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生命彌足珍貴就在于此,我們能做的也只是在此刻多陪陪他們。所以你要記得,我才是那個會一直陪你到最后的人!
他從背后擁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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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過得很平靜順遂,時間溜得飛快,氣候漸漸冷了下來。
柏恩去辦公室找自己的導師周平良交報告,待到出來時,忽然遇見了一個眼熟的面孔。
對方看到她時,似乎也認出了她是幾個月前見過的、摔倒在自己面前的姑娘,略微遲疑地向她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這好像只是校園內一次平平常常的偶遇,在她們即將擦肩而過時,柏恩腳步忽然頓住,然后調轉方向,沖她喊道:“向顏!
向顏驚愕地回頭望向她,“……柏恩?!”
“竟然能在這里碰上,真巧。”柏恩笑了笑,“你是不是認不出我了?”
向顏有些激動得語無倫次:“我就知道,唉,我就知道,我早看你眼熟得很,你倒是一點都不認識我的樣子,我還以為認錯了呢。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回事,這么多年不聯(lián)系?”
“忙嗎?”柏恩看了看周圍,這不是講話的地方。
“不忙,走吧!毕蝾伬鹚母觳矌庾。
她們一邊走出大樓,柏恩一邊道:“我在附近租了房子,下午正好沒課,就去那里吧!
“你住得這么近?我現(xiàn)在倒還和我爸媽住在一起,只是他們最近催婚催得緊,我開始盤算著什么時候能搬出去!
兩個人許多年沒有見面,心里壓著一籮筐子話要說。
走了幾步路到柏恩的公寓里,柏恩從鞋架上拿了雙拖鞋給她,然后邀請她進屋,“你隨便坐,我去廚房拿點吃的出來!
向顏坐在柔軟半新的沙發(fā),眼睛四處打量。雖說柏恩講這里是出租屋,但是布置裝修得一點都不潦草,處處都是生活的痕跡。
柏恩拿了些石榴柚子之類的時節(jié)水果出來時,向顏正在看墻上的照片。她便把果籃放在茶幾上走過去,指著一張三口的合照對她道:“這個是我的女兒!
向顏看了半響道:“長得真像你,她叫什么名字?”
“徐款冬,小名崽崽!卑囟髯凶屑毤毜乜瘁提痰拿佳鄣溃骸澳阏嬗X得她像我嗎,你不會也是跟我客套吧,我怎么感覺更像她爸爸呀。”
向顏笑道:“我和你客套什么,她五官和你像,但是氣質更偏向爸爸一點!
轉而氣憤道:“雖說我當時出國念書,我們之間的聯(lián)系是變少了一些,但是你怎么能直接斷聯(lián),直接杳無音訊,我原本該當崽崽的干媽!”
“這就說來話長!卑囟骰氐阶簧,拿起一把水果刀,動作靈敏利落地剖開一只石榴,將完整的果肉露出來,“來嘗嘗,特別甜的。”
向顏在她旁邊坐下,伸手拿了一瓣石榴剝進嘴里吃。
“我那個時候出車禍了。”
向顏大吃一驚,上上下下地看她,確認她沒有缺少什么零件。
“反正身體倒還行,就是腦子有點問題。”柏恩無辜道。
“所以你現(xiàn)在才好了。”
“是啊!
向顏蹙起眉,意識到一個很重要的事情:“所以你現(xiàn)在才是研一?”
柏恩郁悶地應聲:“是啊!
向顏一拍大腿,爽快笑道:“恩恩,你也有今天!”
柏恩追問:“那你呢?”
“我現(xiàn)在是高校青年教師,是社會人士!毕蝾伒靡獾仄沉怂谎。
柏恩更郁悶。
向顏勾上柏恩的脖子道:“等姐姐我混成博導就帶你飛!”
柏恩忍住笑意道:“你什么時候入的職?”
“去年秋天吧。”向顏的臉苦了下來,“聘期三年,非升即走,我他媽都忙成生產隊的驢了!”
柏恩捏了一瓣柚子塞進嘴巴里,好奇問她:“那你現(xiàn)在有課上嗎?”
“沒有,就做做實驗寫寫論文!毕蝾佇臒┮鈦y答。
柏恩干巴巴地寬慰了一句,“那你加油吧!
向顏白了她一眼,接著道:“我這邊工作還沒穩(wěn)定呢,我家里天天催婚,你不知道,我爸媽催,我男朋友爸媽催,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
柏恩繼續(xù)吃柚子:“你為什么不結婚呀?”
向顏搖搖頭:“我跟你又不一樣,我這個男朋友才交往兩年,人確實是溫柔帥氣,但是有點中央空調那味,感覺不適合結婚!
“那你為什么不分手呀?”
“我舍不得呀,他對我挺好的!毕蝾伵踔樀。
“……好吧!
“我這個時候就又羨慕你啦,從校服到婚紗,多少人求都求不來!彼戳艘谎蹝煸趬ι系幕榧喺眨瑖K嘖了兩聲。
柏恩哼了一聲,半開玩笑道:“我自己追到手的好吧?你當時不是也有個心動的學長嗎,當時要是努努力說不定現(xiàn)在孩子都出生了!
“我不行,我沒你這樣的魄力!毕蝾伌诡^喪氣,又捏了一粒石榴吃。
當時柏恩初入大學,單身n年的她決定勇敢一回,一定要成功談一次戀愛,并且暗戳戳地將目標放在和她考在同一所大學的徐獻清身上。
高中同學,知根知底,靠譜!
她宿舍攏共四個人,也就是四位母單人士,于是鄭重其事地聚在一起,徹夜長談,為柏恩能夠成功脫單出謀劃策。她們一個敢教,一個敢聽,沒有實操,全是理論。
柏恩和她們暢談一晚,覺得受益匪淺,消化一整晚之后,當即發(fā)消息給徐獻清,邀請他出來吃飯,還討好地發(fā)了一句“時間你來定吧”。
對方很快回了消息,同意得很爽快,約在早上。
好嘛,清晨和準男朋友一起吃早餐,聽起來就很美好。
柏恩快樂地去了他們約定的地點,然后結結實實地喝了兩大碗玉米粥,吃光了一整籠灌湯包。
徐獻清問:“明天還一塊吃嗎?”
柏恩抹嘴道:“吃!”
于是整整一學期,在室友們熟睡的鼾聲里,柏恩風雨無阻地起床去陪他吃早餐,首都的所有早餐店都被他們吃遍了。
終于,她的室友們終于想起來柏恩貌似還在追人,詢問她的進展。
“手牽了嗎?”
“告白了嗎?”
“打過啵沒?”
柏恩赧然:“沒有,全沒有!”
舍友訝然:“那你每天起這么早得到什么了?”
柏恩掰著指頭,老老實實道:“胃不疼了,作息規(guī)律了,人……胖了!
第75章
眼見著整個宿舍唯一有望脫單的妹子正在勢不可擋地和對方往飯搭子上發(fā)展,室友們全都痛心疾首,再次召開緊急會議。
“我覺得他對你肯定也是有一點意思的。”其中一個室友信誓旦旦道。
“真的嗎?你怎么看出來的?”柏恩眼睛亮亮地看過去。
“這一學期都過去了,你是不是天天見面?”
柏恩猛一點頭。
“這就對了!”室友一拍大腿,“都到了這種地步了,我才不信對方看不出來你的意圖,他肯定在等你戳破這層關系!
她在過道里轉來轉去,磨牙道:“不過你們都相處這么久,他也不主動一回,不會把你當備胎吧?”
“是、是嗎?”柏恩遲疑道。不知道是不是高中時候經常湊在一起玩的緣故,現(xiàn)在她也很難區(qū)分好朋友和戀人的距離。萬一對方一直把她當朋友,她按耐不住去表白,最后豈不是連朋友也做不成了?
柏恩有些退縮道:“那我該怎么辦?”
另一位室友謀劃道:“你也釣釣他呢?你是不是還約了他明天一起吃早飯?”
“是!
“推了!彼笫忠粨]道,“這一周你都別去和他見面,看看他會不會主動來找你。如果他不來找你,就說明你在他心里一點都不重要,趁早別追了,早上舒舒服服和我們一起睡懶覺吧。”
柏恩有些郁悶地應聲,覺得他們說得確實有幾分道理。
此時正值二月份,春寒料峭,凍殺行人。
早上八點多,徐獻清推開第三實驗室的門,然后將自己的東西放置好,換上實驗服,系好扣子,洗凈了手,帶上防護手套,然后進入了今天的工作任務里。
實驗室里有個人向他打了招呼:“學弟,我推薦給你的那家店味道怎么樣?”
“她有事,還沒去。”徐獻清邊沖洗試管邊淡淡答。
“哦哦,這樣啊,我記得那家還挺難預約上的吧。”對方稍感意外,他見過那個小學妹,感覺對方不像臨時放鴿子的類型。
“還行。”
徐獻清垂著頭,眉間積起一片陰霾,明明昨天還好好地跟他講明天見,結果還沒過多久,又忽然說自己有急事。問她出了什么事,又不肯和他說。
然而第二天、第三天……柏恩都找同一個理由拒絕他,仿佛存心要和他劃清界限,不再來往一般。
可是他滿心茫然,根本想不出她這樣做的理由。
內心漫長的恐懼、孤獨和兵荒馬亂,徐獻清終于下定決心一般發(fā)消息給她。
[周末不休息一下嗎?要不要出來見個面?]
另一邊,柏恩有些緊張兮兮地拿著手機分享給自己的室友看,“我要不要同意,我該怎么回他?”
舍友們面面相覷,其中一位猛拍她肩膀道:“我看你這有戲!
“是、是嗎?”柏恩磕磕絆絆道,“不過我現(xiàn)在又覺得只當朋友也挺好!
她一點不覺得她有戲,作為朋友被冷落,肯定也會不開心,躊躇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她現(xiàn)在有些后悔這樣晾著他。
“不是,你和他一直做朋友,你甘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