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天助我也。
立刻整頓兵馬,準備反攻。
但她也不傻,她知道現(xiàn)在要凝聚人心,于是她對外宣傳,宋軍之所以不敢前進,乃是因為他們忌憚遼國,可不是安什么好心。
王韶也在對西夏進行言論作戰(zhàn),他親自寫封信給梁太后,你是漢女,你應該懂得儒家禮儀,你怎么能軟禁國主,這是儒家大忌,你趕緊將國主放出來。
氣得梁太后是火冒三丈,就是因為我是漢女,我才這么干的,你還老提這茬,你不是成心拆臺嗎。
不過她也借王韶的言論,來宣傳自己,我們都已經(jīng)廢除漢禮,那我憑什么不能主政,而且那些支持李秉常的,多半都是漢人降臣,他們都是內(nèi)女干。
第八百零四章 還得是大庭長出手
不可否認,這黨項人是非常兇悍,可不是戰(zhàn)五渣,但要說國力,這西夏是肯定不如宋朝的,而且到目前為止,還只是局限于西夏內(nèi)亂,宋與西夏都還未宣戰(zhàn),此消彼長,這梁太后到底是哪里來的底氣。
不用想,肯定是遼國。
基于李秉常的政策口號,遼國肯定是要支持梁太后,他不可能允許西夏與宋朝走得太近,尤其是現(xiàn)在宋朝國力蒸蒸日上,坐在上面的皇帝也與之前的仁宗、張真宗是大不一樣,所以此時此刻,遼國更需要西夏來牽制宋朝。
其實梁太后是很有政治頭腦的,她并不傻,她知道自己這么干,會有什么后果,但是她只能這么干,同時她知道借此去拉攏遼國。
如果讓李秉常親政,宋夏就成一家人,到時候再也沒有人幫你牽制大宋。
所以遼國也是下了本錢支持梁太后,從北邊給西夏運了大量糧草。
當然,遼國也清楚的知曉,光運糧草也非長久之計,關鍵自己也占不到便宜,還只能向西夏輸血,而權衡之術,是要削弱兩方,然后保證自己獨大的局面,所以遼國早就在河東將自己的利益給劃分出來。
只要你宋朝在西夏占便宜,那我必然是要在你身上占便宜,同時讓你賠了夫人又折兵。
一直以來,遼國愣是將宋朝拿捏的死死的,甚至可以說,玩弄于股掌之間,其實在大宋安全司未出現(xiàn)之前,哪怕是間諜戰(zhàn),宋朝都不是遼國的對手。
但這回宋軍的動向,也出乎遼國的意外,至今都未有宣戰(zhàn),看不出大舉進攻的跡象,不過遼國還是得知,宋軍主力已經(jīng)進入西夏境內(nèi),并且還得知,西夏北線的主力在無定川被宋軍擊敗。
這局勢岌岌可危。
于是遼國終于按捺不住,先是給沈括下達一道通知,譴責他們宋朝故意拖延,談判毫無誠意,我們已經(jīng)失去耐心,河東邊界就這么定了。
旋即派五千先遣軍進駐爭議地區(qū),但是邊境上可是七八萬駐軍,可見遼國也是很謹慎的,他們也不像營造出要入侵的氛圍,這還是屬于外交范疇。
遼兵也只是進入爭議地區(qū),并沒有說燒殺搶掠,但也沒有遇到任何阻攔。
因為長久以來,這里都是無人區(qū),宋朝害怕自己的百姓一不留神,就跑去隔壁種地,也害怕遼國找到借口伐宋,或者進行敲詐勒索,還是后來韓琦在這里建設了一些堡壘,但也就是象征性的,是完全沒有戰(zhàn)斗力。
在遼兵進駐之后,駐守在這里的宋軍就直接給撤了,他們只是象征性待在這里。
生活在此地漢人百姓,也只能跟著撤出此地。
饒是如此,太原、府州還是感到巨大的壓力,幸虧王韶止住了繼續(xù)進攻,否則的話,這真的很危險。
守在太原的宋軍是趕緊積極防御起來。
這消息很快就傳到汴京。
雖然大家心里都是早有準備,但遼國真的踏出這一步,內(nèi)心中對遼的天然恐懼,還是涌現(xiàn)出來。
這朝野內(nèi)外,是又驚又怕。
真的要打嗎?
但也有些大臣對此是憤怒不已,回回都是如此,只要我軍對西夏有所動作,遼國必然是不會缺席的。
小人矣。
割地,是不可能的。
縱使有人想割,也不敢說,文彥博他們還生怕趙頊又會妥協(xié)。
得知此事,這些宰相們是趕緊入宮,態(tài)度堅決,決不妥協(xié),絕不承認由遼國劃定的地界。
可不承認又能怎么辦?
打?
誰都沒有這想法,包括文彥博自己在內(nèi)。
因為在那爭議地區(qū),宋朝力量幾乎等于零。
有一說一,就是派兵去打,也是打不過,況且西軍部分主力還在西夏境內(nèi),而且托兒皇帝的福,在整個邊境線,遼國都是占據(jù)絕對的地理優(yōu)勢,是進退自如。
況且人家還有戰(zhàn)馬,而目前火器是無法主宰戰(zhàn)場的。
宋朝唯一能夠反制的手段,就依靠外交途徑,更準確的來說,是利用歲幣和榷場,向遼國施壓。
他們討論的點也就是澶淵之盟。
因為歲幣和榷場都是澶淵之盟的內(nèi)容,但事實上,澶淵之盟中并未有明確規(guī)定河東邊界,只是劃定雄州那邊的。
當你提出歲幣和榷場的時候,就等于是將河東地界與澶淵之盟捆綁在一起。
有些大臣就認為,這么做將會使得自己無路可退。
因為你不給歲幣,不開榷場,遼國是一定開戰(zhàn),遼國現(xiàn)在這么謹慎,也就是擔心宋朝關閉榷場,不給歲幣。
所以當你提出歲幣和榷場后,如果遼國還是不退,你這歲幣到底給還是不給?
會令自己進退兩難,畢竟還沒有下定決心與遼國開戰(zhàn)。
他們就希望分開來算,割地是不可能割的,也必須通過外交去施壓,但不能拿澶淵之盟出來說事。
當然,他們還不知道,沈括早就拿歲幣出來施壓。
但是文彥博卻認為,你要不拿歲幣和榷場,遼國憑什么搭理你,這等同于是默認他們占領我們的領土,而且遼國極有可能會得寸進尺,除非我軍從西夏退出來。
兩派也就這個觀點進行激烈的辯論。
趙頊是一直比較沉默,他雖然沒有表現(xiàn)的非常軟弱,但也沒有太強硬。
皇宮。
“其實目前的情況不能算是非常糟糕,至少遼國沒有直接派大軍入侵,可見遼國方面也是有所忌憚。那么前唯一的解決辦法,也只能是通過外交抗議,堅決不承認那條分界,能拖得一日是一日!
張斐還是看出趙頊的擔憂,于是出言安慰道。
最惡劣的情況,就是遼國直接出兵。
“朕也知道。”
趙頊點點頭,道:“但現(xiàn)在的問題,是否將此事算入澶淵之盟?”
張斐沉默少許,道:“我以為陛下應該做好與遼國決裂的準備!
趙頊聞言,不禁皺了下眉頭。
張斐又道:“因為之前我們就提過歲幣,遼國此舉只是派五千兵馬進駐,他們肯定也是在試探,以及給西夏一個保障。
如果我們不提澶淵之盟,但遼國肯定會以為我們之前是在虛張聲勢,不敢與之決裂,但是我們西夏的計劃又是不能放棄的。
遼國肯定會得寸進尺,到時他們又會找出新得問題,然后不斷侵占我們的領土,或者索要更多的歲幣。
而我們表現(xiàn)的更加強勢,遼國也會有所忌憚的,雖然他們不可能會從河東邊界退兵,但或許能夠為我們拖得一些時日,同時我們那邊還在收集耶律乙辛的罪證,說不定能夠在關鍵時刻,幫我們一把!
雖然這個問題,二人已經(jīng)討論不下于百八十次,但是真到這抉擇的時刻,趙頊還是顯得非常猶豫,“目前我們正在西夏用兵,雖然沒有派出全部主力,但也有十萬人左右,朝中很多大臣,還是認為,兩線作戰(zhàn),過于冒險。此外,邊境和平這么多年,遼國百姓厭戰(zhàn),我們的百姓也厭戰(zhàn)。”
張斐也看出趙頊內(nèi)心面對與遼國決裂,還是有一絲不安,畢竟澶淵之盟已有近八十年,這里面其實也牽扯到很多人的利益,不管是對宋朝,還是對遼國而言,如果真的鬧掰了,贏了還好,要是輸了的話,那可能會動搖他的統(tǒng)治地位,目前也確實沒有把握能夠戰(zhàn)勝遼國。
關鍵遼國也很雞賊,他們早就在為此事做鋪墊,我們是通過外交來確定邊界的,我們之間都談了兩三年,可見我們不是想要跟宋朝決裂的,只是說你們宋朝故意拖延,是你們有錯在先。
一番思索后,張斐突然道:“不如就由我來做這事吧?”
趙頊一怔,震驚道:“你來?”
張斐點點頭道:“陛下在外交上,還是選擇更穩(wěn)妥的方式,而國內(nèi)則是通過百姓的訴訟,由最高皇庭來判決對方違反契約。”
趙頊聽得一驚,“這如何能行?”
張斐道:“我只能判是對方違反契約,并且要求對方給予我方百姓補償,而不是要撕毀契約,皇庭也沒有這個權力,這必須由陛下你親自做主!
趙頊聽得有些迷糊,“你還能要求北朝賠償我們的百姓?”
“當然不能!
張斐道:“但是經(jīng)過皇庭的判決,如果陛下要決定與遼國決裂,就變成捍衛(wèi)自家百姓的利益,這符合法制之法的理念,也是陛下你應該做的,這樣一來,就能夠減輕陛下的壓力,而且陛下是可以掌握更多的主動權,然后審時度勢,我們皇庭也會配合陛下的戰(zhàn)略!
趙頊眼中一亮,不管此時用不用,這還真是一個辦法。
如今他要與遼國決裂,反對派肯定認為,你這是不顧百姓的安危,但這事到皇庭里面一轉,就變成捍衛(wèi)百姓的權益。
趙頊又問道:“所以你是認為,該跟北朝決裂了!
張斐點點頭道:“我認定遼國此舉是試探,如果我們心虛,他們必然會變本加厲,直到我們從西夏退出來,那樣的話,又跟以前一樣,賠了夫人又折兵。
況且,我們不能只想著,這是遼國要挑起戰(zhàn)爭,我們本來也打算要與遼國撕破臉,我們同樣也可以借著此事,去撕毀澶淵之盟,畢竟陛下適才也說了,我宋朝百姓也非常珍惜和平,到時我們還得另外找理由與遼國開戰(zhàn),收復燕云十六州。
而如今遼國國內(nèi)的情況也是非常微妙,而我們已經(jīng)又爭取到一年的時間,足以在河北建立起防御,時機對于我們而言,也不算很差!
趙頊稍稍點頭,權衡一番后,“好吧,就依你所言!
張斐走后,高太后突然派人將趙頊請去。
母子見面,高太后是開門見山,道:“官家,聽聞我伯父在前線違抗軍令,可有此事?”
趙頊愣了下,道:“回母后的話,是有此事,但兒以為這可能是一個誤會,老將軍自慶州出兵,是一路克敵,連戰(zhàn)連捷。”
高太后擺擺手道:“這不是什么誤會,伯父的性格,我這心里清楚的很,他雖對大宋一片忠心,但是氣度太小,嫉賢妒能,尤其是對軍功,那更是非常迷戀。
官家切莫在乎我的面子,該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最好是將他給撤下來,以免壞了大事!
趙頊點點頭道:“是,兒知道了。”
高太后見皇帝答應的如此隨意,心里還是不放心,“切記,在這關鍵時刻,莫要讓他再領兵!
趙頊立刻道:“母后放心,此事已經(jīng)轉到軍事皇庭,到時會在那里進行審理的!
高太后這才點點頭。
她知道高遵裕出了什么事,但她是非常支持王韶,這邊到底還有一個遼國,越是深入,后方就越空虛,她真的害怕,高遵裕仗著自己的身份會胡來。
如今局勢可真是牽一發(fā)而動全身。
趙頊最終還是選擇穩(wěn)妥的方式,又派韓維前往遼國上京,就遼國出兵進入河東地界一事,與遼國進行交涉,但不提澶淵之盟。
這一決定,令大多數(shù)人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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