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們又傻眼了。
你們這些家伙是起訴上癮了吧,這也能起訴嗎?
氣氛頓時又緊張起來。
如果廢除澶淵之盟,真是沒有任何回旋余地。
但他們又無法阻止大庭長。
急了!
都急了!
人人都如熱鍋上的螞蟻,這可怎么辦呀!
好在這回張斐沒有說要開庭審理,而是直接將此事上報給皇帝。
垂拱殿。
“大庭長!
“臣在!
張斐立刻站出來。
趙頊問道:“關(guān)于民間針對遼國違反澶淵之盟一事,你怎么看?”
張斐道:“根據(jù)證據(jù)顯示,確實是遼國背盟在先!
他話未說完,楊箕便道:“先不提這證據(jù),敢問大庭長,如這種事也能起訴嗎?”
張斐回答道:“百姓當(dāng)然有權(quán)起訴!
“愿聞其詳!睏罨。
張斐反問道:“你猜贈予遼國的歲幣是從哪里得來的?”
楊箕一愣,“你這話什么意思?”
張斐道:“多半歲幣都是百姓交得稅,而之所以以前百姓也愿意,那是因為他們希望借此得到和平,但如今得不到和平,百姓當(dāng)然會不滿,那他們當(dāng)然有權(quán)起訴!
在場的大臣們無不認為張斐是在瞎說八道,歲幣什么時候是由百姓決定的。
但他要這么說,邏輯上也沒有問題,你還不好反駁他,總不能說朝廷不顧民意,就是要給歲幣。
朝廷的說法,也是為了避免百姓陷入戰(zhàn)火之中。
凡事都得從大義出發(fā)。
楊箕指著張斐道:“這分明就是你!
“什么?”
張斐笑吟吟地看著楊箕。
楊箕本想說,不是你先凍結(jié)歲幣,才引發(fā)戰(zhàn)事的嗎。
但如今這個輿論環(huán)境,他又不敢說。
趙頊問道:“既然如此,大庭長為何不開庭審理?”
張斐道:“陛下,臣不敢!
“為何不敢?”趙頊問道。
張斐道:“因為澶淵之盟到底給兩國帶來數(shù)十年的和平,也是我朝最為重要的外交關(guān)系,事關(guān)重大,臣也不敢擅自決定,也不是最高皇庭能夠決定的!
此話一出,王安石、司馬光他們都是驚訝地看著張斐。
這不是你搞出來的嗎?
你在這里裝什么裝。
趙頊也問道:“之前大庭長凍結(jié)歲幣,可不是這么說的!
張斐道:“陛下,凍結(jié)歲幣也是基于遼國侵占我國河?xùn)|領(lǐng)土,驅(qū)趕我朝在當(dāng)?shù)氐陌傩眨诔伎磥,這其實比此番遼國出兵的性質(zhì)還要惡劣,但臣當(dāng)時也沒有說要廢除澶淵之盟,其實臣從始至終,都不贊成破壞澶淵之盟!
呆了!
全都呆了!
你們到底是在唱哪一出!
我們怎么看不懂!
張斐的一番話,令在場的大臣們都傻眼了。
敢情你不贊成啊!
是我們誤會你了?
趙頊對此是冷冷一笑,突然感慨道:“朕有時候是真的羨慕那遼國皇帝,朕聽聞遼兵之所以要侵占河?xùn)|地區(qū),乃是因為他們國內(nèi)的乙室部需要更多牧場和耕地,故此遼國大臣便要求出兵河?xùn)|,緩解乙室部的困難。
而當(dāng)我朝凍結(jié)了歲幣,遼國上下便是眾志成城,要求出兵我國,甚至都沒有人派個人來詢問緣由,遼國皇帝可真是有福!”
說到這里,他環(huán)視一眼,“反觀我朝大臣,在遼兵擅自出兵,侵占我國領(lǐng)土后,無不在勸朕以大局為重。
大庭長依法捍衛(wèi)我朝百姓的權(quán)益,不少官員卻要求逮捕大庭長。
如今遼國都已經(jīng)出兵,且是我軍取得勝利,未等朕高興,大臣們卻告訴朕,我軍只是防守住遼軍,算不得勝利,很快遼軍便會大舉南下,還建議朕趕緊與遼國講和。
同為臣子,為何差別會如此之大!
張斐立刻躬身行禮道:“臣有罪,辜負了圣恩,辜負了天下百姓!
其余大臣見罷,也不得不站出來道:“臣有罪!
趙頊站起身來,道:“爾等是否有罪,還得等調(diào)查結(jié)果出來再說!
啪嗒幾聲。
只見幾塊芴板掉在地上。
調(diào)查結(jié)果?
什么鬼?
這不是在逢場作戲嗎?
你來真的呀!
趙頊只是輕輕瞄了一眼地上的那幾塊芴板,突然朗聲道:“朕雖無意與遼國開戰(zhàn),朕也希望兩國百姓能夠繼續(xù)和平相處,不過遼國三番五次破壞澶淵之盟,是嚴重傷害了我大宋子民的利益,朕已不再信任他們。朕決定,將正式廢除澶淵之盟,倘若往后遼國帶有誠意,與我朝平等和談,朕仍舊愿與之和平相處。”
群臣聽罷,無不大驚失色。
啥?
這就要廢除澶淵之盟?
就因為一場局部防守勝利,你這是喝多了吧?
一些大臣也顧不得那么多了,立刻高喊道:“還請陛下三!”
這“思”還未出口,趙頊已經(jīng)離開了。
那些大臣猶如在夢中一般,怎么就一步步走到今天這種地步?
唰唰唰!
無數(shù)的憤怒地目光射向張斐。
張斐一臉無辜道:“諸位,別這么看著我,我方才說得很明確,我是跟你們一邊的呀,我不贊成廢除澶淵之盟!
“我呸!你小子給我聽好了,倘若我大宋百年基業(yè),有任何閃失,我定要你人頭落地。”
廢除澶淵之盟,對于他們的沖擊實在是太大了,他們也顧不了那么多了。
張斐也不裝了,呵呵笑道:“你們還是先顧好自己吧。我是真不想有朝一日,各位坐在最高皇庭的被告席上,告辭。”
說罷,他便往殿外走去,剛到門口,他又回過頭來,“哦,如果不幸,我們在最高皇庭見面了,可千萬別往我家送禮,我不差錢,哦不,我這人鐵面無私!
說罷,他大袖一揮,便出得門去。
留下一群官員呆若木雞。
王安石與司馬光對視一眼,然后悄無聲息地追了出去。
“你小子不是說不會開戰(zhàn)嗎?”
王安石揪著張斐的衣袖,質(zhì)問道。
張斐道:“我可沒有這么說,我只是說我反對開戰(zhàn),而且我認為遼國是在虛張聲勢。”
司馬光皺眉道:“這都已經(jīng)打起來了,還是虛張聲勢?”
張斐道:“這還不是虛張聲勢么,看似強大,結(jié)果出來就被我軍痛扁,二位放心,我量那遼國經(jīng)此一敗,便不敢再戰(zhàn)!
是這樣嗎?
王安石和司馬光是越來越迷糊了,已經(jīng)分不清東南西北。
翌日。
趙頊便正式下達詔令,告知天下百姓,由于遼國不守盟約,不顧兩國友好,侵占我國領(lǐng)土,損害我朝百姓利益,并且出兵攻打瓦橋關(guān),朕決定即日起,正式廢除澶淵之盟。
又許諾之前要給予遼國的歲幣,將全部用于賠償我朝邊州百姓的損失,以及獎勵雄州守軍。
不但如此,他還指責(zé)了一番西夏,順便也正式廢除慶歷合議。
為什么張斐在殿上那么慫,無非就是將這個逼,留給趙頊來裝。
可以判,但是沒有必要。
這絕對是一個歷史性的時刻。
此詔令一出,那真是普天同慶。
百姓紛紛涌上街頭,無不支持皇帝的英明決定。
書生們也在報刊上大肆發(fā)表文章,歌頌當(dāng)今皇帝為大宋洗去多年來的屈辱,又爆出很多猛料,就是說遼國在談判時,如何欺壓我國的,是如何殘害我國百姓的,整個輿論風(fēng)向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變,再也不談什么宋遼友好,兩國百姓其樂融融。
澶淵之盟在這一刻,被定義為屈辱。
瓦橋關(guān)大捷雖然其中是有夸大的成分,但卻很好的消滅了百姓內(nèi)心對遼國的恐懼,遼軍不是不可戰(zhàn)勝的,再加上這國力蒸蒸日上,以及西夏方面連戰(zhàn)連捷,這百姓的脾氣也見長不少,不愿意再承受這份屈辱,尤其是每年送歲幣給遼國。
至于說那些理智派的文章,不是沒有人寫,而是根本發(fā)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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