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地,他抬手在臉上重重揉了一把。
“我打給電話給我愛人!彼鍪謾C來。
葉知秋沒說話,安靜等著。
打電話的時候,趙志轉了個身,聲音重新變得溫柔輕松起來。
“老婆,你帶寶寶多玩兒會兒,”他說,“同事找我談個項目,我們去樓下咖啡店坐一會兒!
“好,”他又說,“等會兒我上去!
掛了電話,趙志轉過身來,重新看向葉知秋:“樓下有家咖啡店,咖啡做的一般,這個點應該沒什么人,你不嫌棄的話一起去坐坐?”
葉知秋微笑點頭,兩人一前一后下樓。
咖啡店里果然沒幾個人在,尤其里面光線略顯昏暗的角落里,更是空出大片大片的位置。
兩人相對落座,各自隨便點了一杯就直接進入了正題。
“你想知道什么,說吧!壁w志再次抬手,在自己臉頰上重重搓了一把,唇角勾起一縷自嘲的笑意來,“不過,我實話告訴你,除非你是不想在這行混了,否則,最好先別招惹周朗。”
如果算上秦唯安的話,周朗在q.l可以算得上是三朝老臣了。
而且,每年,他向社會貢獻的精品也不少。
不說在q.l內部,就算在國內時尚圈,他的影響力都不可小覷。
如若不然的話,也不會輕輕松松就為趙志找了這么好一個去處。
“怎么?”葉知秋微笑,端起咖啡來喝了一口。
確實不太好喝,他垂眼,重新放下咖啡杯。
“趙老師的意思是,讓我積蓄力量,等將來再動?”
“不然呢?”趙志說,端起杯子來一口氣喝盡杯子里的咖啡,苦得皺了皺眉,“你還真以為我是為周朗著想?”
面具被撕下,趙志也不再偽裝。
提到周朗名字的時候,他的眼神既痛恨又厭惡,陰森可怕。
“十幾年了!彼f,“從畢業(yè)開始,我就夢想進入q.l跟著周朗,結果十幾年光陰白白浪費,到如今,什么都蹉跎了。”
葉知秋看著他,一時沒能說出話來。
因為趙志說這話的表情和語氣,都太過滄桑了。
滄?酀,已經遠超他現在年齡所應有的程度。
但葉知秋也深知,有時候,年齡不代表一切,有些人年紀輕輕,就已經在地獄轉過一遭了。
“我以前聽說,”葉知秋淡淡道,“想要進入周朗的組,專業(yè)技能必須要很強才有機會。”
“那當然,”趙志冰冷地笑了一下,“不強的話,怎么向他輸送靈感?”
“其實這些年,”趙志說,“周朗的靈感早就不復從前了,之所以還能有這么多的產出,不過是因為他在不停地占有別人的靈感與成果罷了。”
周朗組的人不少,但這么多年卻無人敢于反抗,這也是他為什么越來越囂張的原因之一。
“現在再看看那些擠破頭想拜到周朗門下的小年輕,可真是……”趙志嘲諷地勾勾唇角。
可真是自尋死路。
如果當年,他可以幸運地沒被周朗看中的話,這么多年下來,他早該有了無數件屬于自己的作品。
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會有出圈大熱的作品。
那么,他的地位,人脈……
又何至于差到,連到歐蓓這種小品牌,都需要和周朗談條件,換籌碼?
q.l的待遇,福利一向不錯,這些年來離職的設計師并不多,但幾乎每一位,都可以憑借自己的影響力,去到更合適的位置。
只有他,是通過周朗。
原本,他也可以靠自己的。
如果正常發(fā)展,歐蓓這樣的企業(yè),對他而言,也不過是信手拈來罷了。
這一切,全都是周朗造成的。
“所以,你就借這次機會,想要徹底擺脫周朗的控制?”葉知秋問。
“是!壁w志說,直言不諱,“這種傷陰德的事情,一旦爆出來就會前程盡毀,所以我才敢和他獅子大開口,要了這個條件做交換!
葉知秋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其實當時,看到你有備品,我真的是悄悄松了口氣的,”趙志說,又笑了笑,“不知道我這樣說,你會不會相信!
“相信!比~知秋說,“為什么不相信。
聞言,趙志悄悄松了口氣,緊繃的背脊松弛了下去。
一松下去,他身上的那股精氣神,好像立刻就散盡了一樣,看起來帶了些可憐相。
但葉知秋并沒有為之所動。
“這么多年,”他問,“你手里或多或少,也該有些周朗相關的證據吧?”
“證據?”聞言,趙志笑了一聲,“你以為周朗是吃素的,會容人留下證據?”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
“雖然我不知道向你提供信息的人是誰,”他說,“但我敬佩他,有我沒有的勇氣!
葉知秋沒說話,只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一般情況下,當一個人這么恨另外一個人的時候,不可能一點報復心都沒有的。
這種事情,沒有人比他更了解了。
果然,在他明鏡一般的眼神下,趙志緩緩垂下眼去。
“這么多年來,我確實是存了點東西在手里,但要動周朗還遠遠不夠。”
之前,他確實不止一次升起過魚死網破之心的,收集那些東西的目的也是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