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崔木蓉惱火地揪住太子胳膊使勁一拽,讓他轉過身來面對她:“太子殿下,能好好溝通一次么?”
這一次終于不是嗯。
朱清硯微微低頭,視線落在她盛滿怒火的眼眸,他先抿了抿唇,隨后低沉開口:“崔小姐,孤對你?沒感覺,你?在我身邊也痛苦。孤思來想?去,咱倆彼此放過,親事?作罷。你?意下如何?”
崔木蓉:……
猶如一桶冷水從?頭頂無情澆下。
霎時澆滅心頭熊熊怒火,淋了個透心涼。
“孤就當?你?應了!
朱清硯不愿面對她,繞開她,大步行至房門口便要拉開門。
“不,”崔木蓉反應過來,繃著?一張芙蓉面匆匆趕來,胸口上下起伏顯然急了,用腳死死抵住門板不讓開,冷聲質問,“全京城皆知我將是太子妃,太子殿下突然拋棄我,存心讓我變笑話?”
朱清硯聲音微涼:“并未定親,相看而已。孤沒相中你?,就此別過!
言簡意賅。
崔木蓉氣得小臉慘白:“太子殿下,你?說了不算,我是皇后娘娘相中的準太子妃!”
朱清硯:“這你?不必操心,孤自會說服母后!
崔木蓉氣急敗壞,拿眼瞪他:“你?當?我清河崔氏好欺負的么?”
朱清硯受夠了她的自視甚高,干脆拉開她,打開門,頭也不回地跨了出去。
崔木蓉惱火地凝視他遠去的背影,咬牙暗罵:“開口說話,還不如啞巴嗯嗯嗯呢!”
生氣地一腳踹向門框。
然后……
“哎喲,哎喲……”她齜牙咧嘴,抱著?腳尖直跳腳。
“狗男人!”崔木蓉始料未及,居然有?一天會淪落到懷念他“嗯嗯嗯”的地步。
~
裴海棠從?皇舅舅處回來,將第二艘畫舫上上下下尋了個遍,硬是沒瞧見朱少虞的身影,想?必上了別的畫舫。
這會子,畫舫已劃到太液池中心,風大。
裴海棠與?朱清芷穿得厚實暖和,不懼嚴寒,兩個小姐妹手牽手來到甲板,倚靠朱紅的欄桿,并肩觀賞夜空里不斷綻放的煙花。
不多?時,身后三四個小太監(jiān)提來幾個小竹籃,里面盛滿了一小盒一小盒的魚餌。
裴海棠瞥見后,歡喜地拿了兩盒,分給朱清芷一盒,兩人靠在欄桿上往湖里投喂魚餌,琉璃燈光影下,瞧見數(shù)條活蹦亂跳的紅鯉魚撅起小嘴搶魚餌吃,那個活潑勁。
“來呀,來呀,東邊!
“來呀,來呀,西?邊!
朱清芷高興地抓一把魚餌往東邊投喂,待一群紅鯉魚呼哧呼哧奔去東邊后,裴海棠使壞地在西?邊撒第二把,勾得魚群又返回。
這群傻魚兒,一會竄向東,一會兒竄向西?,被裴海棠和朱清芷耍得團團轉。
兩人開懷大笑。
“快給我一條小舟,皇后娘娘說了,今夜可以打水漂!”
斜后方?突然傳來一道趾高氣揚的女子聲。
裴海棠反頭一看,是崔木蓉率領三個貴女站在那頭的甲板,她盛氣凌人地命令一個掌管畫舫的中年太監(jiān)。
原來,每一條畫舫都配了三四條輕便的小舟,用繩索系在畫舫欄桿上,一路拖到了湖心。
中年太監(jiān)哪敢得罪崔木蓉這座菩薩啊,忙點頭哈腰地解開一條繩索,護送崔木蓉一行人跨上小舟,再找個小太監(jiān)負責撐船。
崔木蓉在小舟里坐穩(wěn)了,立即拿出一顆小石子打起水漂來,只?見她瞄準后橫甩出手,“咚咚咚”,小石子擦著?水面一路彈跳過去。
“哇,我的彈跳了九下!”崔木蓉得意的聲音傳得老遠。
同船的三個貴女一起歡呼。
不少甲板上的少女躍躍欲試,一會兒的功夫,就去了兩條小舟,全都歡快地打起水漂。
朱清芷眼看著?只?剩最后一條小舟,開始慫恿裴海棠:“咱們也去吧!”
裴海棠早眼饞了,幾乎沒猶豫:“好哇!
一條小舟搭乘四人,在太監(jiān)的攙扶下,裴海棠、朱清芷以及另外兩個侯府貴女一并坐進了最后一艘小舟,小舟的船艙外壁上懸了一圈琉璃燈,足足六七盞,將附近的水域照得很亮。
崔木蓉坐在船艙里,窺探裴海棠的小舟撐離畫舫后,立即冷笑地拿出個口哨,急促地吹出了高昂的夜鶯鳥叫聲。
不多?時,另一條小舟循聲朝這片水域駛近。
這條小舟同樣坐著?四個少女,其?中一個正?是裹著?綠光閃閃雀金裘的裴珍珠,只?有?裴珍珠一人端正?地坐著?,其?余三個姑娘全趴在船舷拋灑魚餌,逗弄湖里的紅鯉魚。
裴珍珠瞥見裴海棠的小舟現(xiàn)身在兩丈遠的前方?,她微微抿唇,悄悄抬起右腳,踩住左邊喬小姐的斗篷。
很快,兩丈遠縮短成了一丈遠。
再縮短成半丈遠。
裴珍珠忽地緊張站起身,驚慌道:“啊,喬小姐,你?腳邊爬了只?長滿腿的黑蟲子……”
嚇得喬小姐本能地想?起身。
可她斗篷被踩住了,霎時失去平衡,一下子撞上了裴珍珠。
裴珍珠假裝站不穩(wěn),搖搖晃晃順勢撲入了湖水里,一時尖叫聲四起,裴珍珠趁亂一腳踹向裴海棠的小舟。
劇烈搖晃起來。
“啊!”裴海棠正?趴在船舷優(yōu)哉游哉賞魚呢,驟然失去平衡,小身子哧溜一下滑出小舟墜入湖水里……
“翻船了,翻船了,快救人。
湖面一下子翻了兩艘船,七八個貴女噼里啪啦墜水,場面極度混亂。
話說,裴海棠入水的瞬間,被冰涼刺骨的湖水凍得打了個哆嗦。盡管如此,她神色并不驚慌。
因為裴海棠會游水啊。
上輩子冒冒失失在登船木板那落水后,一回府她就尋來京城最優(yōu)秀的游泳師傅教授自己,裴海棠腦子聰明學什么都快,不到兩個月時間就能下河隨便與?人叫板了。
眼下離小舟不遠,裴海棠憑借自身本領完全能游回船上,頂多?是四肢僵硬劃水慢些。
不料……
自信爆棚的裴海棠突然雙手掙扎起來,“救……命……”呼救聲還來不及喊出,嗓子眼就被湖水灌入,嗆得發(fā)不出聲,雙手像只?旱鴨子不斷地撲打水面,極力?掙扎,最終還是被拽入了水下。
湖水沒過頭頂。
漸漸的,往長滿水草的湖底沉去。
原來,湖底,一個身穿水套的黑衣男子攥住了她雙腳,發(fā)狠地往湖底拽。
要溺死她。
裴海棠再好的水性,也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連一個成年男子的手腕都掰不過,更別提在水底被一個力?大無窮的男子束縛住雙腳,完全掙脫不開啊。
無法呼吸,裴海棠很快意識渙散。
突然,水底劇烈打斗起來……
不多?時,她小腰被另一個男人勾住,那男人見她險些憋過氣去,幾乎毫不猶豫地吻住她紅唇,輕輕給她渡一口氣。
柔軟嘴唇碰觸,裴海棠抗拒地睜眼。
迷迷糊糊好像看到了朱少虞。
第21章
裴海棠昏厥在水底。
待面色發(fā)白的裴海棠再次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間古樸的雕花架子床,她渾身僵冷地仰躺在粉紅色被?窩里,床沿坐著一個高大男人,手拿巾子正一下一下地給她擦濕漉漉的長發(fā)。
裴海棠側頭看去, 對上了朱少虞那張英氣俊朗的面龐。
“冷、冷……”
裴海棠唇齒打顫。
她以目傳情, 水波般清澈的目光里飽含著委屈。
對上這樣一雙嬌目,朱少虞為?人夫君的責任感頓時爆棚, 顯然他是頭次照顧一個女子, 動作略顯笨拙。
只見他擱下擦頭的巾子, 匆匆去外間倒了杯熱水來,扶她擁被?坐起身時,一時不慎杯盞微微傾斜,熱水泄出,他眼疾手快忙把杯盞拿開,幸好, 只是淌出幾滴滾落在被?子上。
險些挨澆的裴海棠:……
“喝杯熱水, 暖暖身子。”朱少虞定定神, 大手隔著被?子托住她小腰坐好, 重新把冒著熱氣的水杯拿近,這次加倍小心地喂到她唇邊。
一杯熱水緩緩下肚。
裴海棠身上的冷意退了些, 但頭發(fā)濕漉漉的, 頭皮明顯發(fā)寒, 打小嬌養(yǎng)的小郡主?哪里受得住這種罪, 一對嬌目起了水意,委屈噠噠地朝他控訴:“頭皮冷、冷!
她牙齒依舊微微打顫, 吐詞有點含糊不清。
“你稍等片刻!
面對如?此孱弱的她,朱少虞聲音都忍不住放輕柔幾分。
說罷, 他迅速起身離開,半盞茶的功夫就抱回一堆干柴,在床前升起一個火堆,烈烈火焰讓人瞧著就暖。
裴海棠包著厚實被?子僵硬地下床,在男人的攙扶下側對火堆落座,朱少虞重新用巾子給她一縷一縷地把濕發(fā)絞干。
烈火熊熊,略顯狹窄的內室迅速升溫,滿頭秀發(fā)很快干透了。
朱少虞:“現(xiàn)在感覺如?何?”
裴海棠顯然氣色恢復不少,她小身子靈活地轉過身來面對火堆而坐,一頭烏發(fā)蓬松地傾瀉在包裹她身子的粉紅色被?子上,幾縷秀發(fā)調皮地貼在她面頰上,襯得她小臉白潤光澤,還微微透著薄紅,嬌媚逼人,讓男人見了舍不得挪眼。
不想,裴海棠微微閉眼感受一下自己?身體的狀況,睜開眼,就嘟起小嘴抱怨:“還是不大對勁,總覺得骨頭里流竄著寒意似的。”
朱少虞微微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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