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叔。”
“嗯?”
“如果有一天我……遠(yuǎn)行,你能幫我照看著小丫頭嗎?我可以把身上的銀子都留給你,算她的飯錢,當(dāng)然……大概是不夠的,你就讓她幫你洗碗,我明日也教她掃地收拾院子,能多幫你一些就幫一些!
老陳的煙斗停在半空,火星逐漸暗淡。
良久,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行!
又良久,林葉又是很不擅長的擠出些笑容:“多謝你不問為什么!
老陳把煙斗里的灰燼磕了磕,起身準(zhǔn)備回去睡了。
“你啊,是個連撞樹輸了都不服的人,總是會要遠(yuǎn)行的,我還用問啥?”
他背著手朝著偏房走過去,其實他也沒那么老,可不知為何今夜這步伐……顫巍巍。
……
……
第17章 金鑾高瓦人間煙火
又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林葉知道此時再去醫(yī)館著實是有些晚了,可他又不舍得就這樣浪費(fèi)了時間。
他已經(jīng)十四了,起步比別人晚了很多很多,所以更不敢虛度。
昨夜里他想到了東西似乎不少,卻如團(tuán)絮雜亂無章,今天在武館又恰好察覺暗穴出現(xiàn),有太多疑惑想去找辛先生求教。
林葉又覺得此時去醫(yī)館打擾,確實顯得太沒有禮貌,左右為難,便翻來覆去睡不著。
終究躺不住了,索性起身,打算到院子里活動活動,累了大概也就能睡下。
他穿好了衣服,輕手輕腳走過外屋,看了一眼小子奈睡的正香,四仰八叉的躺著,被子也踹到一邊去了。
幫她把被子蓋好,林葉到了院子里后深吸一口清涼空氣,心胸中瞬間就舒服了不少。
他邁步向前準(zhǔn)備到院子里再打兩趟新學(xué)的操拳,可才走出去,便覺得有些怪異。
雪犬小寒就蹲在臺階上,這平時活蹦亂跳的狗兒,似乎如臨大敵,盯著院墻一處。
林葉下意識的摸了摸腰畔,那把小石刀沒帶著,剛要回身去取,便見有一道黑影從院墻外飄了進(jìn)來。
狗兒叫了一聲,雖小,卻極勇,竄起來朝著那黑影就要撲。
林葉彎腰一把將狗兒抱住扔回屋子里,順勢把屋門也關(guān)好。
他邁步走到院子里站住的時候,從院墻外邊又有幾個黑影跳進(jìn)來。
除了第一個進(jìn)來的那人悄無聲息之外,其他幾個落地雖輕,可依然有聲跡可循。
“圖財?”
林葉壓低聲音問了一句。
先進(jìn)來的那個黑衣人似乎懶得理會,指了指林葉,后邊幾個黑衣人隨即快步向前。
夜色下,寒芒閃現(xiàn),一把長刀從上往下劈落,兇狠之極。
這一刀之力,能將林葉斜著劈成兩半。
這是林葉第一次與持兵器的人交手,而且還不是比試,是生死之戰(zhàn)。
他才到武館沒幾日,白天的時候才練了邊軍操拳,除此之外便是他在婆婆身邊的時候自己瞎琢磨的功夫。
可就是在這一刀落下的瞬間,林葉的腦海里便至少有了三步應(yīng)對之法。
第一步,按照操拳閃避的身法,側(cè)身讓過長刀,第二步是操拳中的斜沖炮。
側(cè)身讓刀的同時,右拳從下往上一拳沖擊那黑衣人的下巴。
這兩步林葉腦海里有了想法,身體已經(jīng)做出動作,避開刀后一拳沖在那黑衣人下巴上。
至于第三步,是林葉想到了對方會避開,他下蹲躲開黑衣人橫掃的刀后抱腿去摔。
可這第二步已經(jīng)夠了,黑衣人被一拳打中,別看林葉年紀(jì)不大,這右拳上的力度不輕。
一拳將黑衣人打的雙腳離開地面后,林葉腦海里已經(jīng)自然而然的又有了下一步如何做的想法。
于是右臂回來再曲肘向前,一肘頂在黑衣人心口位置,把人撞的往后摔落。
“嗯?”
為首的那個黑衣人似乎是眉頭皺了皺。
其他幾個黑衣人似乎是怕極了他,這一聲嗯,就讓那幾個人更加兇悍起來。
幾個人圍上來亂刀剁下,林葉此時也已看出來,這些家伙可不是圖財,就是殺他來的。
他才到云州沒多久,除了高恭等人之外,他也沒和其他人結(jié)仇有怨,誰會來殺他?
若高恭那些人有這般膽子,背后也有這般狠人,何至于等到今日才動手?
幾個人落刀都極快,林葉在被圍攻之下不斷閃避,哪里還有還手的機(jī)會,狼狽不堪下,還沒有被劈中已經(jīng)極不容易。
此時屋門吱呀響了一聲,小子奈一只手抱著狗兒,一只手拉開了屋門。
她看到了院子里人影閃爍,也看到了那些刀光,還看到了她的哥哥正在刀光中左右閃躲。
就在她要呼喊著往前沖的瞬間,一陣風(fēng)吹過,這風(fēng)很柔,吹的小子奈向后退卻沒有傷她分毫,這風(fēng)又很有勁,竟是將小子奈吹的雙腳離地飄落到床上。
這風(fēng)還很邪門,能發(fā)能收,收回的時候,還把屋門帶上了。
“你看仔細(xì),我可能教不了你多久!
聲音在林葉耳邊出現(xiàn),而說話的人已經(jīng)到了林葉身前。
略顯發(fā)白的月色之下,那一身月麻色長衫的男子,臉上繃著一張白紗,看不見面目,人動作猶如踩云而行,飄然若仙。
“明穴是死的,固定不變!
長衫男子一指點(diǎn)在一個黑衣人胳膊上,林葉本以為這一下那黑衣人的胳膊就會斷掉,或是洞穿血肉,可那一指卻渾然無力一樣,點(diǎn)在那,沒有任何事發(fā)生。
然而就是半息之后,那黑衣人心口位置忽然爆開了,噗的一聲,血液往外噴涌,心口出現(xiàn)了個洞。
“可所有明穴皆在經(jīng)脈之上,所以便可看做穴穴相連,只是遠(yuǎn)近不同,有大路坦途也有小徑崎嶇。”
長衫男子下一指點(diǎn)在另外一個黑衣人額頭,那人嚇得驚呼一聲,可腦袋上還是什么反應(yīng)都沒有。
噗!
黑衣人的脖頸一側(cè)噴出血?dú),皮開肉綻中,血如箭一樣激射而出。
“你還是不夠熟知人體諸多穴位,知其位,不知其距!
“知位知距,也只是膚淺認(rèn)識,還要知己之力,隨心所欲,力在經(jīng)脈走,距由指力定,點(diǎn)不中要害,那就力至要害。”
說這些話的時候,他又已經(jīng)連續(xù)點(diǎn)死了兩個黑衣人,都是隨意點(diǎn)在敵人身上,并非要害之穴。
可是力發(fā)之處,皆為要害。
下一息,這長衫男子已經(jīng)面向那僅剩下的黑衣人,也是最早飄進(jìn)來的黑衣人。
這個黑衣人沒有動,似乎是在衡量自己和這個長衫男子交手后的勝負(fù)概率。
片刻后,黑衣人對長衫男子說道:“我想到你是誰了,所以知你不該出現(xiàn)在這,更不該出手。”
長衫男子語氣平靜的說道:“我該不該去何處,你不夠資格管,但你以后若再打這少年主意,我滅你滿門,你剛才的話里似是猜出我身份,便更該知道,我這人做事,天下間也沒幾人管得!
黑衣人沉默許久,竟是俯身:“我沒有來過,也沒有見過你!
長衫男子指了指那幾句尸體:“帶走,莫染了這地方!
黑衣人邁步過去,將幾具尸體陸續(xù)扔出院外,他回頭看向長衫男子一眼后,縱身一躍飄了出去。
長衫男子將白紗從臉上摘下,轉(zhuǎn)身看林葉,片刻后輕輕嘆了口氣:“他其實說的沒錯,我不該來。”
林葉道:“會很危險?”
長衫男子當(dāng)然是醫(yī)館的那位辛先生,林葉猜測他很強(qiáng),卻沒有想到強(qiáng)的如此離譜。
剛才辛先生動作輕柔舒緩,殺人卻那般干脆利索,這中反差若非親眼所見,便難以感受。
最主要的是,力在敵人身體中游走這種事,難道不是匪夷所思嗎?
辛先生聽林葉問他是不是會很危險,他笑了笑后說道:“我話已經(jīng)說的很明,他不管是什么身份,大抵也不敢惹我,所以你不會有什么危險了。”
林葉搖頭,語氣中滿是擔(dān)憂的說道:“我是說先生你,是不是會很危險?”
辛先生看著林葉的眼睛說道:“你這個年紀(jì),不該如此聰明的!
林葉道:“先生剛才若是殺了那個人,會不會就不危險了?”
辛先生輕笑著說道:“哪有那么容易,你當(dāng)他三十年苦修是白來的,況且這個人若死了,會有些許麻煩!
他問林葉:“你知道他是誰?”
林葉道:“我可以當(dāng)做不知道!
辛先生點(diǎn)頭:“那樣最好!
他走到一側(cè)坐下來:“去泡壺茶?”
林葉:“我這里……茶不好!
辛先生道:“再說這些話,我就當(dāng)你是小氣,舍不得給我泡茶。”
林葉先回屋,蹲在小子奈身前輕聲說道:“哥哥的朋友來訪,你只管睡你的,我們在院子里聊天!
小子奈抓著林葉衣袖:“可你剛才在打架!
林葉在她腦袋上揉了揉:“那是鬧著玩!
小子奈不明所以,可她知道自己要聽話,唯有聽話哥哥才會一直喜歡自己。
所以就乖乖的回去睡了,睡不著也假裝睡著,只是緊緊抱著那狗兒。
不多時,水燒開,茶泡好。
辛先生端起茶杯聞了聞,滿足的笑起來。
“你知道什么是好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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