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世全道:“劉疾弓死于冬泊的時候朕還不是皇帝,不過對那一戰(zhàn)也知道些!
他盤膝打坐的時間好像足夠久了,所以一邊說話一邊伸展了一下雙腿。
“朕有時候想不明白你們玉人為什么會那么復(fù)雜!
宗政世全道:“當(dāng)年那一戰(zhàn),有人為了一己之力出賣劉疾弓,朕當(dāng)時聽聞這件事的時候就想著,若玉人如此,那玉國有何可怕?”
“可是偏偏就是這樣的玉國,這樣的玉人,總是還有些像劉疾弓和你這樣的人,在該站出來的時候站出來!
林葉道:“陛下想不明白這些,可能是只顧著看玉人而沒想起來看看婁樊自己人,出賣大將軍劉疾弓的是玉人,出賣陛下你的難道就不能是婁樊人?”
他這話一出口,宗政世全的臉色就微微變了變,顯然,不是因為林葉提醒了他什么,而是他自己早就想到了。
“是啊,是朕一葉障目了。”
宗政世全道:“許多年前,還是朕沒有成為婁樊帝君之前,有一排精挑細(xì)選出來的諜子潛入玉國,朕這次不該試著聯(lián)絡(luò)他們!
林葉問:“他們,還是他?”
宗政世全搖頭。
他嘆道:“朕以為,終究都是婁樊人,終究是有更為親密的聯(lián)系,卻忘了,一個已經(jīng)藏了二十幾年的人,對自己的命看的是有多重,朕若死在大玉,也就再也沒人知道他的存在了!
林葉忽然笑了笑。
宗政世全問:“大將軍為何發(fā)笑?”
林葉道:“陛下不死,也不知道他是誰。”
聽到這句話宗政世全也笑了笑,笑容之中盡是自嘲。
“也對。”
他看向林葉說道:“大軍最想知道的,就是這兩個人了!
一個是和當(dāng)初大將軍劉疾弓之死有關(guān)的人,一個是如今還潛藏在歌陵城里的那個神秘人。
“如果不是朕太自負(fù),朕會等著他回來再去拜訪蕭錦蓉,若他在,也不會允許朕來歌陵!
林葉聽出來了,宗政世全所說的那個他,必然就是婁樊的某個賦神境強(qiáng)者,且就是當(dāng)年和大將軍劉疾弓之死有關(guān)的那個人。
“他叫樓臺明玉!
宗政世全倒是沒打算隱瞞什么,語氣平淡的繼續(xù)說了下去。
“婁樊之內(nèi)明面上一共有四位賦神境的強(qiáng)者,樓臺明玉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樓臺家族就是婁樊皇族的守護(hù)者,歷代都是!
他說到這看向林葉,說話的語氣依然那么平淡。
“殺劉疾弓的時候他才二十歲多些,也還沒繼承神衛(wèi)大都護(hù),也許那時候他自己也沒有想到,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隨軍歷練,會殺掉玉國最有名氣的一位大將軍!
說到這,宗政世全看向林葉的眼睛:“他和朕仔細(xì)說過,當(dāng)時怯莽軍被圍困在山上,他數(shù)次在山下叫陣,劉疾弓只是躲著不敢出來迎戰(zhàn)!
“后來他想到了一個辦法,就是沒到夜里就潛入山中獵殺怯莽軍的士兵,殺的多了,劉疾弓也就不可能再忍得住!
“到了第四天夜里他再次潛入北亭山的時候,劉疾弓果然已經(jīng)在等著他了,只是……”
說到這他看了一眼林葉的反應(yīng),看起來林葉亦然面無表情,只是那雙手,應(yīng)該是在袖口里已經(jīng)攥緊了吧。
“只是那時候劉疾弓已經(jīng)餓了好多天,他把食物都分給手下將士,又受了傷,所以實力大打折扣,樓臺明玉告訴朕說,他殺劉疾弓殺的一點都不爽,哪怕以修為之力將劉疾弓的骨頭都震碎了許多,他還是覺得贏的不爽。”
說到這,宗政世全注意到林葉的眼神里已經(jīng)多了些冰冷的東西。
“朕問他,殺劉疾弓這樣的玉國名將有什么感覺,他告訴朕說,沒有……就像是殺死一條野狗,碾死一只螞蟻一樣,并無特殊感覺!
說到這,宗政世全又看了看林葉的反應(yīng)。
林葉亦然端坐。
“噢,對了!
宗政世全像是剛剛想起來什么,微笑著說道:“后來,有一個從玉國來的年輕人,帶著一把無鞘長刀,應(yīng)該是來為劉疾弓報仇的吧,但他也一樣被樓臺殺了,也一樣是被樓臺震碎了全身骨骼,然后扔進(jìn)獸圓被野獸撕咬吞噬!
林葉猛然起身。
宗政世全在這一刻閉上眼睛。
啪的一聲,林葉一把攥住了宗政世全的脖子,單臂一發(fā)力,宗政世全就被他舉了起來。
“想讓我殺了你?”
林葉看著宗政世全的眼睛說道:“會的,但不是現(xiàn)在,我會一路帶著你,看著你的婁樊是怎么被我一城一城攻破,一城一城屠滅!
林葉把宗政世全放下來,輕輕的拍了拍宗政世全肩膀。
“多謝陛下告訴我這些,不然的話,我可能還堅定不了攻婁樊多屠城幾次的想法!
林葉整理了一下衣服,準(zhǔn)備告辭。
他走到門口回頭看宗政世全:“屠城的時候,我會帶著陛下,撐開你的眼皮,讓你仔仔細(xì)細(xì)看清楚,我所屠滅的每一座城,都是因為你今日之言。”
第953章 你怎么知道的
“你是多么想死啊,而我是多么想讓你死啊,可惜,你我都終究不能馬上如愿。”
林葉回頭看向宗政世全:“祝你安康。”
說完這句話之后林葉邁步離開。
宗政世全怔怔的看著林葉離開的方向,良久之后頹然坐在地上,身上本來就不多的力氣,仿似隨著林葉離開而都被抽空了。
為了防止他自殺,每天會給他灌一些藥物,讓他始終保持著連撞墻自殺的力氣都沒有,而且這些藥物更可怕的地方在于,還會強(qiáng)化他的感官。
他想咬舌,根本不可能做到,因為只要稍稍用力,劇烈的疼痛就讓他根本無法繼續(xù)下去。
這間牢房也做過特殊處理,他沒有辦法撞死自己,也不可能吊死自己,因為這個石室連個能掛起來的地方都沒有。
作為帝王,宗政世全從來都沒有如此絕望過。
所以他才會把死的希望寄托在林葉身上,他知道林葉好殺,也知道林葉狠厲,可他沒有想到林葉的狠厲,并非是現(xiàn)在殺他。
“將來我屠掉的每一座城,都會帶著你去看,撐開你的眼皮讓你看清楚,死的每一個人,都是因為你今日所言。”
這些話,來來回回的在宗政世全的腦海里出現(xiàn),像是針一樣,刺的他頭痛欲裂。
離開地牢之后,林葉并沒有回到臻元宮里,雖然辛先生說過他去皓園也見不到子奈,可他還是想去問問,子奈大概什么時候回來。
到皓園之后,得到了準(zhǔn)確的答復(fù)……不知道。
皓園的人告訴林葉說,老祖帶著子奈姑娘回予心觀的時候,沒說什么時候回來。
林葉只能返回,一路上有些心事重重。
走在慶余河的街上,不知道多少姑娘眼神一直隨著他走動而跟著移動。
如今的林葉,身材修長挺拔,樣貌陽剛俊朗,這樣的客人,可能整個慶余河的所有姑娘都算上,以前也沒遇到過。
因為這個年輕公子看起來非但俊美,而且應(yīng)該很強(qiáng)壯。
可惜的是,哪怕他就走在慶余河的街上,看到他的姑娘們不知道為什么,也都心知肚明,這個男人不屬于這里。
而就在林葉走過的一家青樓之內(nèi),在三樓最好的房間里,有個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端坐在那,不管這房間里的姑娘在跳舞的時候有多賣力,他始終不看一眼。
這個男人雖然不年輕了,可他有一種格外特殊的氣質(zhì),安靜的像是一個飽讀詩書的大儒,偶爾睜開眼睛的時候又會有令人畏懼的寒光。
他在等人。
林葉離開慶余河的時候,這個中年男人等的人也終于到了。
來的人是大玉刑部之內(nèi)的一個小吏,在刑部做官多年,經(jīng)歷了諸多大風(fēng)大浪依然還堅挺著,只是因為他足夠不起眼。
這個人本事不大,性格又有些懦弱,連上層都在拉攏手下的時候,都沒人把他算進(jìn)去。
做小吏多年,他依然在歌陵城里買不起房子,也沒有娶妻生子,依然租住在一座很簡陋的小院里。
進(jìn)了門之后,這位六品員外郎就示意賣力跳舞的姑娘出去,同時,給了那舞娘一塊看起來有些寒酸的碎銀子。
大概也就一兩左右,所以那舞娘接過銀子的時候連聲謝謝都沒說。
“您……怎么聯(lián)絡(luò)到我的?”
這位員外郎坐下來,看向中年男人的時候,臉色謹(jǐn)慎小心,且透著一股掩飾不住的懼意。
中年男人道:“我司職陛下近衛(wèi),許多陛下不知道的事我都知道,就因為如此,兩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就敢慫恿陛下來歌陵,該殺!
員外郎悄悄的咽了一口吐沫,卻并沒有能把快到嗓子眼的心跳壓下去。
他知道要見他的人是誰,所以他連悄悄向大玉朝廷告密抓住這個人的心思都不敢有。
賦神境的絕世強(qiáng)者啊。
大玉未必輕而易舉能抓住這個人,但這個人絕對可以輕而易舉的殺了他。
“陛下如何今何在?”
“不,不知道……”
員外郎壓低聲音回答道:“這種事,想我這個級別的官根本接觸不到,就算是拼了命的去打聽也打聽不來,估計著知道的人不超過五六個,連奉辦處的次輔都未必知道!
中年男人點了點頭。
員外郎道:“但是,右相大人和將軍大人被關(guān)在什么地方,我知道!
中年男人一點兒也不在乎那兩個人,所以連句回答都沒有。
他才不會因為那兩個人去劫獄,他也沒必要和面前這個人解釋。
員外郎心里一陣失望。
如果他告訴了這個中年男人婁樊右相和大將軍的關(guān)押之處,這個人去劫獄了,然后被大玉的高手圍獵殺死,那當(dāng)然最好。
“你想我死?”
中年男人忽然問了一句。
員外郎嚇得哆嗦一下,連忙爬跪著后撤了一些,然后就開始磕頭。
“不敢,不敢,我真不敢有這樣的心思!
中年男人連殺他的興趣都沒有。
片刻后,中年男人起身:“我要返回婁樊了,若有陛下消息你盡快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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