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疏桐一邊聽她說話,一邊翻劇本,草草地看了幾個人物生平簡介,便給出了否定的答案:“這部劇我不會接。”
陳淼雙目圓睜,像是始料未及,情緒從剛剛將劇本遞給她的興奮喜悅到現(xiàn)在的不滿不解不超過五秒鐘。
她重新坐回辦公椅,將視線對上池零露,冷靜開口:“說說理由!
這是一部民京劇,講述的是民國時期上海灘上的各種風風雨雨,原著小說也極具知名度。秋疏桐要接的角色是女二,是一名地下運動聯(lián)絡員,起初根正苗紅的,一心為國;后來因為一場失誤,被敵軍識破,遭到敵方嚴刑逼供,她實在遭受不住,便叛變投敵。
編劇極盡所能地刻畫了這個角色前后期的心理變化,力圖將她塑造得無奈與迫不得已。
或許是真的不得已,然而站在秋疏桐的角度,站在一個剛從1937年穿越而來的人的角度,國恨家仇猶在昨日。她對r國人強烈的恨意是根本無法消除的,也就是說,她是全然無法接受這種不得已的。
沒聽到池零露的回答,陳淼又問了一遍:“說說看,為什么不接?”
“我沒有非接不可的理由!
“怎么沒有?你知不知道這部劇的編劇老師有多厲害,制作班底有多強?人家是看你有點兒熱度了才遞過來本子的,你倒好,還在這里給我擺姿態(tài),還不接!标愴狄幌伦优。
“這個角色并不討喜,我甚至都不明白編劇創(chuàng)作出她的初心。在我看來,她根本沒有存在的必要。一個背叛組織、背叛國家的人,這樣的角色我是不會去演的!
“你知不知道你現(xiàn)在空窗期多久了?你知不知道現(xiàn)在演員的卡位戰(zhàn)打得有多激烈?之前好不容易接了部劇,能有作品了,花了大半年去拍,結果就被砍了,你現(xiàn)在可是一點兒存貨都沒有!标愴悼嗫谄判牡貏袼,“機會不是你想要就能有的,劇拍了也不一定就能播出。對于一個演員來說,沒有曝光率就等于查無此人,就等于玩完。更何況,你一個英國人,在這跟我談什么愛國?平時可真沒看出你這么愛國呢!
“反正我不會接。”秋疏桐始終堅持自己的想法,“而且這個劇本有篡改歷史的嫌疑,里頭的男三秋景予,完全被塑造成了一個心胸狹隘、不顧國家利益的角色,這根本就是在歪曲歷史!
“不是,我說,你一個英國人,從小就沒讀過多少中國歷史,上哪知道的人家歪曲歷史?跟你有關系嗎?”
怎么沒關系呢?秋疏桐想,秋景予可是我哥哥啊。
在那個戰(zhàn)火紛飛、民不聊生的年代,毅然拋棄良好的生活條件,奔赴瑞士學醫(yī)的人;戰(zhàn)爭時期不顧危難參與前線救助、奔波在第一線、至今生死未卜的人,理應受到后世尊敬,怎么可以被塑造成這樣的角色?
“如果這部劇還是照這個劇本拍攝……”秋疏桐頓了頓,“我會告訴我媽,讓他們整個劇組都完蛋。”
陳焱不管池零露拍戲的事,池零露也未曾借助過她的關系在這個圈子里平步青云。秋疏桐也不想,但如果他們執(zhí)意要這么拍,她會去借助陳焱的勢力去進行運作。
歷史可以被淹沒,但絕不可以被歪曲。
英雄的功績不可以被任何人磨滅。
陳淼還打算說些什么,但池零露臉上的表情并沒有半分玩笑,顯然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不愿再聽任何勸說。
這是她從小到大養(yǎng)成的習慣,認定了的事就是死活不改,脾氣倔得跟頭驢似的。陳淼無奈地扯了扯唇角,“嘖”了聲,道:“就知道靠你媽,趕緊給我滾吧!
這一天的談論一點兒都不順利,無論是對陳淼還是秋疏桐而言。
從她的辦公室出來,秋疏桐的腦子還在不停地思考秋景予這件事,她在想該怎么跟陳焱開口,怎么合理地解釋,以至于楚恬喊了她好幾聲,她都沒有反應。
“露姐!背衽苓^來,當著她的面喊她,發(fā)現(xiàn)她一直沒有反應,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問,“你怎么了?”
她以為她是被陳淼罵了,亦或是受熱搜被壓的影響。印象里池零露就是個吃不了一點兒虧的人,肯定是受委屈了,但面前的人卻只是笑了笑,說:“沒事!
雖然看起來一點兒都不像沒事的樣子。
可她不愿說,楚恬也不好開口去問,一路都安安靜靜地坐在她身側(cè),不敢打擾她。
她看起來也是累極了,靠在椅背上不久就睡著了。
是在保姆車開到半途,秋疏桐驀地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的。
第15章
一開始,秋疏桐并不知道來電的人是池零露父親,因為池零露給這個號碼的備注是“賤男人”。她以為是她過往人生里不經(jīng)意的一段露水情緣,便飛快地摁下了拒接鍵。
誰知,剛掛斷一秒,電話再次打了過來。
秋疏桐心中奇怪,猶豫了會兒,還是接通了,并禮貌地同對方打招呼:“喂,您好!
電話對面的男人顯然被她驚住了,原先準備好的一通話一時間全忘了。
過了好久,他才好似找回記憶般,問她:“聽說你跟苡潔一塊兒錄了綜藝?”
秋疏桐沉默著沒有回答。
對面的男人于是說道:“當初不是說好的嗎?你說只要爸爸保證她不出現(xiàn)在你面前,你就不會去找她麻煩。怎么無端又去跟她錄一個節(jié)目了?還有之前在劇組,你們明明沒有對手戲,干嘛跑過去看人家的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