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硯嶺：“......”

  他平靜地躺在床上：“嗯，我要死了�！�

  秋疏桐看了眼屏幕，又回頭看他：“現(xiàn)在該怎么辦？”

  溫硯嶺揉了揉眉心，抬手指了指連接管：“導聯(lián)脫落了�！�

  秋疏桐“啊”了聲，慌忙接好，重新看向屏幕，慢慢記錄數(shù)據(jù)，然后聽到身側(cè)之人輕嘆了聲：“我果然不能直接讓你上手。”

  聽到這話，秋疏桐不自覺皺起眉頭看他：“失誤，現(xiàn)在開始，我絕對不會再犯錯�！�

  “看屏幕�！睖爻帋X用下巴指了指屏幕，總擔心她會出錯。

  等數(shù)據(jù)記錄完了，溫硯嶺用紙巾擦了擦被電膏涂抹的位置，重新穿好衣服，同池零露一塊兒等下一位病人。

  “今天是不是不忙？”秋疏桐問他。

  溫硯嶺點點頭：“上午沒有接診過重病患者。”

  “每天都要遇到那么多病人，應該挺不好過的吧？”

  聽到這話，溫硯嶺安靜了一瞬，半天才開口：“在國內(nèi)時，我平均一天要開20張檢查單。有一回下雪天，天氣很糟，那天我開了至少有30張檢查單，準備跟同事交班時，忽然接到了110打過來的電話，讓我們出診�！�

  他說著，停了一會兒：“地址位于燕城遠郊，在很偏的一個地方。那是我平生第一次去那里，也是第一次發(fā)現(xiàn)國內(nèi)竟然還有那么破舊的房子，又老又破。病人是一個獨居老人，我過去給他拉心電圖確認死亡�！�

  這是他遇到的許許多多患者當中普普通通的一位，而他，每天都要面對這些，面對患者，面對生命，面對生老病死，然后接受自己的無力、無可奈何。

  秋疏桐同他一道陷入沉默，不知該說什么安慰他，興許說什么都沒用。

  沉默間，樓下忽然響起了救護車呼嘯而來的警笛聲，一陣接著一陣。緊接著，診室內(nèi)的呼叫鈴開始響起。

  秋疏桐還沒有反應過來，便看到溫硯嶺接通了電話。對方語氣很急，話卻很短：“doctor wen，emergency！”

  下一秒，溫硯嶺就跑了出去。

  第33章

  秋疏桐聽見他奔跑的腳步聲，沉穩(wěn)而迅疾，像是已經(jīng)演練了無數(shù)次。她的腦袋空了一下，跑過去探出門往外看，走廊雪白而空曠，溫硯嶺的背影早就跑遠。

  15：37，秋疏桐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聽到窗外的救護車聲停了下來。

  她跑到窗戶邊。

  執(zhí)勤的安保人員迅速指揮門口的車輛，讓他們避開，使救護車順利停在急診大樓前。

  車子停穩(wěn)，一輛輛擔架車從救護車上下來，秋疏桐看到溫硯嶺跟隨擔架車朝急診室跑去。

  聽到動靜，在其他診室的嘉賓們紛紛跑了出來，一邊問著“發(fā)生了什么事”、“怎么了”，一邊往樓下跑，節(jié)目組也跟著跑到了樓下。

  “接急診手術室！”溫硯嶺跟隨護士推著擔架車往急診室跑，“給骨科、感染科打電話！”

  貧民窟發(fā)生了特大車禍，接連四五輛車相撞，夾在中間的是一輛公交車，是放學回家的學生們。一時間，候診區(qū)擠滿了人，奔跑的、走動的，人頭攢動。節(jié)目組也圍在人群周圍，攝像師扛著攝像機，試圖記錄下這個兵荒馬亂的混亂場面。

  領隊看到，當即跑了過來，擋住鏡頭：“不許拍！”

  跟拍攝像一愣，準備讓開，導演走了過來，同他商量：“我覺得這也是我們節(jié)目的一部分，應該記錄下來。后期一定會上熱搜，也是為你們醫(yī)院、你們醫(yī)療團隊做宣傳。”

  對他的話領隊置之不理：“這樣的宣傳我們不需要，現(xiàn)在是急診手術時間，患者需要隱私保護，請你們配合。”

  導演還想繼續(xù)商量，領隊又說了句：“請你們配合�！�

  當時秋疏桐剛走到樓梯口，看著圍在一團的人群。整個樓道混亂不堪，有節(jié)目組不配合工作堵在那兒；有小孩的哭鬧聲，她聽不懂他們在喊什么，大概是在喊疼；還有安保人員拿著對講機在做指揮、清場。

  而急診手術室的大門卻自她眼前緩緩合上，頃刻間隔絕了所有人，也隔絕了一切喧嘩聲。

  她看著那個方向，緊緊關閉的大門，里頭的人，剛剛還告訴她，曾經(jīng)在一天之內(nèi)開出過幾十張檢查單，還隨救護車出診......秋疏桐深吸了一口氣，總感覺剛剛發(fā)生的一切，是她腦子不清醒產(chǎn)生的幻覺。

  “又有重病患者了，他就算到國外也閑不下來�！痹谝坏赖浪盒牧逊蔚目蘼暲�，厲詞安走下了樓梯，來到她身旁。

  秋疏桐回頭看他：“是很嚴重的車禍嗎？要做多久的手術�。俊�

  “這可不一定，得看情況，有時候一兩個小時，有時候四五個小時，得看患者傷情。這邊經(jīng)常出車禍�！�

  初來溫得和克時，楚恬發(fā)現(xiàn)從機場通往市區(qū)的道路兩邊豎著很多十字架，她好奇地問出租車司機：“那些是什么？”

  司機告訴她們：“我們這兒的人喜歡喝酒，喝酒了也要開車，那是他們出車禍的地方。家人為了紀念他們，特意豎在那兒的�！�

  秋疏桐注意到，那塊兒至少有五六個十字架，這也就意味著......有五六個人在那兒喪生。

  “醫(yī)院其實比影視劇里混亂多了，是吧？影視劇到底還是影視劇，美化了太多�！眳栐~安的目光掃了眼樓下的人群，有一對夫婦腳步匆忙，眼眶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