梯門徐徐閉合,鏡面上映出聶鳳君含著喜悅笑意的雙眸,章冕眨了眨眼,略顯疑惑地看向兩扇梯門間越來越小的縫隙。
透著那道縫隙,他看到梯門外面,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探過去,毋庸置疑地握住了另一只玉一般白皙的手掌。
噼啪一聲。
像是有閃電當(dāng)頭劈落,瞬間將章冕腦海中的懵懂與迷霧徹底劈散,他終于明白過來,剛剛的那種怪異感覺是什么。
是秦見鶴對葉知秋過于熟稔,遠超上司下屬的那種親密語氣。
是聶鳳君談判桌上幾乎毫無原則的豪爽與大氣。
當(dāng)然,還是聶鳳君眼里,那毫不遮掩的喜悅……
我靠!
章冕震驚。
這么刺激的嗎?
原本以為,他和葉知秋在發(fā)展云開上,一向是相依為命的關(guān)系。
畢竟,葉知秋那輛車比他的還破……
可現(xiàn)在看來,他可真是太過自作多情了。
章冕心里一時很是復(fù)雜。
頂著與聶鳳君同梯而乘的壓力與拘謹(jǐn),他心底又是喜悅,又是難以置信,又難以避免地有點八卦和激動……
一時之間,頗有點百味雜陳的感覺。
倒是聶鳳君,全程滿臉喜悅,全無平日的威嚴(yán)。
直到下了電梯,她似乎才終于回神,想起了什么。
“小章呀,你們公司很困難嗎?”聶鳳君問。
之前確實是挺艱難的,章冕想,不過現(xiàn)在,他們錢多的是。
只是,聶鳳君的身份畢竟敏感。
而且,和聶鳳君的身家相比,云開確實算得上是是窮家破院。
章冕沉思片刻,十分謹(jǐn)慎地回答:“確實不算寬裕,畢竟云開到目前為止連一周歲都還沒有!
接聶鳳君的車子到了,緩緩?fù)5骄频觊T口。
司機下車,恭謹(jǐn)?shù)乩_車門。
“這樣,”聶鳳君說,“回頭我轉(zhuǎn)一筆錢給你們,你給小葉添輛豪車,還有,那孩子不是還在租房子嗎?再幫他買套房子,不過……”
她略略沉吟,語音微頓,“不要讓他知道這錢的來源,他不問也就罷了,問的話就說是公司賺了錢,等回頭,我讓新動力來操作這事兒!
章冕:“……”
有錢真好。
*
而同一時間,葉知秋和秦見鶴二人也剛剛跨入電梯。
一只手被人握得極緊,掌心里沁出薄薄的細汗來。葉知秋微微抿唇,指尖在那人掌心里動了動,卻只換來那人再次收緊了掌心。
電梯里沒有別人,只有兩人清淺的呼吸聲,空間中格外安靜。
因此,秦見鶴手機的嗡鳴聲便格外明顯。
一下,一下,又一下……
只是,他卻并不理會,只專心地將葉知秋的手掌握在自己手心里。
葉知秋的手掌比他的小一點,觸手微涼柔軟,握在掌心里讓人覺得格外安心。
叮地一聲,電梯抵達頂樓。
葉知秋帶著秦見鶴到了自己的房間,取出房卡開門。
房門打開,在他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的時候,就被秦見鶴握著手腕帶進門內(nèi)。
他將他抵在門后,傾下身來低頭吻他。
熱烈,肆意,帶著濃烈的掌控意味。
像情竇初開的少年人一樣,焦灼而激烈。
“葉總,”好一會兒,在將葉知秋親到近乎窒息時,他才微微退開半寸,“你還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葉總”兩個字被他低沉微啞的嗓音念出來,帶著種難以言說的性感意味,但偏偏,他語氣里又故意透了點不太正經(jīng)的調(diào)笑。
葉知秋眼睫染了水意,此刻正微微仰頭,急促地喘息著汲取新鮮空氣。
雖然明知這是一個十分嚴(yán)肅的話題,可他還是被秦見鶴的語氣逗得翹起了唇角。
秦見鶴垂眸看他,見狀重新低下頭來,懲罰般在他柔軟的唇上重重咬了一下,咬得葉知秋忍不住輕嘶出聲。
可偏偏因為這種疼意,讓他原本吊著的一顆心,終于慢慢落地,徹底安穩(wěn)了下來。
這讓葉知秋心底情不自禁生出一種微妙的感動來。
他沒有回答秦見鶴的問題,而是反客為主地抬起手來。
柔軟的手臂纏住秦見鶴的脖頸,葉知秋踮腳再次吻了上去。
事實上,最初意識到自己或許真的喜歡上秦見鶴時,他是極度抗拒的。
他和別人不一樣,身上背負(fù)了太多的秘密和仇恨。
而一顆被仇恨徹底侵蝕的心,是注定配不上別人高潔的靈魂的。
他很怕將來有一天,自己的秘密不得不暴露出來時,會迎來秦見鶴鄙夷的眼神,也怕他會逼問他,為什么不相信他,對他如此隱瞞。
他更怕自己會再次重蹈覆轍,泥足深陷,最終只能重新將自己陷入那種無盡的痛苦循環(huán)中去。
可是,和錢文華見面之后,他終于意識到,秦見鶴和他之前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以致于,他心底不自覺升起一種難以言說的希望來。
這希望促使他,也逼迫他。
讓他情不自禁掙扎著,想要掙脫過去那些不幸所加諸在他身上的巨大牢籠。
只是,那牢籠太沉重,也太根深蒂固了。
他曾以為,或許終此一生,他都無法逃脫。
重活一次,葉知秋這一次很愛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