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轉(zhuǎn)過頭：“路哥你喜歡嗎？”
那時候路祁言說：“喜歡，你喜歡我就喜歡�！�
時節(jié)更迭，相冊上標(biāo)著的時間來到了12月。
一場大雪落下來，郁舟抓著路祁言的手機，招呼路祁言過來和他堆的雪人一起拍合照。
路祁言把自己的手套套到了郁舟手上：“指尖都凍紅了�！�
郁舟回了一下頭，佯裝氣鼓鼓：“你怎么不早告訴我有手套！”
屏幕中視頻里的少年說完就又開始找角度了，胳膊舉得很高很直，一直到把路祁言和雪人都拍進(jìn)畫面里才滿意，自己只剩下上半張臉露出來。
“你什么時候比我高這么多的？”郁舟嘟嘟囔囔，“這快一個頭了吧？”
“你會長高的�！甭菲钛匀嗔艘话延糁勖q絨的發(fā)頂。
郁舟笑了一下。
屏幕隨之倏然暗了下來。
沒有了這點兒聲音，房間里一時像沒了人一樣寂靜。
路祁言愣住了，接著發(fā)現(xiàn)是手機沒電了。
漆黑的手機屏幕上滿是裂紋，有些硌手。
幾秒后，路祁言輕輕把手機放到了一邊的桌子上，臉深埋進(jìn)了掌心之中，呼吸困難。
*
陳淮怎么想也沒法放心，第二天直接來到了路祁言家。
中午十一點，按了將近五分鐘門鈴后，門才終于被打開。
陳淮猛松一口氣：“你可算開門了，打電話你也關(guān)機不接，我真的嚇?biāo)懒恕夷苓M(jìn)去嗎？”
路祁言把門縫推開了一些，點點頭。
陳淮跟在路祁言身后進(jìn)了門，聞到了一股混雜的酒精氣味。
“你……”陳淮猶豫了一下，換了話題，“怎么沒接電話？”
路祁言繞開地上的酒瓶，把手機從桌上拿起來，半晌低啞開口：“昨天就沒電了�！�
他緩緩看向周圍，找到了充電器，給已經(jīng)黑屏關(guān)機的手機充上了電。
陳淮看著面前的景象，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偌大的平層完全沒了之前溫馨的樣子，窗簾沒開，地上一片狼藉，遍布著立著或倒著的酒瓶，還有幾個相框站在這片亂七八糟的垃圾之間。
相框倒是一塵不染，上面是郁舟的照片，或者是郁舟和路祁言的合照。
當(dāng)然，最頹喪的是站在這片狼藉中間的路祁言。
他看起來雙眼完全空洞，深黑的瞳仁邊全是可怖的紅血絲，脊背似乎也沒有先前那么挺直了，像是背負(fù)了千鈞痛楚。
這是陳淮第一次經(jīng)歷周邊朋友的離世，看到路祁言這個樣子，他忽然覺得難受感又一次襲來，滿心都不是滋味。
陳淮深吸一口氣，把酒瓶一個個撿了起來，扔到了垃圾桶里，又把地上擺著的相框羅列到桌子上。
最后一個相框還沒放下，陳淮手里忽然一空。
他轉(zhuǎn)頭，對上了路祁言黯淡的眼睛。
“別碰�！甭菲钛园严嗫驌屵^去后，輕輕把邊框和水晶框擦了一遍，看著照片，一動不動。
陳淮越看路祁言的狀態(tài)越覺得心驚膽戰(zhàn)，想了想打算把照片拿過來，重新放回桌子上蓋起來。
但，還沒等他動手，路祁言的身子就忽然晃了晃。
陳淮一愣，下意識扶住了路祁言，他反應(yīng)很快，接著就伸手朝對方的額頭摸過去。
掌心底是一片滾燙。
那溫度燙到陳淮都覺得有點害怕了，他“靠”了一聲：“路祁言，你能不能照顧好自己？”
路祁言把陳淮推開了，坐到了沙發(fā)上，聲音難掩嘶�。骸拔覜]事�！�
陳淮想，沒事個屁。
他在心里嘆了口氣，看著在沙發(fā)上抱著照片發(fā)呆的路祁言，問：“你們家的藥都放在哪里？”
路祁言不說話，似乎和郁舟無關(guān)的事情就不會觸發(fā)他的開關(guān)。
陳淮又難受又沒辦法，只能打開手機，叫了跑腿送藥。
過了半小時，一堆感冒藥和退燒藥被送了過來。
陳淮先把測溫計塞到了路祁言的嘴里，幾分鐘后，溫度計上顯示了一個可怕的溫度。
40.8c。
“你他媽，”陳淮忍不住急了，“你發(fā)燒多久了？這個溫度再燒一會兒你就傻了你知道嗎！變成腦殘了！”
路祁言還是不說話，就只抱著他和郁舟的合照。
陳淮抓了幾下頭發(fā)，覺得自己簡直是沒腦子，在葬禮那天信了路祁言那句“沒事”。
這哪是沒事，這簡直是……出大事了。
如果不是自己今天不放心，來看了一眼，路祁言不會要把自己也弄死吧？
知道他很喜歡郁舟，但……
不能這樣啊。
陳淮不指望路祁言主動吃藥了，他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了杯子，倒了杯水，又按照劑量摳出來一片退燒藥。
他把藥和水送到了路祁言面前，苦口婆心勸：“你不能在這種時候病倒了，吃點藥吧�！�
路祁言的眼皮動了一下，眨眼后繼續(xù)盯著照片上的郁舟看，完全沒有接過藥的意思。
陳淮是真的怕路祁言這樣把自己搞垮了，咬咬牙，幾秒后狠心道：“你覺得郁舟想看到你現(xiàn)在這種半死不活的樣子嗎？”
第182章 那些夏天（18）
這次路祁言的指尖動了動，在相冊邊框上摩挲了兩下。
郁舟會想看到自己現(xiàn)在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