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真看到這場面,想想,那內(nèi)侍心里就一陣陣發(fā)寒。
“倒也……清凈。”
玉羽成匆自言自語了一聲,然后便又是一聲苦笑。
真干凈啊,從冬泊立國以來都沒有出現(xiàn)過這種事,哪怕是當年婁樊人攻破冬泊都城,婁樊人也在都城大開殺戒的時候,都沒死這么多人……
這么說倒也不確切,應(yīng)該說婁樊人大開殺戒之后,都沒死這么多當官的。
“去把大殿掃一掃!
玉羽成匆俯身在大殿地面上抹了一下,都是灰塵。
按理說,大殿落灰,這種事發(fā)生,國君當然要罵人。
但……他罵誰呢,林葉把皇宮里的人也殺的干干凈凈啊。
“唉……”
玉羽成匆起身,朝著大殿外邊走去,內(nèi)侍去尋掃把的時候回頭看了國君一眼,那背影是真的落寞。
林葉此時此刻,騎在仙唐城的城墻上遠眺。
這個時候,如果洪武定那人兇狠一些,提前在仙唐城里設(shè)伏,林葉護送玉羽成匆回來,他就真的能把林葉的三千怯莽軍殺一個措手不及。
可洪武定顯然沒打算這樣做,他依然在草束城,沒有任何舉動。
所以林葉想去找他的麻煩都沒理由,也沒證據(jù)。
林葉都不得不佩服洪武定,能參與其中,還不留痕跡。
“大將軍!
龐大海上前來,抱拳道:“焦將軍派人來說,城中有學識的人,已經(jīng)邀請了不少,大將軍要不要親自去見見?”
林葉搖頭:“不必,讓焦天寶把我交代的話說一遍就行。”
龐大海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去傳令了。
幫人幫到底,林葉把人家滿朝文武殺光了,現(xiàn)在怎么也得幫忙再湊出來一些人。
林葉知道焦天寶是個大老粗,這事本該他親自去說,但他懶得去。
他就讓焦天寶告訴那些人兩句話,有這兩句也就差不多夠了。
第一句,國君需要你們?nèi)退,冬泊需要你們出點力。
第二句,從七品到一品,誰能做多大官,看你們的本事了。
這一路上回來,林葉派斥候沿途打探,沒有發(fā)現(xiàn)百里紅蓮那支叛軍的跡象。
那支隊伍,是冬泊現(xiàn)在最大的隱患,最起碼是明面上最大的隱患。
真正的隱患,當然是洪武定那五萬大玉邊軍。
到了仙唐城之后,林葉下令,招募民勇為冬泊護城軍,擇其中佼佼者選入禁軍。
他不但把人家滿朝文武殺光了,還把人家禁軍都給嚇跑了,光桿皇帝不是沒有過,但玉羽成匆這光的,舉世無雙。
現(xiàn)在對于玉羽成匆來說,想想看,最讓他覺得算是個好消息的事也就一件。
不必為百官發(fā)俸祿而憂心。
林葉在思考,崔覆野也在思考,一個在城墻高處,一個在河邊柳下。
崔覆野先一步回到仙唐城,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什么都不能做,只是耐心等著就好。
等到林葉離開仙唐,他在用崔家在冬泊沉淀的力量,打通關(guān)系,融進冬泊的朝權(quán)之中。
但他卻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去想,要想讓他的人在此時的冬泊盡快拋頭露面,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更壞的局面出現(xiàn)。
林葉在思考百里紅蓮的去向,崔覆野也在思考這件事。
劍門已經(jīng)被林葉滅了,但劍門在冬泊江湖中的影響力還在。
百里紅蓮只要不傻,就會廣派人手,籌措物資,招募兵勇。
其實,百里紅蓮的那支叛軍隊伍,距離仙唐城并不算有多遠,大概三百余里。
百里紅蓮正在做的,也恰恰就是崔覆野預(yù)料中的事。
他派出大批的人手,去聯(lián)絡(luò)他這些年在江湖中拉攏過的人。
如今他不敢過于張揚,只能先把隊伍規(guī)模擴大,然后再回來風口去。
強攻來風口,然后占據(jù)此地,再派人往婁樊,迎接婁樊大軍南下。
唯有如此,他才能換來在冬泊生存,只要冬泊還有大玉支持,他就不能不走。
婁樊人,是百里紅蓮最后的希望了,不只是活下去的希望,還是更上一層樓的希望。
與此同時,冬泊東南邊疆。
和來風口邊城的情況一樣,這邊的冬泊邊軍日子過的也苦。
他們也已經(jīng)很久沒有過來自朝廷調(diào)撥的物資補給,能堅守在這,全靠他們自己。
比來風口那邊情況好一些的地方在于,這里沒有那么冷,不必擔心會被活活凍死。
一個邊軍校尉從城墻下跑上來,看到他們的將軍正站在那往遠處看著,他的腳步也隨即慢了下來。
“將軍。”
校尉走到近前,猶豫再三,還是決定直截了當?shù)恼f。
“屬下剛才去查了查,軍中糧草,最多還夠用五天的,這還是一日一餐,若再沒有補給,撐不住多久了!
將軍重重的吐出一口氣。
“派去仙唐的人回來了嗎?”
“沒有!
“派去草束城向玉軍求援的人回來了嗎?”
“沒有!
將軍沉默了。
良久之后,他聲音有些輕,但語氣格外沉重的說道:“讓士兵們再出去掃一掃,如果沒有什么像樣的東西,樹皮,草……總是要吃飯的,能吃什么就吃什么吧。”
校尉也沉默了,因為連樹皮他們都已經(jīng)掃過一遍了。
又是良久之后,他低著頭說道:“將軍,要不我們走了吧!
將軍看向自己這個忠誠的部下,若在以往,他肯定會因為這句話而把這部下狠狠罵幾句,但今天他不想罵。
“我也想走!
將軍說:“脫掉這身軍服,忘記自己是個兵,一走了之!
他看向城外:“可是,你不管,我不管,誰也不管了,冬泊就真的完了。”
“我不指望著,每個人都能和我們一樣,還有一口氣,就做自己該做的事!
“我也不指望著,我們餓死在這,冬泊就永遠都在……”
他深吸一口氣。
“我就想著,餓死在這,最起碼……我們沒讓邊關(guān)從我們手里丟了!
話音剛落,忽然響起了號角聲。
將軍立刻站直了身子,舉起千里眼往城外看過去。
城外的原野上,視線極遠處,塵煙飛起,看起來像是一股沙塵暴貼著地面往邊城卷過來。
“備戰(zhàn)!”
將軍立刻大聲呼喊起來,隨著他的呼喊,城墻上的號角聲越來越急促。
饑餓的士兵們拿起他們的兵器,互相攙扶著走到城墻邊緣,每個人看起來都面黃肌瘦,可每個人都沒有把兵器松開。
“像是……玉軍?”
那校尉驚訝的說了一句。
“玉軍?”
將軍其實也看到了那在塵煙中若隱若現(xiàn)的烈紅色戰(zhàn)旗,但他不敢相信。
“是玉軍,真的是玉軍!”
士兵們?nèi)滩蛔g呼起來,這一刻,似乎連饑餓都被他們甩到了九霄云外。
不久之后,大將軍寧海棠催馬到了城門外邊。
她坐在戰(zhàn)馬上,看起來風塵仆仆,身上的甲胄蒙了一層的土。
她騎馬的姿勢有些瀟灑,不是正騎,而是偏著腿坐在那。
到城下,她抬起頭看向城墻上面,把嘴里的毛毛草啐掉。
“開門,出來拿吃的!”
這一聲喊,讓城墻上再次爆發(fā)出一陣歡呼。
“媽的!
寧海棠看著冬泊邊軍那歡呼的樣子,忍不住低低罵了一句。
“還他媽有力氣喊,不像是馬上要餓死的,老子急匆匆趕路一刻不敢停,老子都沒力氣再喊第二聲了!
一個月后,仙唐城。
寧海棠看著林葉,林葉看著她。
寧海棠:“你看我做什么?”
林葉:“為何來這么晚?”
寧海棠瞪著他:“站著說話不腰疼?你讓我籌措糧草,你不知道孤竹比冬泊還窮?”
林葉:“……”
他訕訕的笑了笑:“可你還是來了,糧草怎么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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