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他們沒有仔細盤查,確實是失職了,可是,怠惰之心,人皆有之啊。
現(xiàn)在,已有消息從歌陵那邊送過來,當今陛下可能要對不往歌陵道賀的劉廷盛下手。
所以這段時間,難保不會有朝廷派過來的諜子。
高昇等著的是那家伙出言不遜,只要稍稍有些表示,他立刻就會把人拿下,帶回律馬司里好好招待。
這種外鄉(xiāng)人看著穿著不俗,大概是有些錢財?shù),好歹整治一下,說不得便有大筆銀子孝敬。
聶無羈只是看了他一眼。
高昇心里忽然窒息了一下,在眼神掃到他臉上的那一瞬間,心跳驟然停止,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
連一息都沒有堅持,高昇竟是當著那么多人的面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
在他跪倒在地的那一刻,之前退后兩步的聶靈山和朱小祝又走回來了,理所當然的站在聶無羈身邊,不,甚至比聶無羈還靠前些,心安理得的受此大禮。
聶無羈心里都愣了一下。
這是兩個什么品種的貨?
稍見危險就往后撤,危險還沒有解除的情況下,看到有便宜可占,管他什么危險不危險的,先把便宜占了再說。
而且這倆貨那一站,好像施威壓讓那小旗跪下的不是聶無羈,而是他們兩個……
路邊圍觀的百姓們懵了,高昇手下人也都懵了。
他們小旗,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跪下了。
“認個錯就可以離開了!
聶無羈語氣清淡的說了一句。
高昇拼盡全力的想把頭抬起來,可是身上壓著萬斤巨石一樣,他知道自己再發(fā)力抬頭,脖子必會應聲斷掉。
就在這時候,一個趕過來的總旗正好到了,見他手下小旗竟然跪在三個外鄉(xiāng)人面前,頓時火氣上涌。
“高昇,你在干什么!”
總旗趙靜真大步過來:“竟然當街朝著外人下跪,如意劍宗的臉面……哎呀……”
話說到一半的時候,聶無羈也看了他一眼,這位氣勢洶洶的總旗還在走著呢,雙膝一軟就跪了下去。
這一下,百姓們和律馬司的人更震撼了。
聶靈山看向朱小祝,用眼神表達了自己的震撼。
眼神:這位大禮教有兩把刷子啊,咱倆剛才是不是顯得有些不禮貌了。
朱小祝用眼神回意:無知,你才領教到家父的本事?
聶靈山眼神:敗類,以后咱倆對這位大禮教該當尊敬些。
朱小?聪蚵櫉o羈的時候,眼神:是家父!
聶靈山眼神:無恥之徒!
然后他也看向聶無羈,眼神:咱們才是本家,祖父大人。
聶無羈在想,這兩個家伙是不是應該滅口?
他不言不語,因為他剛才已經說過了,只要認錯,那位跪地不起的小旗就可以離開。
“我……錯了。”
小旗嗓音沙啞,眼睛血紅的說道:“不該驚擾先生,還望先生恕罪!
說完這句話之后,他身上那萬仞高山一般的壓力竟然一下子消失不見了。
見他可以起身,那位總旗也試著起身,可是在他身上,壓力比高昇還要大的多。
他當然不知道兩人身上壓力不同,若知道的話,便會明白面前這外鄉(xiāng)人的恐怖,遠非是他現(xiàn)在所感悟到的級別。
趙靜真的實力自然遠高于高昇,所以他承受的壓力也遠大于高昇。
你越強,你跪的越狠。
無論怎么掙扎,起身是不可能的,而且試了幾次之后,趙靜真覺得自己后背已經被看不見的山石壓的血肉模糊了。
“這位先生……我也錯了,我不該過來打擾,先生還請息怒。”
他說完這些話之后,原本以為他也能順利起身。
可是說完之后又試了一下,用多大力氣想起來,便有十倍的力氣還回來,他膝蓋下邊的石板咔嚓一聲碎裂了。
聶無羈道:“你叩首三次可起身!
趙靜真怒了:“大膽!”
咔嚓一聲,他膝蓋跪進了碎石中,不知道多少石子劃破了他的腿,血已透過衣服。
他明顯感覺到,可能還有尖銳的石子刺進肉里,頂著的他的膝蓋骨,若再加一分力,他這雙腿都要廢了。
砰砰砰……
趙靜真哪里再敢猶豫,在地上使勁兒叩首三次。
三次之后,他身上的那座山瞬間就消失不見了,而重壓許久又突然沒了重壓的,趙靜真氣血一陣翻騰,哇的一聲吐出來一口血。
偏偏是這口血吐出來,他立刻就覺得舒服了些,若這口血憋住出不來,便可能成為極嚴重的隱患。
朱小祝的眼神:我操,家父牛逼啊。
聶靈山眼神:孽畜,竟敢跟親兒子搶父親!
聶無羈邁步離開,那些律馬司青衣哪個敢攔著,聶靈山和朱小祝兩人也想邁步跟上,在這一刻,兩人才驚覺,他們的雙腳都像是被釘在地上一樣。
不動的時候還好,一動,像是有寸長的銅釘在往下砸一樣,轉瞬而已,疼的兩個人都是額頭見汗。
聶無羈緩步而行,語氣平平淡淡的說道:“你們兩個互扇耳光,可隨我來。”
聶靈山眼神:你敢?!
朱小祝眼神:你想什么呢,咱們可是兄弟!
啪!
倆人同時抬手給了對方一個大耳瓜子,幾乎是不分前后。
這耳光扇過之后,倆人腳上釘著的那看不到的銅釘瞬息消失,就好像這一切,都只是他們幻覺而已。
倆人對視一眼:家父牛逼。
然后快步追了上去。
聶靈山走著走著,腦海里忽然間亮了一下,緊跟著那光亮就變成了一道驚雷。
上陽失傳秘術……言出法隨?!
據(jù)說這神術是修行一道的開創(chuàng)者……究結圣人在晚年領悟出來的,當時他諸多弟子中,也只有上陽宮那位老祖學到了。
之后,上陽宮諸代掌教真人領悟此神術的人都不多,還有傳聞,說上一代老掌教,就是如今隨太上圣君巡游的那位神仙都沒有領悟透。
言出法隨與符文秘術,是上陽宮內最難學的兩種修行功法。
言出法隨的難度,顯然還在符文秘術之上,畢竟上陽宮之前還有一位精通符文的大禮教尚清訖,不過……隨著尚清訖的死,這秘術多半也要失傳了。
反而是江湖上人人都覺得最難練的劍術,在上陽宮不算得什么。
聶靈山腦海里那一道光亮炸開之后,隨即也就明白了,為什么這位大禮教神官從云州到歌陵之后,便一直都是失聯(lián)狀態(tài)。
看來這位大禮教的機緣,比起咱們那位大將軍林葉來說也絲毫都不弱啊。
想來是老掌教覺得聶無羈是可造之材,但又覺得聶無羈修為實在配不上大禮教身份,所以偷偷將這般神術傳給了聶無羈,而聶無羈一直都在暗中苦修。
如此說來,那位老神仙不是不會言出法隨,只是……懶得用?
聶靈山進而想到,這般神術,練到極致自然天下無雙,可一定是難練的很,對付律馬司青衣這些小角色,這神術就顯得逼格高的離譜,可對付大高手,應該還是沒什么作用吧。
想想看,這東西……難道不是世間真理的漏洞?
真要是能練到極致,張嘴一句話,山河巨變,物換星移……
操……
太他媽可怕了。
“大禮……東家,剛才那是……那是什么神術?”
朱小祝結結巴巴的問了一句。
聶無羈緩步而行,轉過街角之后腳步就開始加快起來。
“只是對付小修的裝逼之術罷了,對付武岳境以上的屁用沒有,快走快走。”
說著話,聶無羈已經走出去數(shù)丈之遠,看反應,竟是不似作偽。
聶靈山眼神一恍,心說果然是我推測的那樣,此般神術自然極難修成,目前來看,確實也只能對付小魚小蝦。
想到這他忽然又愣了一下,然后心中便升起一種前所未有的懊惱和頹喪。
媽噠……我也是小魚小蝦?
他愣神的時候,朱小祝卻已經快步追了上去,一邊跑一邊問:“東家,我該怎么伺候你,才能將這般神術傳給我?”
聶無羈一邊走一邊說道:“你又不是上陽弟子,你學這個做什么。”
朱小祝道:“這般神術若是學好了,簡直受用無窮……東家,我是真的太想學了,我已經可以想象出我用此神術時候的風采。”
聶無羈:“比如?”
朱小祝:“上來!自己動!”
聶無羈一個踉蹌。
第905章 上陽宮的大秘密
聶無羈一路上都在想,太上圣君之前沒有重用這兩個混賬東西,大概也不只是沒找到使用說明,應該也有考慮過……是用還是滅口的問題。
這兩個家伙東西是有的,不多。
忠誠也是有的,應該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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