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烈問:“若我把攻城的事交給你,你如何做?”
顧萬生道:“土工!
他指了指陽梓城方向說道:“如今氣候轉暖,地已化凍,土工完全可行,今夜屬下就阻止兵力向陽梓城挖溝靠近。”
他大聲說道:“陽梓城雖然有護城河,但河道不算太寬,可分兵往上游去,用土袋將護城河截斷,讓水過不來。”
“然后這邊的壕溝多挖一些,將主攻方向的護城河河水放出來,如此更有利于兵力施展!
“若將來要用到樓車和攻城錘,放掉這一段的河水,也可利于器械靠近城墻。”
“這樣做唯一的缺點就是耗時間,大概需要多日才能完工,而且,兩翼兵馬在封堵河道的時候,兵力損失也會很大!
拓跋烈聽到這,看向拓跋寧休:“學到了嗎?”
拓跋寧休俯身:“孩兒記住了!
拓跋烈說道:“攻打這樣的堅固大城,用人命堆沒有錯,但看要怎么去堆,今夜開始,你跟著顧將軍去學習土工戰(zhàn)術!
“是!”
拓跋寧休俯身一拜。
到了夜里,顧萬生召集起來隊伍,讓那些冬泊人和孤竹人挖溝。
所有的溝都不能是通向城墻那邊,要像蛇爬一樣蜿蜒著挖。
而且溝的深度,要讓人能彎著腰跑起來,不能太淺。
城外,一時之間塵土飛揚。
城墻上,林葉舉起千里眼看著外邊,在重弩的射程之外,那邊火光沖天。
火把照耀下,密密麻麻的人正在干活,煙塵像是濃霧一樣。
封秀放下千里眼,他忍不住有些擔憂。
“大將軍,看來拓跋烈是想把壕溝一路挖到城下來,他們人多勢眾,這樣挖下去,只怕用不了幾日就會把溝挖通過來!
他說:“如果我是拓跋烈,我會先去上游把通過來的水路堵死,然后分兵截斷城南這一代的河水,多挖壕溝,把主攻這一面的河水放掉!
說到這,他舉起千里眼又看了看:“如果他們靠近城下,以大的盾牌蓋住壕溝,他們在溝中繼續(xù)深挖,甚至可能從城墻下挖進來,雖然說可能不大,但也不得不防。”
林葉問:“你既然已經看破,那你覺得如何應對?”
封秀道:“他們挖,我們也挖……在城墻內挖出來一條隔離溝,這樣,如果他們真的打算是挖地道進城,出來就會被堵死在溝中!
林葉點了點頭。
護城河的水,是城北一條大河引流過來的。
如今陽梓城被四面圍困,護城河的上游并沒有兵力駐守,就算有也沒意義。
拓跋烈不在乎那些叛軍的生死,大可派兵拿人命來填那護城河。
“大將軍。”
封秀道:“一旦他們真的能把河水放走,到時候兵力施展開,被攻上城墻的可能也很大。”
林葉點頭。
封秀又道:“屬下覺得,不如先用沙袋,將城墻上隔開,以三丈距離為準,隔斷之后,就算有的地方被敵人殺上來,有墻隔著,他們也不可能迅速擴大強占的范圍,而我們還能調動兵力把他們壓回去!
林葉嗯了一聲。
封秀是大玉歌陵武院的精英,要說在出奇制勝的謀略上,他的鬼點子一定不如林葉多。
但是在這種明面交鋒的攻防戰(zhàn)中,他所學到的東西,足夠讓他做出正確的判斷。
封秀道:“還需準備火攻,最好距離能遠一些。”
他指了指城下:“如果叛軍不計代價,將壕溝挖到城下,他們的云梯戳在壕溝里,我們再想推倒也沒那么容易了!
他忽然想起來,之前弓箭手放箭之前,林葉讓弓箭手蘸一下糞盆的事。
“大將軍,我在想,要不要收集城中的糞便,全都扔進護城河里?”
他說:“雖然不一定十成十的有用,可只要有用,就可能會出現扭轉戰(zhàn)局的情況。”
林葉笑起來。
他問:“歌陵武院有教過這樣的打法嗎?”
封秀笑著搖了搖頭:“那倒是沒有,不過領兵之人,征戰(zhàn)一生也要學習一生,我跟著大將軍也有好幾年了,我就算再是個正經人,也……”
說到這看了看林葉,然后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林葉道:“這種戰(zhàn)場上的事,我不如你,所以下次有什么想法不必猶豫不決,直接與我說就是!
他回頭吩咐道:“龐大海,把武凌衛(wèi)的戰(zhàn)旗拿過來,交給封將軍的親兵,從此刻起,南城這邊的兵力由封將軍指揮!
林葉道:“我給你助威!
封秀:“大將軍……”
林葉一擺手:“不必推辭,拓跋烈親自率軍的主攻方向是你在擋著,這個事,過多少年都可以吹牛皮!
他說:“這個牛皮,我吹不來,但我可以幫你吹的更大些。”
第438章 對不起
城墻下,林葉正在給傷兵上藥包扎,親兵過來說,郡主來了。
林葉抬頭看了看,就見遠處,那一身鵝黃色長裙的女子,擎著一把油紙傘,安安靜靜的站在那。
林葉連忙洗了手過去。
“小姨。”
拓跋云溪嗯了一聲,問他:“現在可有空?”
林葉道:“有!
拓跋云溪轉身:“那就隨我走走,我有幾句話想和你說!
林葉嗯了一聲,抬頭看了看這灰蒙蒙的天空,細密的雨星落了他一臉,孤竹這邊的春雨是真多。
拓跋云溪把雨傘往他這邊偏了些,自己有一多半露在外邊。
他伸手把拓跋云溪的傘拿過來,他為拓跋云溪舉著,就讓她在傘下,他在雨中。
“昨日我聽說,你把叛軍主攻這邊的守軍指揮,交給了封秀。”
“是,確實如此!
拓跋云溪問:“那又為何如此?你該知道,這一戰(zhàn)是陛下親眼看著的!
林葉道:“正正經經的防守作戰(zhàn),我指揮起來還不如封秀,他足夠應對!
拓跋云溪:“我只是怕……”
林葉道:“小姨是怕,我是在培植自己人?是要為封秀討功勞!
拓跋云溪微微點頭。
林葉道:“陛下和我說過一個詞,說了很多次……正確!
他說:“封秀在城墻上指揮,比我在城墻上指揮正確,如果陛下覺得我這是在培植黨羽,那便是陛下不正確。”
拓跋云溪看了林葉一眼,這話說的,還是有那么幾分孩子氣,可他的年紀,也確實還算個大孩子。
林葉道:“小姨別生氣,封秀確實……”
話沒說完,拓跋云溪就問他:“你怕我生氣?”
林葉嗯了一聲。
拓跋云溪笑了笑,這一笑,似乎讓這陰郁天氣都變得燦爛了些。
“我只是隨便過來問問,我知道你已經不是在云州時候的那個小孩子了!
她一邊走一邊說道:“我更想問問,你不好奇?”
林葉:“好奇,但不能問。”
她沒說好奇什么,林葉也沒問好奇什么,但兩個人好像都知道彼此一定聽得懂。
拓跋云溪如果是拓跋烈的親妹妹,那么此時就不該在行宮里住著。
拓跋烈是叛賊啊,那是謀逆的大罪,是要株連九族的。
滿朝文武,隨天子來孤竹的,已經有不少人上奏折,請求天子處置拓跋云溪。
可是天子對這些奏折的態(tài)度就是……視而不見。
不理會,也不解釋。
“我自己都好奇!
拓跋云溪忽然說了這樣一句。
這倒是出乎了林葉的預料,因為林葉猜測,誰不知道,小姨自己也應該很清楚。
拓跋云溪抬起頭看了看天空,天空被她那把漂亮的傘遮住了,所以她只能看到漂亮的這一面。
“我真的是嗎?”
她又自言自語了一聲。
林葉不知道回什么。
拓跋云溪道:“我以為你會積極一些!
林葉道:“關于小姨的事,我不敢胡亂打聽!
拓跋云溪道:“我指的是平叛戰(zhàn)事!
林葉道:“那,確實沒什么需要我積極的,因為這一仗,歸根結底,是陛下和拓跋烈的事!
他說:“如果沒有什么意外的話,陛下提前調動的兵馬很快就會從云州出發(fā),陽梓城只需堅守一月,大軍到來,拓跋烈也就不敢打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這件事,陛下會給我些功勞,但卻并無我什么功勞,所以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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