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一聲驚呼
宮人們的心都跳出喉嚨。
此刻誰還管被漸眠罰賞巴掌的沈驕,只暗暗恨他為何這樣不長眼,踏碎了花瓶,害的那些碎片殘渣扎傷了太子的腳。
漸眠垂低低的睫,碎瓷刮破腳掌,他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涼絲絲的痛讓他連腳踝都感到酸麻,漸眠卻仿佛絲毫不察。
他徑直走到薄奚面前,嘭一聲
薄奚被他踹倒。
黛青色的血管暴起,珠貝羅列的腳趾碾在薄奚臉上,他溫溫柔柔的,聲音都破碎:“你弄壞了我的花。”
平心而論,原身的確罪該萬死,但現(xiàn)在穿過來的是漸眠。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像薄奚這樣睚眥必報的人,漸眠也并不能指望他因為他現(xiàn)在的突然改變而選擇遺忘先前原主做的事情。
那么,就只有
他眼神愈暗。
膩白的手指撿了片碎瓷,抵在薄奚頸間,隱約可見的血管蓬勃而富生命力,無疑不昭示著對手的強大。
他微瞇著眼,下手毫不猶豫。
粘膩的血珠子順著薄奚的頸子滑落,他連求饒都寡淡:“殿下恕罪!
薄奚知道,他是奔著要自己的命去的。
上涌的血氣被生生咽下,薄奚半闔著眼,看上去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沈驕被堵了嘴,卻還是拼命掙扎著想阻止?jié)u眠的動作,他被堵住了嘴,那結(jié)在他腦后打的精巧,叫他拆也拆不開,淌著淚搖頭,哭的幾乎昏厥。
小福子看在眼里,他雖然對沈驕這個囂張跋扈的蠢樣子看不慣,但聯(lián)想起幾人之間的恩怨糾葛,實在是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
指不定現(xiàn)在殿下如何生氣,到時候卻要后悔自己做出的決定。
他膝行至漸眠面前,聲音有些輕:“殿下,您忘了嗎?沈公子收了薄奚做義弟。
他淺淺提了一嘴,漸眠卻沒有如往日一般放過薄奚。
他下手愈狠,眼見著傷處見骨,薄奚隱而待發(fā)。
背在身后的繩索都已被扽斷,那片碎瓷卻當啷落了地。
漸眠重重倒在了他懷里。
第2章 結(jié)緣
他毫不懷疑漸眠在那一刻動過的殺心,但這樣的發(fā)展他也是絕然沒想到。
剛才還恨不得將他弄死的罪魁禍首,此刻倒在他懷里,喘息聲都微弱。
貓兒一樣。
宮人們將漸眠團團圍住時,薄奚趁亂割斷了束縛沈驕的繩結(jié)。
“我……我……“沈驕抹著眼淚,一溜煙跑出了長秋殿。
他要去找哥哥,漸眠反了天了,如今竟然連哥哥的話都不聽了!
薄奚正拿巾子給傷口止血,側(cè)眸瞥了眼躺在地上抽搐的漸眠。
嘖了一聲,幾秒過后,他擠過人群,微佝著身子在宮人們的矚目中將漸眠反抱了起來。
宮人們愣在原地,遲鈍地看著薄奚卡著漸眠的脖子給人順氣。
“拿個凈盆!皾M身血污的少年淡淡發(fā)號施令。
小福子剛要轉(zhuǎn)身,便被薄奚突然叫住了。
薄薄的眼皮略抬,橫掃一周,“就那個吧!
就哪個?
小福子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倒吸了一口涼氣。
*
滴滴答答的痰液落進了漸眠拿來用膳的玉盞里,他虎口青筋暴起,分明跌在人懷里,還想著掐人命脈弄死薄奚,當真是半點教訓都不長。
薄奚面無表情地將他摁在腿上,這次是真用力,膝蓋往他胸腔頂時,似乎都能聽見骨頭掰斷的聲音。
哇的一聲,漸眠吐出一口膽汁,漸眠徹底沒了力氣。
他倒在薄奚腿上,耷拉著眼皮,嘴唇微微顫動。
薄奚傾身湊過去,被含著血沫啐了一口,好聽的話半句沒有,只得了個咬牙切齒的賤種。
真會戳人肺窩子。
得,人半點情也不領(lǐng)。
薄奚不在乎,硬硬的指骨擠進漸眠嘴里。
舌腔熱熱軟軟,飽滿的下唇被手指壓下,薄薄的水紅一片,硬瘦的關(guān)節(jié)觸到他喉口。薄奚的聲音充斥著擔憂:“殿下,再張開一些!
他趕在漸眠張嘴喊人的瞬間,屈指剮過漸眠喉嚨,逼的漸眠又嘔一口。
尖尖的犬牙后知后覺地報復(fù)咬下來,但他已經(jīng)沒了力氣,酸水都已經(jīng)吐出來,除了一圈沾著黏連腔液的齒痕,半點傷口都沒留下。
趁人病 ,要人命。
漸眠發(fā)誓,他一定弄死薄奚。
意識遠離之前,漸眠隱約聽見薄奚擔憂的嘆息:“殿下是被郁氣嗆到了,這一口吐出來,應(yīng)該也就沒什么事了!
*
軟紅紗帳層層疊疊,漸眠靠在引枕上,烏濃的發(fā)潑了滿床。
漆金暗格上落下一片片沾血的碎瓷,他眼下攢積一小片青灰,陰郁的要命。
醫(yī)士哆哆嗦嗦,沾藥的麻布都拿不穩(wěn)。
干涸血痕像拂亂的碎花,腥腥紅紅落在單薄腳背上,有漸眠的,也有薄奚的。漸眠直勾勾盯著他,“放開!
“殿下!北∞晒蛟诖惭厍,柔順安靜地垂著頭,看不清神色,脊背上的傷卻比漸眠還要慘些。聲音壓的悶悶低低,好委屈:“殿下別亂動,一會兒就處理好了!
醫(yī)士側(cè)目看他,眼中閃過一絲愛憐。
漸眠近乎咬牙切齒了。
藏在芙蓉被里的那只手,箍住漸眠的腳腕,駕輕就熟的摩挲,往上,還要往上:“殿下亂動的話,又要換好幾次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