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把車簾拉回來的時候,忽然有人從車外扔進(jìn)來一個信封。
秦泰來打開看了看,只片刻臉色就變了。
這封信并不是很長,只是列出來了一個名單。
某某某,幾歲,住在何處,身邊有幾人保護(hù),如此列舉,一共十余人。
秦泰來嚇得心臟都要跳出來,他這樣城府深不可測的人,此時也怕的渾身發(fā)冷。
那名單上列舉出來的,都是他這些年和不同女子所生的孩子。
這些人彼此之間都不認(rèn)識,為了能延續(xù)后代,能保住這么大的產(chǎn)業(yè)。
他物色了許多家世清白的女子,把這些女子安置在歌陵城各處。
前前后后已經(jīng)為他生下了十幾個孩子,七個兒子九個女兒。
現(xiàn)在這份名單在他手里,這封信最后寫的是……到悅和莊第七家分號的時候,有人會等著見他。
這等著的人,誰也不知道怎么出現(xiàn)在悅和莊里的,怎么出現(xiàn)在那間原本沒有客人的房子里的。
那是一個斗笠刀客。
這一天,何止是林記當(dāng)鋪,悅和莊,至少半數(shù)和王家有生意往來的大富之人,都見到了戴斗笠的刀客。
第707章 上門求打
林葉坐在屋門前的臺階上,雙手托著下巴的樣子,看起來就像個單純的少年。
他這個樣子,能騙許多人。
這座歌陵城按理說和林葉的距離還很遠(yuǎn),哪怕他已經(jīng)在這歌陵城里了。
他的根基在云州,要想在這歌陵立足哪有那么容易。
這是什么地方?這是權(quán)利的大漩渦,有人浮起來就有人被卷進(jìn)去。
一個還不到二十歲的人,就算得了天子的一些照顧,又怎么可能輕而易舉就讓歌陵城里有他一席之地?
林葉在這之前,有一個月的時間可以主動請旨調(diào)到歌陵來,天子就盼著他主動請旨。
連天子都以為,這一個月是林葉在猶豫不決,是林葉在等著天子給出一些好處。
可實際上,林葉用這一個月的時間,仔仔細(xì)細(xì)的了解了一下什么是歌陵城。
他早就已經(jīng)明白他不可能抗拒的了,來歌陵是鐵定的事。
既然抗拒不了,林葉就必須讓自己從這危機(jī)重重的地方站住腳,然后把他自己變成別人的危機(jī)重重。
歌陵城里,有人早就為林葉做好了準(zhǔn)備,似乎在很早很早之前,就有人確定了林葉必會到歌陵來。
陸暖在臨死之前見過林葉。
他可不僅僅是去和林葉要一頁藥經(jīng)的,他去見林葉,是因為他也知道林葉回去歌陵做官。
林葉坐在臺階上像個人畜無害的少年,此時正在回想的就是陸暖見他時候說過的那些話。
陸暖說,如果想讓人不知道你最大的秘密,那最好就讓人知道一些你其他的秘密。
這一點林葉很清楚,而且他做的比誰都好。
比如云州城里的蛛網(wǎng),林葉故意暴露出來,是為了把守善庫藏的更好。
連天子都知道蛛網(wǎng)的存在了,守善庫被天子察覺還會遠(yuǎn)?所以唯一的機(jī)會,就是讓守善庫變成蛛網(wǎng)的一部分。
用暴露出來的東西,來藏住不能暴露的東西。
再比如,陸暖來云州見林葉,這是不可能藏住的事,掌教真人會知道,天子也會知道。
所以陸暖用這樣的方式來告訴林葉,在歌陵城里有比陸暖暴露出來更重要的東西在。
隋輕去出現(xiàn)在林葉身邊的時候,讓林葉知道了斗笠刀客的存在。
陸暖出現(xiàn)在林葉身邊的時候,讓林葉知道了斗笠刀客在歌陵的存在。
林葉回想著陸暖告訴他的那些話,腦海里來來回回出現(xiàn)的是一張面容。
婆婆的面容。
無為縣那個守善庫之所以存在,是因為有那個守善庫在,那么婆婆身邊來來往往一些陌生人,自然不會有人懷疑。
婆婆用十年的時間把她自己變成了菩薩,就連拓跋烈都不得不顧忌這菩薩之名,不敢再隨隨便便的動手。
而這一切,都是婆婆為了林葉將來到歌陵做準(zhǔn)備。
那個一直都在教他做人的老人,用十年以上的時間來為林葉鋪了一條路。
林葉只是還沒有想明白,婆婆為他鋪路的目的是什么?
是婆婆料到了早晚有一天大玉會亂作一團(tuán),讓林葉趁勢而起?
還是婆婆早就已經(jīng)查清楚了,當(dāng)年大將軍劉疾弓的死其實和天子難逃關(guān)系?
這些林葉想不明白,林葉也不急于一時想明白,因為有另外一件事更需要他盡快想明白。
那就是為什么婆婆為林葉鋪路的結(jié)果,和天子想讓林葉成為什么樣的人,似乎正在重合起來。
婆婆鋪的路,就是讓林葉成為手握兵權(quán)的重臣,而天子也是這樣做的。
殊途同歸?
親兵校尉龐大海在這時候跑過來,抱拳道:“大將軍,兵部侍郎關(guān)元卿求見。”
林葉嗯了一聲:“請進(jìn)來吧!
林葉曾經(jīng)和兵部的官員有過一些交情,不過也說不上有多深,只是見過幾次而已。
那時候,在兵部侍郎位子上的人還是尹重體,如今尹重體已經(jīng)升任為兵部尚書了。
尹重體這個人,看起來干凈的不像話。
他連寒門出身都算不上,地地道道的農(nóng)戶子弟,靠著自己的十年苦讀科舉出身,又用了二十年的時間才到了兵部尚書位。
做官到了這個地步,基本上已可算作到了頂處,很難再往上走一走了。
這個關(guān)元卿和尹重體是兩種人,關(guān)元卿出身不俗,其父就曾在兵部任職,也是做到了兵部侍郎的位子。
那時候做兵部尚書的人,還是崔覆野的父親。
“公爺!
關(guān)元卿一進(jìn)門,就笑呵呵的和林葉打了招呼,但并未按照尊卑行禮。
林葉倒也不在乎,畢竟現(xiàn)在他可算是個落魄之人。
他從正一品的封疆大吏上被天子扒了下來,不知道多少人心里樂開了花。
“關(guān)大人是有什么事?”
林葉也笑呵呵的問了一句。
關(guān)元卿一臉為難的說道:“是這樣……這事,確實不大好張口,但作為兵部官員,尚書大人把事交代下來,我就只能硬著頭皮來。”
林葉問:“什么事能讓侍郎大人如此為難?”
關(guān)元卿道:“是這樣……現(xiàn)在公爺住的這個院子,是兵部臨時借用過來的,原本屬于吏部。”
“前幾日吏部的官員求見尚書大人,說公爺既已不是都護(hù)大將軍,那這宅子就該還給戶部,尚書大人和戶部的人翻了臉,好一頓……”
話沒說完,林葉就笑著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他說:“我也記著這事呢,當(dāng)初陛下說都護(hù)大將軍在歌陵城里連個自己的宅子都沒有,不像話,讓尹尚書著手安排!
關(guān)元卿道:“是是是,尚書大人把這事交給下官來辦,可是兵部真的是沒有像樣的地方,于是我厚著臉皮去戶部那邊走動,借來了此地,一聽說是給都護(hù)大將軍做宅,戶部那邊也是很配合,就把這宅子給收拾了出來。”
他看向林葉,臉色看著是更加為難了。
他說:“公爺也知道,因為事情辦的急,所以這宅子的地契還是戶部的,現(xiàn)在那邊派人來為難尚書大人,我們也是……”
林葉道:“這么簡單的事何須為難,我搬出去就是了!
林葉當(dāng)然知道,這事不可能是他們敢隨便試探的。
一定是天子又故意讓人錯覺了什么,那些家伙才敢欺負(fù)上門。
一想到天子那睚眥必報的性子,林葉也是無奈的很。
天子等了他一個月,要是不為難為難他,那天子還是天子?
況且,天子樂于看到朝廷里的官員和林葉交惡。
尤其是兵部的官員,最好和林葉反目成仇才好。
好歹想想就知道,一定是有朝臣去請示天子,問天子說,現(xiàn)在林葉已經(jīng)不是都護(hù)大將軍了,那都護(hù)大將軍的府邸還改不改地契。
天子當(dāng)然不會明說,但一定會模棱兩可的讓人覺得,林葉已經(jīng)不是大將軍了,那就沒必要在歌陵給他準(zhǔn)備府邸。
戶部那邊的人得了天子授意,就跟吃了藥似的來勁兒了。
這關(guān)元卿親自登門,大概是想看看林葉被羞辱是什么反應(yīng)。
林葉道:“這樣,你容我兩三日,我讓人把東西收拾一下,把宅子騰出來!
關(guān)元卿立刻說道:“本不該難為公爺,可是戶部那邊實在催得急,兩三日怕是……有些遲,那邊一直在催尚書大人,尚書大人椅子在和那邊打架……”
這話說完之后,在林葉后邊的龐大海都有些怒了。
他上前說道:“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家大將軍現(xiàn)在好欺負(fù)了?”
關(guān)元卿立刻說道:“這怎么可能,我與公爺同朝為官,不可能落井下石,不過,這位……校尉,你剛才口誤了,公爺已經(jīng)不是大將軍了!
龐大海那火氣立刻就上來了,他跟著林葉至今,什么時候受過這種窩囊氣。
“你還真是個小人!
龐大海上前的時候,林葉還故意橫移了一步,給龐大海讓了個路。
關(guān)元卿臉色一沉:“你知道自己在和誰說話嗎?”
龐大海:“你知道你在和誰說話嗎?”
他上去一把就攥住了關(guān)元卿的衣服領(lǐng)子:“你又知道不知道,若是在云州,我現(xiàn)在已把你大卸八塊了?”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