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就是隨便養(yǎng)養(yǎng)，都比你的馬好，并且病死率還低得多，得多有錢，才能夠跟敵人拼騎兵。

  只能走向火器這一條道路。

  然而，之前都是研發(fā)，小規(guī)模投入，慈善基金會每年才捐幾萬貫，這一次去西北，張斐第一筆投入也只有區(qū)區(qū)五十萬貫。

  這其實是屬于個人行為。

  如今就是要動用國家之力來生產(chǎn)，這可就大不一樣了。

  文彥博立刻在政事堂主持會議，經(jīng)過與三司、戶部的商量，最終確定，組建火器營，并且規(guī)定從明年開始，每年至少投入五百萬貫來購買火器。

  為什么是購買，這是呂惠卿強烈要求的，他說這能夠給河北百姓，帶來更多的財富，而非是負擔。

  這么大規(guī)模的生產(chǎn)，要不事業(yè)化，百姓就得不到合理的回報。

  朝廷的作坊，懂得都懂，工匠是拿不到多少錢的。

  其次，他認為目前火器尚未成熟，還需要研發(fā)，而事業(yè)署顯然更具有競爭力的。

  反正朝廷每年拿這么多錢出來，誰的物美價廉，我就買誰的，也算是為扶這些事業(yè)官署一把，到底大半火器作坊，都控制在皇帝手里的。

  當然，呂惠卿這么建議，主要還是因為事業(yè)署多半掌握在他們革新派手中，這里面是有極強的政治目的。

  文彥博心如明鏡，但呂惠卿說得，他也反駁不了，因為這跟他的理念也吻合，他不可能說，這邊談及馬政的時候，就拿百姓說事，等到生產(chǎn)武器，就改一套說辭。

  同時，在薛向的建議下，大規(guī)模裁掉各地的鑄幣作坊，然后將工匠招入這些火器作坊。

  要知道目前最高工藝工匠，可全都在鑄幣作坊。

  薛向是堅定的貨幣化者，他將工匠都給出去，老子銅幣都不鑄了，那未來的趨勢，就是紙幣化。

  人人心里都打著算盤的。

  一切的政策，都是在為政治服務(wù)。

  第八百零一章 飛龍在天

  雖然在馬政和火器的爭議中，人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政治打算，但這已經(jīng)不再是黨爭，黨爭就是無論是非對錯，只要是對方支持的，那自己就一定反對，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簡單粗暴。

  而如今戰(zhàn)略上是統(tǒng)一的，只是說大家在爭奪這個戰(zhàn)略中的優(yōu)勢地位，你文彥博要發(fā)展火器，那必須是事業(yè)作坊生產(chǎn)，如此大家都有所得。

  而且，趙頊也是委任韓絳前往河北主持軍政，構(gòu)建防御縱深。

  這韓絳跟王安石非常近的，不過保守派這邊并不是那么反對韓絳，不像對薛向、呂惠卿那么討厭。

  但也不得不說，革新派這幾個主力干將搞經(jīng)濟，那還是可以的，尤其是公檢法將他們的極端政策給撥正之后。

  現(xiàn)在就連保守派都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近日王安石主持的農(nóng)田水利法終于開始反哺國家，記得那年旱災，朝廷撥出數(shù)百萬貫進行救災，其中一項重要的水利工程，就是開通灌淤渠道。

  時至今日，光京畿地就增加三十萬頃良田，同時又使得上百萬頃土地得到改善，再配合的農(nóng)具的生產(chǎn)，京畿地的糧食產(chǎn)量是得到顯著的上漲，根據(jù)這兩三年的觀察，灌淤的田地，畝產(chǎn)是可以達到三石，得到灌淤改善的田地，也能夠達到兩石。

  雖然目前重心要發(fā)展工商業(yè)，但是農(nóng)業(yè)始終是根本所在，不管是趙頊，還是朝中大臣，還是非�？粗剡@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

  趙頊得此財報后，真是欣喜若狂，率領(lǐng)群臣前往汴河上的堤壩巡視農(nóng)業(yè)。

  汴河上，旌旗飄揚。

  王安石指著東邊那一望無際的良田，向趙頊說道：“陛下請看，那一整片土地本都是貧瘠之地，而如今全都是肥沃的良田�！�

  “好好好！”

  趙頊激動地是直點頭，“我們過去看看�！�

  便激動地往前行去，引得周邊護衛(wèi)緊張不已，到底農(nóng)田阡陌可是很狹窄的。

  來到田邊，看著肥沃的田地，趙頊不禁彎身取土，放入嘴中親嘗，只覺這土極為細潤，感慨道：“這真的是肥沃之土��！”

  王安石又道：“陛下，不僅僅是在京畿地，在河北地區(qū)，水利學府這兩年間也灌溉出十五萬頃田地，將淤泥灌入田中，也能夠進一步抑制水患，同時如今百姓都購買更精良的農(nóng)具，也使得畝產(chǎn)得到進一步提升。

  而對于國家而言，這些淤地，如今每畝可賣出四貫錢，這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從而做到國富民富也�！�

  說來也諷刺，王安石變法青苗法才是重頭戲，但王安石自己也沒有想到，最后發(fā)光發(fā)亮，人人稱道的竟然是這農(nóng)田水利法。

  趙頊開心地笑道：“如此好的政策，理應大力推廣啊�！�

  司馬光突然道：“如今國庫充裕，何不將這些土地分發(fā)給那些窮苦農(nóng)夫，若是以四貫的價錢賣出，也只能是那些地主購買�！�

  呂惠卿笑道：“司馬尚書，此一時彼一時，如今這買賣田地完全不受限，將這些肥沃之地，分發(fā)給窮苦百姓，還不如直接發(fā)錢給他們，因為他們多半是會賣掉的。

  而且，以前灌淤是征召民力，再低價賣給百姓，也是無可厚非，但如今每年泄洪，幾乎是廂兵團完成的，賣土地的錢，也是要發(fā)給他們當工錢和獎金的�！�

  薛向補充道：“根據(jù)我們的觀察，其實同樣的土地，交給地主種，產(chǎn)量是要更高，因為他們擁有更好的農(nóng)具和肥料。”

  文彥博道：“雖然如今工商業(yè)發(fā)展不錯，但農(nóng)夫還是大多數(shù)，倘若太多農(nóng)夫無地可種，也會引發(fā)國家安定�！�

  呂惠卿道：“地主也得雇人來種地，而且如今雇農(nóng)的工錢可也不少，這主要是因為如今大臣、官員都得去買糧食，而糧食署也只是適當平衡糧價，不會與糧商爭搶買賣，種出來的糧食，肯定不愁賣�！�

  薛向道：“這也是目前農(nóng)具買賣上漲的原因之一，正是因為雇農(nóng)不便宜，于是這些大地主愿意花錢購買更精良的農(nóng)具。

  許多農(nóng)夫索性就去作坊，或者自己制作精良的農(nóng)具賣給這些地主，還有不少人，則是從事制作肥料的買賣。

  去年的報刊上都有刊登，有個農(nóng)夫種了一輩子地，是越種越窮，后來憑借自己的經(jīng)驗，將自家僅存的十五畝田地賣了，去從事肥料買賣，如今又置田五百余畝。

  如今土地兼并，至少在京畿地，已經(jīng)不是一個太大的問題�！�

  “好好好！”

  趙頊樂得是嘴都合不攏了。

  文彥博、司馬光他們也沒什么可說的。

  興致頗高的趙頊，還不愿意回宮，沿途見到一間學院，聽聞是事業(yè)學院，于是順道過去看看。

  結(jié)果來到學院，只見一群老師坐在院內(nèi)曬太陽，喝茶，未聞有讀書之聲？

  今兒是放假嗎？

  那老師坐在這里干嘛？

  那幾個老師一看皇帝來了，嚇得人都快沒了，趕緊過來行禮。

  王安石很是納悶地問道：“怎么沒有個學生，我記得去年年末來此，尚有百余個學生？”

  那院長道：“回王相公的話，那些學生全都被招走了，要等到今年下半年，才有下一批學生進來�！�

  司馬光聽著好奇，“按理來說，這邊畢業(yè)，才有新生入學，既然下半年才有新生到來，也應該是下半年畢業(yè)。”

  那院長道：“甚至有學生才讀了一年書，就被招走了�！�

  趙頊好奇道：“這是為何？”

  那院長忙道：“回陛下的話，這主要是因為各行各業(yè)都急缺會識數(shù)認字的人手，尤其算術(shù)方面，別說學生，甚至有些算術(shù)老師都跑去解庫鋪干活了�！�

  司馬光皺眉道：“那如何能行，學生未有成才，就送出去，將來也難更上一層樓啊！”

  那院長道：“這我們也沒有辦法，讀書是要錢的，他們也想早點出去干活，為家掙錢。至于那些成績特別優(yōu)異的學生，全都在河西的學院，那邊的學生可都有商人和慈善基金會的資助，他們就不急著出門干活�！�

  文彥博問道：“就只有算學學生是這樣么？儒家學生呢？”

  那院長眨了眨眼，“現(xiàn)在，現(xiàn)在是這樣的，儒學是放在下面的啟蒙學和國子監(jiān)，我們這些學院都不教儒學�！�

  “這是為何？”文彥博質(zhì)問道。

  那院長被嚇得有些不敢開口。

  王安石道：“文公勿惱，原本是教儒學的，但如今的學生多半家里都沒啥錢，他們讀書是為生計，教儒學，這一時半會找不到活干，而算學、律學，醫(yī)學可以更好找到生計，關(guān)鍵他們也沒有錢讀太久的書。

  故此我才做此調(diào)整，啟蒙學是儒學為主，先豎立學生的道德品行，中間則以算學、律學、醫(yī)學等學問為主，上面的國子監(jiān)，是由國家出錢的，而是為朝廷培養(yǎng)人才，就再以儒學為主�！�

  趙頊笑著點點頭道：“這也不錯，到底朝廷能夠招收的人才有限，以往就有很多讀書人沒有生計，朕對此也是非常憂心啊�！�

  文彥博他們這些大儒，縱有不爽，也只能點頭稱是。

  學儒學就要當官，可朝廷剛剛瘦身完，又要將人給招進去，很快又會形成冗官之禍。

  但也不得不說，這一批畢業(yè)生，是最為幸福的，不存在找工作的問題，畢業(yè)即就業(yè)，中間不會存在一絲空隙的，甚至提前畢業(yè)。

  當然，他們也為整個工商業(yè)注入活力。

  今日張斐并沒有隨行，而是在立法會與富弼、趙抃他們商量基本法和一些案例的事宜，如今政法分離，不管是農(nóng)業(yè)，還是教育，那都屬于行政方面，而他們要做的就是守住最后的底線。

  “的確！”

  富弼點點頭道：“祖宗之法主要涉及到官員擬定政策，對于百姓而言，更為熟知的法制之法，他們甚至不懂得何謂事為之防，曲為之制，卻法制之法的理念與百姓的生活息息相關(guān)，要不在基本法里面，將法制之法的理念，放在祖宗之法之下�！�

  趙抃點點頭道：“理應如此，若不將法制之法的理念，列為基本法的綱領(lǐng)，邊州庭長在判決時候，可能會缺乏依據(jù)。在此之前，我們判案時，都是引用大庭長的判例，再引用其中法制之法來進行判決的�！�

  說罷，二人又看向張斐。

  張斐笑道：“我當然是贊成的，只是我該怎么說，才能夠表現(xiàn)的更加謙遜�！�

  “哈哈！”

  商量完基本法的一些事宜后，幾人又來到院外曬著太陽，品著香茗。

  “富公，大庭長，你們可有看前兩日的報刊？”趙抃突然問道。

  富弼皺眉道：“你說得可是遺產(chǎn)爭奪一案？”

  張斐好奇道：“我怎么不知道此事？”

  趙抃道：“是封丘縣一個叫李變的人，此人從封丘縣一直告到京城來，言之鑿鑿，并且還花錢在報紙在刊登，說他的遺產(chǎn)被他大哥占去大部分，利用報刊來伸冤，也算是開了先例�！�

  張斐更好好奇道：“是因為皇庭拒絕接受他的起訴，還是說輸了不服氣？”

  趙抃撫須道：“皇庭是拒絕了他的起訴，因為他沒有任何證據(jù)可以證明他所言，而根據(jù)民事法規(guī)定，誰起訴，誰舉證。”

  富弼道：“但是根據(jù)李變的文章所言，他一直在幫家里處理買賣上的事務(wù)，而他大哥則是處理農(nóng)田方面的事務(wù)。只因他爹去世的時候，他正在外面跑買賣，等回到家，就只得到一些田地，但是他認為，他爹爹應該是將田地留給他大哥，將買賣留給他，可是他爹并沒有立遺囑�！�

  趙抃補充道：“他還在文章說明，由于他大哥常年在家，他家的下人都是向著他大哥的。

  因此老夫也想到一個問題，就是一些相對較為弱勢的百姓，在面對民事糾紛時，可能無法拿到證據(jù)，而法援署又無調(diào)查方面的職權(quán)，且人手也是不夠的，導致他們在面對大地主時，還是很容易吃虧。”

  張斐點點頭道：“這的確是一個問題，這樣吧，將此案送到最高皇庭，我來給出判決，判定在民事訴訟中，即使起訴一方?jīng)]有任何證據(jù)，但如果皇庭認為起訴方的質(zhì)疑是有理的，應派人協(xié)助法援署調(diào)查，亦或者直接派人調(diào)查�！�

  富弼道：“如何確定有理無理？”

  張斐道：“這就得看庭長的判斷，律法也不能規(guī)范到事無巨細，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庭長的能力，我們只能在法律上，給予他們權(quán)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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