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烈道:“我不信有臻天!
他轉(zhuǎn)身往回走,背著手一邊走一邊說道:“但我相信有主宰!
元輕則想著,主宰不是臻天,還能是什么?
瞬間醒悟……是天子。
拓跋烈一邊走一邊問元輕則:“浮萍擋住了水下的魚兒,怎么才能盡快看到魚兒?”
元輕則想了想,回答:“把浮萍都清理掉!
拓跋烈笑了笑:“灑些餌料就行了!
“餌料?”
元輕則自言自語了一聲,他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個笨人,但現(xiàn)在卻覺得自己著實不夠聰明,大將軍說的話,真的是有些云里霧里難以理解。
與此同時,云州城內(nèi)一家商行,力工將貨物裝車,準備送到碼頭去運走。
商行庫房這院的大門開著,力工們像是一串搬運食物的螞蟻,來來回回。
在商行倉庫的最里邊,隔出來幾間屋子,最外邊那間,賬房先生正在一頁一頁的核對著賬目。
最里邊那間屋子,有幾個人正站在那,微微壓低身子,不敢站的太直。
陸綱并沒有走。
天子對于云州的布局也并沒有結(jié)束,結(jié)束的只是上一個,新的布局已經(jīng)在逐漸展開。
成郡王在林葉接莊君稽他們回云州后沒幾天,也被押送到了云州城里。
按照陛下的旨意,要求由北野王拓跋烈監(jiān)斬,不必送到歌陵受審。
這當然不是玉天子最新的旨意,而是早有旨意。
不到要殺成郡王的時候,這個旨意都不宣讀。
天子的最后一個親兄弟,就這樣在云州城里,眾目睽睽之下被斬首了。
陸綱明面上回京復命,可實際上,半路就折返回來,當夜就住進了這家商行里。
一名御凌衛(wèi)刀統(tǒng)俯身說道:“京縣死了六個武凌衛(wèi),可怎么就那么巧,死的都是我們的人!
他抬頭看向陸綱:“大人,這事,十之七八和林葉有關(guān)!
陸綱卻沒有因為死幾個手下而惱火,甚至對林葉的手段還有些欣賞。
“年紀輕輕……”
陸綱語氣平緩的說道:“已有這般頭腦,已有這般心機,若是放任他活的再久些,說不得就真的是朝廷心腹大患!
剛才說話的刀統(tǒng)叫劉晨風,他問:“大人,現(xiàn)在除掉林葉?”
陸綱看了他一眼:“為何你如此愚蠢,卻穿著刀統(tǒng)的錦衣?”
劉晨風嚇了一跳,連忙低頭,話也不敢說了。
陸綱道:“咱們的人死了六個,當然不可能是意外,也不可能是別的什么人下手,只能是林葉!
“他借著這個機會除掉了我們御凌衛(wèi)的人,還把京縣那小小的案子搞大了!
另一名刀統(tǒng)高趣升俯身問道:“他是想試探拓跋烈?”
陸綱總算是滿意了些,這些手下還不都是蠢貨。
“先送給一顆人頭給拓跋烈,再趁著死了六個武凌衛(wèi)的事,在京縣大搞文章!
陸綱一邊踱步一邊說道:“京縣縣令張明智不是他的目標,胡無畏和楊真才是,因為這兩個人曾經(jīng)去過冬泊!
劉晨風眼睛一亮:“林葉終究還是要去查拓跋烈了!
陸綱在心里嘆了口氣,這個劉晨風如果不是左相萬域樓的親戚,他又怎么會留在御凌衛(wèi)里,還給他個刀統(tǒng)的官職。
“大人!
就在這時候,有一個御凌衛(wèi)快步跑到門口。
“萬副指揮使回來了。”
陸綱點頭:“讓他進來!
當今左相萬域樓的兒子萬蒼策從外邊進來,一進門就俯身行禮:“屬下見過鎮(zhèn)撫使大人。”
陸綱笑了笑:“回來了就好,總是在外邊,你父親不放心,我也不放心!
劉晨風湊過來,嘿嘿笑:“表兄。”
萬蒼策臉色一變:“記得自己身份,不要胡言亂語!
劉晨風嚇了一跳,這才醒悟過來在御凌衛(wèi)里,關(guān)系再親近的人,也不能把稱呼帶進來。
“副指揮使,卑職知錯!
劉晨風連忙低下頭,彎著腰往后退了幾步。
萬蒼策看向陸綱:“大人,見笑了!
陸綱擺了擺手:“無妨!
這個劉晨風雖然蠢了些,可他能打,所以說臻天還算公平。
沒給他一個好腦子,但是給了他習武的好天賦,傻乎乎的一個人,卻有萬夫不當之勇。
“回來的也合適!
陸綱看向刀統(tǒng)高趣升:“把京縣的事,前前后后,原原本本的,和萬副指揮室說說!
高趣升連忙上前,把事情經(jīng)過前因后果都說了一下。
萬蒼策聽完后,看向陸綱:“大人,這個林葉,年紀不大,手段不弱,而且心腸也夠陰夠狠!
陸綱點了點頭:“所以說,陛下看人是真的準!
他坐下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讓林葉去碰一碰拓跋烈,比咱們碰或許真的更有用。”
這話說完,他手下雖然沒有人敢反駁,但心里都不大服氣。
“我們查拓跋烈,已經(jīng)查不到什么東西了,就像是一個細口的瓶子,我們的手太大,伸不進去。”
陸綱道:“林葉這種野路子出身的人,搞一搞,沖一沖,說不定就伸進去了!
說到這,路過看向萬蒼策:“十幾年了,拓跋烈把云州經(jīng)營的固若金湯,沒那么容易讓我們抓著把柄!
他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布孤心查了十年,勉勉強強才查出來些東西,可還不是最主要的東西!
“只是察覺到,那鬼市可能和拓跋烈有關(guān),結(jié)果就被拓跋烈滅了口,然后鬼市也被滅了口。”
他看向萬蒼策:“你在冬泊已有十幾年,一樣沒有查清楚拓跋烈和冬泊到底有多深的勾結(jié)!
萬蒼策臉微微一紅,俯身:“屬下辦事不利,請大人責罰。”
陸綱搖頭:“你也辛苦,縱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他擺了擺手:“先去京縣吧,這個林葉能給你些驚喜,陛下還要用他,他不能死!
“但……”
陸綱道:“他殺了我們幾個人,不能就這樣算了,他也要疼起來才行,咱們疼一下,他就疼十下。”
萬蒼策懂了:“屬下現(xiàn)在就去把人手召集起來,盡快趕去京縣!
陸綱嗯了一聲:“如不出意外,拓跋烈也會派人盯著林葉!
萬蒼策俯身:“屬下知道怎么辦!
陸綱擺了擺手:“去辦吧,總是得做出些事來,陛下才能讓你回到明面上!
他說:“陛下記著你的功勞呢。”
萬蒼策再次俯身行禮:“請大人放心,屬下永遠都是御凌衛(wèi)的人,不管是在明處還是暗處,永遠都為大人效力!
這話,讓陸綱笑了笑。
他笑道:“不是為我效力,都是為陛下效力!
萬蒼策壓低著身子,在心里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陸綱在敲打他。
陸綱為什么要有這敲打?
萬蒼策告退出門,走了幾步又回頭。
一回頭,正好看到陸綱站在窗口看著他呢,陸綱臉色是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
第286章 懷疑
京縣,縣衙。
林葉坐在書房里翻看著卷宗,堆積如山的卷宗。
誰也沒能想到,林葉宣布在縣衙受理案件之后,能來這么多百姓。
絲毫也不夸張的說,只第一天,在縣衙外邊排隊等著伸冤的人就能有一里遠。
第二天更是人滿為患,這小小一座京縣,冤案的數(shù)量之多,令人瞠目結(jié)舌。
而這些案子,其中四成和振邦武館有關(guān),四成和縣衙胡無畏有關(guān)。
這個被稱為急公好義的江湖大俠楊真,身上壓著的案子能有幾尺厚。
林葉看了一眼跪在面前的張明智,張明智連大氣都不敢出。
“還沒想好?”
林葉問。
張明智抬頭看向林葉,試探著問了一句:“可是大人,如果,如果案情定了,那我,也是死罪難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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