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恩笑了一下,可是視線卻暗戳戳地落到了自己娃兒身上。她雖然喜歡做飯,但是對洗碗?yún)s并沒有那么熱衷。說不定她能好好培養(yǎng)這孩子,成為自己的廚房小助手!
養(yǎng)娃千日用娃一時,柏恩目光暖洋洋的,孩子嘛,可塑性高,未嘗不可能。
崽崽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視線,渾身哆嗦了一下。然后嘴巴一撅,委屈巴巴提出了自以為并不過分的要求:“要喝nainai……”
柏恩:“……”這孩子還惦記著呢。
她用力搓了一下她的臉蛋:“這是沒吃飽呢?”
崽崽臉色蔫吧著,眼神忿忿地偏頭躲開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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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昨晚估計是冒雨來的,身上的衣服潮濕得不行,混著汗水全黏在身上。
柏恩拽著剛吃完飯渾身臟兮兮的孩子,打算不管怎么樣先好好洗一個澡。
她翻了翻自己帶來的行李包,里面除了鈔票就只是鈔票?磥硎峭耆珱]有考慮到自己以后要穿什么。
無奈之下,只柏恩好問沈爺爺有沒有一些不穿了的干凈衣物。
沈爺爺從他的床底下拖出來一個大行李箱道:“這些都是我老伴留下來的衣服,收在這里很久都快發(fā)霉了,你要是穿的話最好還是洗洗。”
柏恩不甚在意道:“沒事,總比我身上這件發(fā)臭的t恤好多了,我感謝您還來不及呢!
“哎,你這丫頭,都說了不用這么客氣!
崽崽坐在角落里,被一堆小涿小時候的衣服給淹沒,正在苦著一張小臉伸腳把這些衣服給踢開。
柏恩把孩子從衣服堆里給拎出來,三下五除二把她扒干凈,拎著她一起進到浴室內(nèi)。
這幢房子只有二樓浴室有浴缸,一樓的浴室里只有淋浴。柏恩找了一個小桶接水,方便給崽崽洗澡。
崽崽似乎非常抵觸洗澡,緊緊抓著柏恩的胳膊就是不肯用腳去碰桶里的水。小孩子的握力很大,柏恩的胳膊被抓得生疼,有點不耐煩地帶著她甩了甩胳膊。
“不要,不要!”她用力地蹬著腿,哭聲既委屈又憤怒。
天本來就熱,又要把使出牛勁的小孩按進了桶里,屬實不容易,柏恩已經(jīng)滿頭大汗。
“好了好了,我現(xiàn)在要幫你洗頭了。”她弄了點洗發(fā)露到她頭上幫著她揉了揉,崽崽嘴里咿咿呀呀地不知道說著什么。
柏恩被吵得頭痛,敷衍著哄著:“好啦,馬上就好,別哭啦!
崽崽張著嘴巴哭了好一會兒也沒見人過來哄她,反倒是吃了一嘴泡沫,只僵硬地坐在水里面,眼淚凄慘地落下來:“papa,papa……”
柏恩指著自己字正腔圓地糾正,拖長尾音道:“給你洗頭的是媽媽,來,叫媽——媽——”
“papa……”崽崽瞪著柏恩,又在對方壓迫的目光下垂下了眼睫,一抽一搭道:“mama!
柏恩滿意地用水沖去她頭上的泡沫,沖著她額頭親了一大口:“真乖!”
崽崽頓時驚恐地僵在了原地,一時都忘記了掉眼淚。
柏恩丟給了她一個杯子教她自己給自己沖水,然后脫下自己的臟衣服。
對著洗漱臺上的鏡子,她第一次好好地打量自己,這才發(fā)現(xiàn)原主長相與以前的自己有七八成像,像是大三四歲的未來的自己。
她注意到自己左肩膀上有一條長長的刀疤。
柏恩低了低頭,才發(fā)現(xiàn)原主身上真的有許多傷痕,左肩、腰側(cè)、還有右腿上長長的蜈蚣似的縫合疤。
不過這些傷應(yīng)該是經(jīng)歷過好好養(yǎng)護的,很細(xì)很淺,但是無法完全忽視掉。
除此之外,腿上腰上還有許多淤青,看樣子是撞傷的,難怪自己感覺那么痛。
視線落到胳膊內(nèi)側(cè),柏恩瞳孔一縮——只見自己的手臂內(nèi)側(cè)密密麻麻遍布著青紫可怖的針孔,難以想象出原主曾經(jīng)遭受過什么罪。
她實在想不出來——
一個正常人為什么會在膀臂上留下這么多針孔?
一個滿身傷痕的女人為什么要帶著孩子和現(xiàn)金出逃?
然而,一個大膽又驚悚的猜測從心底升騰而起。
會不會是家暴呢?為了遠(yuǎn)離渣男,不得已攜款逃離。
柏恩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不過好在現(xiàn)在已經(jīng)逃了出來。
洗完澡,柏恩感覺身上清爽許多,她挑了一件長袖好遮住手臂上的針孔。
既然原主選擇了這個地方,那她就代替她在這開啟嶄新的生活吧。
不管以前她是誰,現(xiàn)在她都是柏恩。
柏恩把小涿的小t恤套到崽崽身上,看著不大的衣服穿在她身上竟然一直能拖到腳邊,領(lǐng)子也大到離譜,肩膀稍微動一動就露到了外面。
崽崽太瘦小了,小涿的衣服給她當(dāng)睡袍穿還差不多。
崽崽十分抗拒地用手費力地揪著自己的領(lǐng)子,臉糾結(jié)在一起。
“不要!”她眼睛睜得大大的,大聲抗議。
柏恩用毛巾擦干她的頭發(fā):“乖,忍耐一下,媽媽過幾天給你買新衣服。”
崽崽有些知道和這個人講不通話,一屁股地坐到了床上,垂頭喪氣起來。
柏恩這邊還在盤算著她應(yīng)該能聽懂了她的話,于是認(rèn)真地跪坐在她面前,抬頭看著她。
“好了,媽媽問你話,你好好答,回答得好媽媽就帶你去買奶粉和衣服好嗎?”
大概隔了五六秒鐘,小小一團的姑娘才輕輕應(yīng)了一聲。
柏恩清清嗓子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窄窄……”她用小小的聲音說道。
“不是小名。”柏恩比手畫腳,企圖讓她明白,“另外一個名字,你知道嗎?”
崽崽似乎有些懂了,繃著臉一個字一個字答,可奈何發(fā)音實在不標(biāo)準(zhǔn),“洗、洗快都!
柏恩皺著眉:“姓許還是徐?”
“徐!”
柏恩點了點頭,又一步步引導(dǎo)者她多說了幾遍,勉勉強強地得出了她的名字。
款冬。
這名字還挺好聽的,一聽生日應(yīng)當(dāng)就是在冬天。
不過一想到姓氏可能來自一個虐待妻女的男人,她就一陣惡寒。
柏恩一拍她腦門:“以后你就叫‘柏崽’!”
小姑娘懵懵懂懂委委屈屈,還不明白自己的名字已經(jīng)被柏恩單方面改了。
柏恩又問:“那你今年幾歲了呀?”
崽崽伸出了兩雙小手,一只手比個三,另外一只比個五,然后清脆地答:“兩歲惹!”
柏恩笑著點頭,兩歲還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年紀(jì)嘛。只要她好好地養(yǎng),這小孩還不馬上就忘記自己毫無人性的渣爹!
她又指了指自己:“那你知道我的名字嗎?”
崽崽怯怯地抬頭看了她一眼:“啊啊!
柏恩心底暗笑,并不勉強她,揉了揉她的腦袋道:“對,我是你媽。”
崽崽遲疑了一下,然后用力地點了點頭,看樣子還是清楚認(rèn)得她。
柏恩收拾一下堆在小涿床上的衣物,然后抱著洗得香香白白又沒什么分量的崽崽回到房間里。
把小孩丟到了床上,正好借著整頓好的片刻閑暇清點自己的現(xiàn)有資產(chǎn)。她先數(shù)了一下自己放在包里的現(xiàn)金,里面大約有簇新的十五萬。
能搞到這么多全新的現(xiàn)金,是搶了銀行嗎?柏恩有點想不通,不過原主能把它們連帶著孩子拎出來也真是辛苦。
瞧見床邊還有個床頭柜,她便順手打開,發(fā)現(xiàn)原主還在里放了東西——一部嶄新的手機和幾張白紙。
柏恩把劃開手機,手機并沒有上鎖,里面也沒有插電話卡,只安裝了一些常用的軟件。
很明顯,這不可能是原主的常用機。
想了想,她按照自己的習(xí)慣,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掰開了手機的外殼。
柏恩的視線微微凝滯,純黑的外殼內(nèi)側(cè)夾著她的身份證件,放在陽光底下細(xì)看,姓名也是柏恩。
相似的臉,一樣的名字,她不敢深想。
視線緩緩落在了剛才壓在手機下面的幾張紙上,這應(yīng)該就是她和鄰居簽訂的租賃合同。
她拿起來了一目十行地掃過——原主簽訂了大約半年的合同,看來并不打算久住。
——房主:沈正奇;承租人:柏恩。
柏恩把合同重新放好,手機揣到了身上。
她看了一眼衣服松松垮垮肩膀半露正在啃手指的柏崽,輕輕嘆了一口氣,還是先出去給孩子整點奶粉吧。
翻了一件外套給她套上,抱到懷里準(zhǔn)備下樓。
真不知道自己上輩子犯了什么錯,這輩子要吃養(yǎng)孩子的苦。
柏恩偏了偏頭,滿臉嫌棄地把自己的頭發(fā)從崽崽的嘴里給扯出來。
這小崽子怎么什么都往嘴里塞?!
第4章
午后的天空十分悠遠(yuǎn)綿長,大片白云慵懶地堆疊在一起,時不時騰個地方時睡覺。
柏恩向沈爺爺借了這里出行唯一的交通工具——一輛用了十幾年的銹跡斑斑的電動三輪車。
沈爺爺還十分慷慨地把小涿也借給了柏恩,畢竟她初來乍到,對周邊的一切都不太熟悉。
小涿雖然年紀(jì)雖小,但無疑是非?煽康耐。
于是三個人每人頂著一頂草帽,坐在晃晃悠悠的三輪車?yán)铮旭傔^被大雨沖刷過的土地上,壓出一道道深深的車轍。
柏恩以前在老家經(jīng)常騎這樣的車,所以得心應(yīng)手,尤其是周圍碧綠的稻苗,令她心中油然升起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