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海棠嗯了一聲。
是啊,沒必要。
那是兩個已經(jīng)站在人間最高處的人,他們的思謀,他們的眼界,都決定了他們根本無需去交流,就能明白對方在想什么。
拓跋烈需要的是,靠婁樊人把云孤鴻那五十萬玉軍給滅了,縱然不能打的云孤鴻全軍覆沒,也要讓云孤鴻再無一爭之力。
而宗政世全借道孤竹滅冬泊,進而攻入大玉的計劃其實早已失敗了。
他在回國之前,需要一場大勝來挽回聲望。
雖然沒能如愿攻入大玉,可若能滅玉五十萬大軍,宗政世全回國之后,依然會被當(dāng)做絕世英雄一樣夾道歡迎。
婁樊雖強,可與大玉交手以來,從沒有占到過便宜。
十幾年前那一戰(zhàn)婁樊人回去之后,一直宣揚的都是大勝。
然而實際上,他們只是靠著用火燒山這樣的辦法,才讓怯莽軍全軍覆沒。
在這之前,兵力只有一萬多人的怯莽軍,前前后后殺婁樊人能有近十萬人,而且,最后被圍困的時候,怯莽軍沒有支援,又已斷糧多日。
即便如此,回去后,婁樊人在國內(nèi)對這樣的戰(zhàn)績都要大肆慶賀,鼓動宣傳。
用十倍的損失,還不是在正面擊敗了怯莽軍,對于婁樊人來說都是大勝。
那若宗政世全這次回去,帶著擊敗五十萬大玉軍隊的戰(zhàn)績,他更會被奉若神明。
誰還會說他南征失敗了呢?
況且,冬泊也被他打的支離破碎,回軍之后若只奪冬泊北疆不是問題。
所以,這根本不需要拓跋烈去和他勾結(jié)什么。
以宗政世全的眼界,以他的頭腦,一眼就能看清楚拓跋烈到底是要做什么。
說實話,在婁樊人追著北野軍騎兵進入北野軍大營的時候,婁樊騎兵真的沒機會撤回來?
那怎么可能,十成十是因為宗政世全看破了拓跋烈的計謀。
三個統(tǒng)帥,只有云孤鴻是上當(dāng)了的。
寧海棠問:“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宗政世全根本不想進孤竹!
林葉點頭:“有。”
寧海棠問:“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宗政世全是在配合拓跋烈演戲給云孤鴻看!
林葉:“有!
寧海棠問:“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拓跋烈已經(jīng)脫離戰(zhàn)場,想繞路去孤竹。”
林葉:“有!
寧海棠問每一個問題,林葉的回答都很快,也都簡單的不像話。
可寧海棠知道,就是這簡單直接的答案,正說明她所問的每一個問題,林葉都是仔細考慮過的,而且應(yīng)該不止考慮的一遍。
寧海棠問:“如果是這樣,宗政世全下一步是干什么?”
林葉:“攻龍章臺!
寧海棠嘴角一揚。
明明這是最不可能的事,可林葉說出來的時候卻又那么篤定。
寧海棠笑,不是嘲笑,而是肯定,因為她也是這么想的。
接下來,如果宗政世全的主要目標是云孤鴻那支玉軍,他必會先假意攻打龍章臺來迷惑云孤鴻。
可,也只是做做樣子而已。
寧海棠道:“你剛來龍章臺的時候,分走了我一半的紅利!
林葉:“我也分你一半。”
寧海棠側(cè)頭看向林葉:“你難道不該急著趕回陽梓城去復(fù)命?”
林葉:“分完就回去!
寧海棠道:“陛下讓你來,只是來給我送兵的,你卻拖著不走,不怕陛下責(zé)備?”
林葉:“那你猜,陛下為什么是讓我來?”
寧海棠沒說話,可已經(jīng)忍不住笑了起來,嘴角上揚的樣子,也確實很好看。
只是送兵而已,非得讓一位大將軍親自來?
還是陽梓城那邊的兵馬統(tǒng)帥,負責(zé)平叛大事。
這種事,陛下隨隨便便指派一個將領(lǐng)過來就能辦的妥妥當(dāng)當(dāng),讓林葉來,可不只是讓林葉和寧海棠有些無聊的比試。
林葉覺得無聊的,難道寧海棠就不覺得無聊?
她只是有好勝心,她又不是個莽撞人。
如果真的魯莽,真的是頭腦簡單不服就干,那天子又怎么可能讓她來龍章臺。
寧海棠道:“那就說好了,分我一半,少一點兒都不行!
林葉道:“另一半給你也行,我可以和你換一樣?xùn)|西!
寧海棠問:“什么東西?”
林葉道:“你昨夜里和子奈說過,她對力量的控制不純熟,你既然說了,就證明你有法子幫他!
寧海棠:“我還和子奈說過,關(guān)于你丹田被毀的事,你為什么不問問我,有沒有法子救你的丹田氣海?”
林葉道:“不需要!
他轉(zhuǎn)身道:“我先回雀字營和夔字營了,你若能幫子奈,都是你的!
寧海棠道:“去吧!
林葉離開城墻,寧海棠回頭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有一種似乎要飛揚出來的光彩。
不出預(yù)料,婁樊人在第二天就開始有兵馬調(diào)動。
之前的平靜,沒有維持多久,這平靜也只是一個假象。
可這兵馬調(diào)動,當(dāng)然也是一個假象,哪怕這個假象造的足夠逼真。
第二天,婁樊人就開始組建樓車,甚至還能看到他們的攻城錘已經(jīng)推倒大營外邊來了。
林葉他們能看到,云孤鴻派出來的斥候當(dāng)然也能看到。
如果云孤鴻足夠謹慎的話,那他現(xiàn)在可以帶著人馬立刻撤離了。
可遺憾的是,云孤鴻不是拓跋烈。
更遺憾的是,拓跋烈不知道什么時候,帶著北野軍繞到了云孤鴻大軍的背后。
此時此刻,云孤鴻變成了被夾在中間的那個。
曾幾何時,因為北野軍被夾在中間,云孤鴻開心的像個出門就撿到寶貝的孩子。
如今的云孤鴻,像是個才撿到了寶貝,就被兩個壯漢把東西給搶走的孩子。
非但如此,一個壯漢把他的寶貝搶走了,另一個壯漢還給了他一個大耳瓜子。
拓跋烈這一路南下,連用三招。
誘敵深入,一石二鳥,移形換位。
婁樊人擺出來的攻城隊伍,可不是用來騙云孤鴻的,因為沒必要。
云孤鴻的大軍已經(jīng)被拓跋烈的北野軍擋住退路,婁樊人可以敞開了打。
所以這攻城的隊伍,只是給龍章臺里的玉軍看的。
宗政世全可不知道在龍章臺里有兩個妖孽,能把城外的局勢看的這么清楚。
而且,那兩個妖孽還想著,趁機撈一筆,狠狠的撈一筆。
第三天,婁樊的攻城隊伍開始前壓,至少出動了五萬大軍。
這支軍隊在城外擺好陣型,似乎隨時都要發(fā)起進攻。
可實際上,在婁樊大營的另外一側(cè),宗政世全親自指揮,大軍幾乎傾巢而出,朝著云孤鴻的隊伍猛撲過去。
云孤鴻這結(jié)局,是注定了的。
他不可能用全部兵力來迎戰(zhàn),哪怕拓跋烈不夾攻他,只是把北野軍擺在他背后,他就不得不分兵戒備。
在這樣的平原戰(zhàn)場上,婁樊人又是帶著決絕之心,想干完這一架就回家去,士氣自然兇猛。
而林葉和寧海棠,根本就不在乎云孤鴻那五十萬玉軍。
陛下都不在乎,他們何必在乎。
再說了,要在乎也不是在這個時候,這個時候他們在乎的,就是能賺多大便宜。
第四天,婁樊攻城的軍隊再次前壓。
看到這一幕,寧海棠就笑了。
如果不是宗政世全那邊已經(jīng)占據(jù)了上風(fēng),甚至可能已經(jīng)要把云孤鴻壓死,這支攻城做樣子的婁樊軍隊不會前壓。
看似要進攻,他們只是要把樣子做的更足一些。
她側(cè)頭看向林葉:“何時?”
林葉抬頭看了看天空,回答:“此時!
太陽剛剛升起,陽光從他們這邊往婁樊人那邊照,如果是午后的話,陽光就會照著龍章臺這邊。
這只是個細節(jié),也不一定是重要的事,可不顧細節(jié)就一定是重要的事,而且是重要的壞事。
半個時辰后,龍章臺城門大開。
林葉帶著夔字營和雀字營直沖城外,烈旗連成一片,如虹落人間。
“殺過去,以婁樊人的血,洗掉你們身上的罪業(yè)!
林葉心念一動,面甲覆蓋,長刀向前。
一萬多玉軍士兵,眼睛里冒出來了冷冽嗜殺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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