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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祁言聽到自己的心跳重了一瞬,他努力維持平靜,溫聲問:“什么事情?”

  “我已經(jīng)陪了你多久啦?”郁舟踢了踢腳邊的小石子,問。

  “十八年零九個月!甭菲钛暂p聲道,“很快就十八年零十個月了!

  “你別開玩笑,”郁舟抬起眸,眼眶是紅的,“明明不到兩個月。”

  他沒有給路祁言再說話的機(jī)會,嗓音一如既往的清澈,卻多了很多別的情緒:“你說,讓我給你點(diǎn)時間,可是我覺得……時間好像是騙人的!

  時間確實(shí)能抹掉傷痛,可不能填補(bǔ)空缺。

  在路祁言這里,世界上再也沒有什么能填補(bǔ)他失去的那部分了。

  郁舟把語氣放輕松了很多,眉眼彎彎:“所以我想,你要不找別人談戀愛吧!

  樹梢的蟬鳴停了一瞬,連帶著燥熱的空氣都變得滯黏起來,似乎有一場風(fēng)雨欲來。

  路祁言的眸色驟然濃深:“不可能!

  他像想抓住什么一樣,飛速上前抓住郁舟的手腕,可是卻在空氣中攥了個空。

  “你別這樣,”郁舟的手指蜷縮了一下,眼睫也難過地耷拉下來,“你總不可能一輩子只抱著我的相冊,而且……”

  而且你的精神在一點(diǎn)點(diǎn)恢復(fù),幻覺總會有消失的一天的,如果不消失,那是會毀掉一輩子的。

  郁舟越著急越?jīng)]辦法表達(dá),歸根到底他只是路祁言腦海中的影子,也沒法擁有和主體太過相悖的思想。

  于是幾秒后,他妥協(xié)似的抱了抱路祁言。

  接著,再次消失了。

  這次消失的時間很長,很長。

  一連一個月,幻象都沒有再出現(xiàn)。

  路祁言又開始失眠,青黑色的黑眼圈讓他看起來憔悴了不止一點(diǎn)。

  他不能接受這種殘缺的生活,幾天后踏上了車流如川的街道。

  第185章 那些夏天(21)

  自從郁舟出事,路祁言就再也沒走過這條路,如果要去別的地方,他會選擇繞城半圈來避開這里。

  馬路上的車流不斷,攜帶著股不算好聞的塵土氣息,紅綠燈按照規(guī)律,一遍遍交替著。

  世間的萬物都像往常一樣,不會因?yàn)槟硞人的滯留而發(fā)生改變。

  路祁言靠在了路牌旁,出神地盯著馬路中央。

  他想不出來郁舟當(dāng)時是什么樣子。

  在他的記憶里,郁舟一直都是漂亮又一塵不染的,讓人連碰到都會覺得舍不得。

  郁舟身體不好,他把對方接到家里后就開始學(xué)做飯,半年后各種色香味俱全的藥膳都會煮了。

  也許是因?yàn)轶w質(zhì)特殊,郁舟的皮膚是怎么曬都曬不黑的瓷白,容易留痕,有時候只輕輕一撞就會不小心碰出淤青。

  一旦郁舟自己覺得不好看了,就會鼓著臉去找路祁言,讓他幫忙用紅花油揉開。

  長此以往,路祁言也很注意,從小到大都沒讓郁舟受過什么大傷。

  所以一直到現(xiàn)在,路祁言也想不出來當(dāng)時會是什么樣子。

  就連在醫(yī)院,他都自始至終沒有拉開那塊蓋在郁舟身上的白布的勇氣。

  街道上人來人往,他一個人在路邊站了三小時,然后緩緩走到花店買了一束鮮艷的紅玫瑰和一束白玫瑰,打車去了墓園。

  郁舟的照片嵌在石碑里,一如既往地鮮明俊俏。

  墓園有路祁言安排的專人管理,之前其他人來送的花會定期清理,墓碑旁現(xiàn)在只留了一束還算新鮮的白百合花,不知道是誰送來的。

  可能是徐晗和楊飛他們,也可能是其他的朋友。

  路祁言把百合向一邊挪了挪,將白玫瑰放在了另一側(cè),紅玫瑰放在中間。

  這樣一來,少年就又被圍繞在花海之中了。

  路祁言伸出手,輕輕撫過郁舟的照片。

  “夏天已經(jīng)過去了,”路祁言的嗓音很溫柔,“舟舟,我下個月可能要出一趟遠(yuǎn)門,去其他城市考察一個月!

  一陣風(fēng)吹過,紅玫瑰的花瓣顫動。

  路祁言垂下眸,手緩緩落下。

  “算了,如果我不來,你會很無聊吧!闭f著說著,他笑了一下,“我哪里也不去了,就陪著你。”

  之前就算是有幻象,路祁言也會每個周末都來墓園。

  突然之間不來了,郁舟會不開心的。

  路祁言的思緒不像以前一樣清晰,想起什么才會開口,話與話之間總是夾雜著長久的沉默,在沉默中,他就會一直看著郁舟的照片。

  這次在墓園也是待了兩個小時,快要走時,路祁言終于將手伸到了外衣的兜里,拿出了兩個小盒子。

  他輕聲給郁舟解釋:“這是我在之前訂做的戒指,你答應(yīng)和我在一起的那個晚上我就量了我們兩個手指的尺寸,申請了訂做!

  那個品牌手工鉆戒的周期需要的時間一般在兩個月左右,路祁言是上周才收到的成品。

  考慮到郁舟不喜歡太華麗的巨大鉆戒,路祁言訂做的戒指沒有太高調(diào),不大不小的鉆石被鑲嵌在銀圈中,漂亮和諧。

  他取下屬于郁舟的那枚戒指,放在了墓碑下的石臺前。

  “大小應(yīng)該是正好合適的,”路祁言溫聲道,“可惜你不能親手給我戴上了!

  他沒有很氣餒,默默拿出自己的那枚戒指,戴在了左手中指上。

  戴完,路祁言抬起眸,輕揚(yáng)唇角:“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