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彌翩若道:“我今日可是虛心來向大人請教的,大將軍他之前說想讓我去云州,這事,我是真的看不準大將軍是說說而已,開個玩笑,還是他真有如此打算,若大將軍真有此打算,陛下會不會準了大將軍的請求?”
見他態(tài)度誠懇,也確實有些郁悶,寧未末道:“你想多了。”
須彌翩若立刻追問:“大人的意思是,陛下不會讓我去云州?”
寧未末道:“你也想少了。”
須彌翩若都有些著急了,語氣中帶著哀求:“求宰相大人賜教,我這腦袋現(xiàn)在不夠用了!
寧未末道:“從云州回來之初,陛下讓人放出口風,說是要在云州設置州撫!
“這是什么?”
他問須彌翩若。
須彌翩若回答道:“這就是個引子啊,為了引出今日抄崔家而做的鋪墊,沒有這鋪墊,崔覆野不會蹦跶的那么歡……”
說到這他忽然想起來,崔家一家都被抓了,唯獨沒有找到崔覆野。
或許是那個家伙又提前得到了什么消息,所以沒敢回家,直接就跑了。
寧未末道:“這就是你想少了的地方!
他說:“陛下在云州放出消息到底是為什么,大概明日你就知道了!
“至于……你說陛下略施小計,是為了順利給大將軍封公,你想的還是少了!
須彌翩若嘆道:“我就說,我這腦子不夠用!
寧未末道:“云州那邊,你還真以為別人能去壓大將軍一頭?”
須彌翩若聽到這話心里微微一震,然后仔細思考起來。
寧未末也沒有著急繼續(xù)說,只是安安靜靜的等著須彌翩若自己想答案。
不久之后,須彌翩若眼神一亮。
“我懂了!
須彌翩若道:“都在傳聞,陛下將來要退位,可陛下真要退位了,沒有一個手握兵權,把守重鎮(zhèn)的重臣,新君繼位之后,自然不踏實。”
“陛下這是在為新君鋪路……不管是給大將軍封公,還是滅了崔家,打壓來家,對兩大派系的人全都敲打了一遍,都是為了給新君鋪路!
寧未末一臉嚴肅的說道:“說不得說不得,這些話都是要抄家滅門的話,你快閉嘴。”
這說不得,在此時的意思就是……猜對了猜對了。
陛下是信任林葉的,所以讓林葉回云州做大將軍,還封公。
這地位,儼然和當初的拓跋烈沒有什么區(qū)別了。
北疆穩(wěn)定,再有一支忠于新皇的強大隊伍在,誰敢隨隨便便和新皇對著干?
林葉不屬于任何一個家族,甚至不在任何一個派系,這才是陛下要重用林葉的理由。
到時候真要是朝廷里有什么不安穩(wěn),林葉在北疆率軍南下,歌陵里的人誰不顫一顫?
沒錯,歌陵不容易攻破,可林葉沒有必要非得攻破歌陵來幫新君。
兩大派系的人,不管是哪一邊在歌陵鬧事,林葉就能在歌陵外邊,把他們家族殺一個血流成河。
換做別人或許會猶豫再三,最終不敢這么干。
可林葉一定干得出來,別說屠一個家族,屠十個家族他也不會有絲毫的遲疑。
陛下用林葉,就是因為陛下知道林葉干得出來,陛下也知道群臣都知道林葉干得出來。
陛下在北疆放了林葉這樣一顆棋子,就是用來震懾兩大派系的。
陛下就算再自負,也知道不可能把勛貴舊族和寒門子弟這兩大派系的人都打壓了。
別說兩大派系,其中任何一個派系的人都被打壓下去,朝廷立刻就亂了。
失去制衡之后,另一方權力獨大,那不就回到了大玉之前的局面?
陛下到底是心思,事情沒有完全發(fā)現(xiàn),誰都猜不透。
此時再想想歌陵城最近發(fā)生的事,才會驚醒過來,除了陛下,誰都不是贏家。
須彌翩若腦子里翻來覆去的想著這些,連該他落子都沒有注意到。
見他陷入沉思,寧未末也不打擾,端著自己的茶杯起身,走到窗口看風景去了。
須彌翩若的腦袋里翻來覆去,心里翻江倒海。
陛下這一招妙手落下,到底算計了多少人?
勛貴舊族的人,因為這件事會老實很長時間。
因為他們看到了陛下的手段,林牧府和崔家的人是什么下場,就是陛下的態(tài)度。
至于寒門出身的那批人,更加的沒了膽子,來在西自縊身亡,來家的人回老家去務農(nóng)了。
剩下的人,真的沒有誰還能扛起大旗來。
想到這須彌翩若就重重的吐出一口氣,他想不明白,陛下為什么非要退位呢?
如果陛下再這樣大刀闊斧的治理二十年,大玉就會比以前最強盛的時候還要強盛一倍,兩倍,甚至更多。
“有些事啊!
寧未末在這個時候忽然說道:“你不該想,就別去亂想,陛下最喜歡我們這些做臣子的時時刻刻都別忘了一件事……守本分!
須彌翩若點頭:“宰相大人教導,我以后銘記于心。”
寧未末笑了笑道:“你我同朝為官,這些話,以后也要少說!
須彌翩若又點了點頭。
寧未末問他:“還下棋嗎?”
須彌翩若道:“哪里還能靜得下來,我心境平穩(wěn)的時候也不是大人的對手,現(xiàn)在,更加不行了!
寧未末道:“既然不下了,那咱們就一塊去見見大將軍,該賀喜,還是要去賀喜的!
須彌翩若此時心中卻想著,朝廷兩大派系的人被陛下逼退了這一步,讓林葉在北疆站穩(wěn)腳跟,還獲封國公,那將來他們就會一退再退。
這一步退讓了,后邊就會有無數(shù)步不得不退讓。
一招敗,再想挽回,難如登天啊。
所以他更加的不理解了,陛下為什么就非要退位呢?
普天之下,能把天下權力玩弄于股掌之間的,除了陛下,再也不會有第二人了吧。
就在這時候,他忽然間想起來,自己想了那么多,還是忽略了一件事,所以他腳步一停。
須彌翩若看向?qū)幬茨骸霸紫啻笕耍蹅兇藭r去給大將軍賀喜,不只是封公之事吧!
寧未末笑起來:“這個可以說得,因為我估計著,陛下的旨意明日一早就都能聽到了。”
須彌翩若試探著問:“大將軍他……”
還沒有來得及問出來,寧未末就大步往外走了。
一邊走,寧未末一邊笑著說道:“明日一早你就知道了,何必此時再多費口舌!
須彌翩若嘆道:“憋不住啊!
好在,第二天永遠都不會遲到。
朝會上,古秀今大聲宣讀陛下旨意。
陛下決定,在云州設三北都護府。
怯莽軍大將軍林葉,晉正二品,官至三北都護府都護,領冬泊,孤竹,云州三地軍務事。
云州,冬泊,孤竹三地文武官員,皆歸林葉節(jié)制。
這事,可比封公好玩多了。
一時之間,滿朝文武,臉色都變得格外精彩。
第519章 拜別
臻元宮。
在皇宮大殿的正前方,宮門和大殿之間有一座高臺,名為玉臺。
只有舉行盛大儀式的時候,玉臺才會啟用,例如天子加冕。
此時此刻,天子站在玉臺下邊,仰望著高處。
他曾經(jīng)一步一步的走上玉臺,站在那里接受權臣朝拜,也曾跪在那里,接受臻天加冕。
如果說這臻元宮里有什么地方,第一次給了天子震撼。
那就是這玉臺,因為他站在那的時候,看都了上萬人跪拜在地的場面。
在那個時刻,天子腦海里就只有一件事。
他甚至忘記了,自己正在進行加冕大典。
他想到的是,這天下真奇怪,江山那么那么大,有那么那么多的人,卻由一人來決定這江山百姓的興亡。
數(shù)以億計的大玉百姓啊,就這樣把自己的命運交給了一個登上這玉臺的人。
天子之位,一言一行,就能讓江山變色,將百姓悲喜。
當時天子心里有一句話,來來回回的在腦子里飄蕩。
朕要是干不好,那不就操蛋了嗎?
是的,就是這樣一句話,略顯粗鄙。
天子把視線從玉臺上收回來,看了看站在身邊,同樣在仰望玉臺的年輕人。
“朕當年走上去的時候,裝作嚇得膽戰(zhàn)心驚,可真的當朕走上去后才知道,原來不用裝,是真的膽戰(zhàn)心驚,尤其是往下走的時候,朕的腿都在發(fā)顫。”
林葉聽懂了。
因為走上去的時候,天子還不是天子,走下來的時候,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就都在天子肩膀上壓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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