昧思蓛粢律褋G過去, “你要洗掉你一身的臟垢才行!
顧濯命人送來了熱水, 房門緊緊閉著, 滿屋子的熱氣氤氳飄渺。
謝熠秋對顧濯似乎沒有一丁點的防備,寬衣進了浴桶里, 道:“我今日殺了你的人, 怕是已經(jīng)給你惹麻煩了吧!
顧濯倚在座上, “他私通外敵, 勾結(jié)奸佞, 早就該死了!
“不將他交予朝廷, 私下審問,李南淮會找你的麻煩!
“我本就打算私下審問, 誰知你先我一步。”顧濯眸中帶著一種不可言說的情緒,淡然地打量著眼前之人, “你假死離京, 定然不只是為了聯(lián)合舜秦王謀反。若只是為了謀反, 你為何要從皇帝之位上下來呢?那豈不是多此一舉!
謝熠秋轉(zhuǎn)頭看了一眼顧濯, “皇帝之位是個禁錮,若我是皇帝,我永遠也不會聽到陳盛方才說的那一番話。”
“所以你是故意將自己的位置給了李南淮!鳖欏鹆松恚剖强赐噶艘磺,悠然地靠近過去,“方才陳盛說當(dāng)年你送往青甘的軍隊來了楯州,而軍械去了通州。通州如今可是李南淮的從龍功臣,其姻親是當(dāng)朝首輔,你如今知道了通州所做的一切,你能做什么?”
“他雖是從龍功臣,卻也抵不住缺糧的困境。你如今斷了楯州運往通州的糧食,定然是有辦法拿住他的,不是嗎?”謝熠秋淡然道。
顧濯輕笑一聲,伸手勾起他一縷潮濕的發(fā)絲,“你是要依附于我?”
“反正你早就不想再追隨李南淮了,你拿走了裴氏的所有產(chǎn)業(yè),如今又要一步步地拿住受過楯州好處的那些人,不就是想一手遮天嗎?”
“不過,我有沒有本事拿下通州的兵,還是要看你啊。我不能白幫你!
謝熠秋起了身,接過顧濯遞過來的衣裳。他身子瘦,顧濯的衣裳寬松,披在身上就如裹了個麻袋。
顧濯給他準(zhǔn)備了吃食,謝熠秋怕是沒見過今夜那副場景,心里有點不安,只食用了一點。
顧濯道:“你莫不是被陳盛那副模樣驚著了!
“有點駭人了!
顧濯淡淡一笑,“這種場面我可見過不少,也做過不少,你見著我,可覺得駭人?”
謝熠秋瞥了一眼他,“不一樣,你是提刀的,他是被殺的。眼珠子瞪到快掉出來的不是你,腸子順著刀口流出來也不是你!
“那你愿意見我這樣嗎?”顧濯不知從何時開始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樣刀尖舐血的日子,他忽然這樣問。
“我自然是不愿!敝x熠秋濕著頭發(fā),眉目低垂。
顧濯伸手撩開那濕發(fā),指尖碰到他的耳垂,“那你還要我為你做事?楯州容易解決,是因為楯州的州丞是個蠢蛋,可通州手里握著的是實打?qū)嵉能婈牶蛙娦怠!?br />
“是了,你我怕是都活不過明天!敝x熠秋微微歪頭,不自覺蹭上顧濯的手。
顧濯明明本就是要去通州招兵買馬,可他偏要多說這么一句嚇唬他,要他知道自己也非神人,也會遭遇不測,卻沒想到謝熠秋竟順著他的話往下說了,說的還這么惹人心疼。他真是又被謝熠秋蠱惑了。
“你最好是給我活著!鳖欏滞禄,滑到那人的脖頸上,另一只手也瞬時箍住了謝熠秋的腰!斑@么瘦,這幾個月真是受苦了!
“這幾個月沒得吃,最好的一頓就是與你和舜秦王那次!
顧濯眸色渾濁,謝熠秋的這番話似是故意說給他聽的,像是料定了顧濯會心生憐意,顧濯也心知肚明,道:“你是在同我賣俏?當(dāng)真不是做帝王的料子!
“就當(dāng)我是在賣俏吧!
這話說的顧濯心里忽然熱了起來,兩人自當(dāng)初中秋一別,便全然換了模樣,像是演完了一場你儂我儂的戲碼,戲演完了,便成了仇敵,見了面也狠心到要挖他眼珠子的仇敵。
或許是現(xiàn)在的顧濯占據(jù)上風(fēng),他不怕謝熠秋再怎么利用他。他眼里生出了一股熱浪,二話不說便將手一勾,把人整個拖到塌上。
謝熠秋來不及拉緊衣裳,那寬松的衣衫便順著肩滑了下來,他伸手欲將衣裳拉上來,誰知顧濯的手按著他的手不讓他動。“別扯了,扯壞了你明天就要光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