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沒拒絕,跟在他身側(cè)進了工廠的大門。
辦公室的門推開,齊瑞昌正彎腰往保溫壺里倒熱水,葉知秋沒吭聲,徑直越過他占據(jù)了齊鑫的位置。
隨后他二郎腿一翹,微微偏頭向他伸出手來,“訂單拿來我看看!
齊鑫彎腰咳了一陣子,終于在齊瑞昌不善的神色中艱難停了下來。
他指了指齊瑞昌,對葉知秋說,“小秋,我介紹下,這是我爸!
葉知秋像是微微愣了一下,隨后那雙含著笑意的眼眸才向齊瑞昌看過來。
“不好意思,齊廠長,”他微笑,連聲叔叔都沒叫,稱呼上更是刻意拉開了距離,“我還以為是廠里幫忙的工人!
齊瑞昌:“……”
槽點太多,他一時不知該從哪個點開始吐槽。
只覺得葉知秋這個歉倒不如不道,反而讓他心里更加堵得厲害。
但想一想陶若晴的資金,以及自己和齊鑫達成的共識,他還是忍了下來。
“你們聊你們的,”齊瑞昌勉強維持住臉上的笑意,“我給你們泡杯茶喝!
“齊鑫。”聞言,葉知秋抬眼,“我不喜歡喝茶,你去給我沖杯咖啡,多加糖!
一貫的命令語氣。
這樣的語氣齊鑫早已經(jīng)習慣,倒沒覺得什么。
倒是齊瑞昌,臉上的神色幾乎就要壓不住。
原先,葉知秋熬夜加班為齊鑫設(shè)計服裝,又同意將設(shè)計稿署上齊鑫的名字……
齊瑞昌一直以為,齊鑫在這段感情里是絕對掌握著掌控權(quán)的一方,對葉知秋這樣的小孩兒,早已捏得死死的。
所以,齊鑫生病,他才打了那通電話過去,想進一步幫自家兒子徹底把人拿捏住。
就算對陶若晴,他這張老臉上也算有光。
可現(xiàn)在他才發(fā)現(xiàn),事情和他想象的,好像又并不完全相同。
聞言,齊鑫立刻屁顛屁顛地去沖咖啡,去之前還將廠里所有打印整理出來的訂單全都交到了葉知秋手里。
而葉知秋就舒舒服服地靠在老板椅里,不疾不徐地翻閱了起來。
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一樣。
簡直是……簡直是太過分,太目中無人了。
別說他是個長輩,就算他是個平輩或者晚輩,葉知秋這樣的表現(xiàn)也已經(jīng)足夠無禮。
齊瑞昌壓了壓心底的火氣,壓得心口堵得發(fā)疼。
可葉知秋卻像是全然未覺般,翻了幾頁后,他抬手在風衣口袋里掏出煙盒和火機來。
敲出一支香煙來,他咔噠一聲點了火。
下一刻,煙草的氣息就絲絲縷縷地逸散在了不算大的辦公室里。
齊瑞昌不抽煙,但平時見得人多,時常周旋應(yīng)酬,倒也并不反感別人抽煙。
但齊鑫一向不喜煙味兒,這會兒又生病咳嗽……
葉知秋這個時候點了支煙,當場就觸了齊瑞昌護犢子的那顆逆鱗。
“小葉呀,”齊瑞昌輕咳一聲,試著將話說得委婉一點,“鑫鑫他本來就不喜歡煙味兒,尤其這兩天生病,更是聞不得,你看,咱們能不能先不抽?”
“怎么?”聞言,葉知秋有點好笑地偏頭看過來,“怪不得我覺得齊鑫嬌里嬌氣,一點男子漢氣概都沒有,原來都是您慣得呀!
說完他將煙摁熄,笑了笑,“那我先不抽?”
“什么不抽?”恰逢齊鑫端著剛剛沖泡好的咖啡過來,放在葉知秋面前。
“喏,”聞言,葉知秋將自己剛抽一口就摁熄的那支香煙展示給齊鑫看,“這個咯,你爸爸說,你聞不慣煙味兒,讓我不要抽!
“爸!甭勓裕R鑫不自覺蹙了蹙眉,不悅地瞥了齊瑞昌一眼。
齊瑞昌:“……”
憋屈+1。
“不過算了,”葉知秋說,“你爸爸也是為了你的健康著想!
他邊說,邊垂眼繼續(xù)去翻訂單。
你爸爸,你爸爸……
從進門開始,這熊孩子就一聲叔叔都沒叫過。
以前,齊瑞昌只知道陶若晴把這孩子養(yǎng)偏了,但僅有的兩次直接接觸,還是讓他意識到,這孩子被陶若晴養(yǎng)的,比他想象中還要偏的多。
連最基本的禮貌教養(yǎng)都沒有就不說了,還極度自我,自私自利。
這樣的人,無論是在哪里,都是長久不了的。
說起來,陶若晴那女人確實是挺狠的。
能想出這種陰損法子的,都不是什么善茬子。
齊瑞昌原本在資金上對陶若晴還有點別的想法的,這會兒也慢慢收了。
而那邊,葉知秋也沒再點煙了,只捧著咖啡杯小小啜了兩口。
“訂單好像都是我那幾套啊,”他小聲,然后仰臉略帶天真與炫耀地問,“齊鑫,我厲不厲害?”
“厲害!饼R鑫說,忍不住看著他笑了起來。
“他這次參了個展,”齊瑞昌補充道,“展會上,咱們主推的也是這幾款。”
“不好的話,你們也不會推,對吧?”葉知秋笑著看過來,“齊廠長。”
這話倒是真的,齊瑞昌一時有點吃癟。
“要什么獎勵嗎?”齊鑫在葉知秋對過落座,專注地看葉知秋如畫一般的眉眼。
“還獎勵……”葉知秋笑了一聲,“你只要少氣我兩次我就謝天謝地了。”
葉知秋的脾氣一向陰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