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又道:“三山道長拿著一張連自己都不信的符咒,去告知他人,此符可治百病,這顯然是一種欺詐行為,而且他是利用百姓病急亂投醫(yī)的心理,來獲取百姓的信任,再與其弟何超合謀,從中獲取錢財。
但是從他對于其母生病的態(tài)度來看,他絕對知道,唯有藥物可醫(yī)治病痛,而他卻制止百姓去郎中那里看病,正是因為他的這種行為,導致我的當時吳勇之妻,未有得到及時醫(yī)治,而因病身亡,雖然沒有證據(jù),能夠證明,三山道長是蓄意謀殺,但這絕對是屬于過失殺人。
故此,我代表法援署,懇請劉庭長判被告欺詐錢財,過失殺人之罪。并且對我當事人進行賠償!
忽聽得一聲叫喊,“狗道士。”
話音未落,又見一個臭雞蛋飛向三山道長,準確無誤的砸中其腦門。
頓時,門口罵聲大噪,無數(shù)爛菜根,臭雞蛋飛向三山道長。
“誰敢在此放肆!
劉摯頭回見到這種情況,愣了下,才反應(yīng)過來,當即怒喝一聲,十余名庭警立刻涌出來。
那些百姓頓時醒悟過來,看著手中的爛菜根,驚慌失措。
這是誰遞給我的。
是誰害我?
但方云可聽出來那聲“狗道士”,不禁抿了下唇。
下午。
皇庭的后堂。
“我就說么,方律師怎么轉(zhuǎn)眼功夫就變得這么厲害,原理是珥筆的祖師爺來了。”
劉摯瞅了張斐一眼,似笑非笑道。
張斐訕訕道:“庭長過譽了,人家方律師一直都表現(xiàn)的不錯,打贏了上百場官司,并且還有十二連勝的記錄。”
劉摯道:“敢問張檢控,若是身為司法官員,卻庭上作亂,是否該罪加一等!
張斐點頭道:“絕對應(yīng)該!
劉摯道:“那張檢控為何要扔雞蛋,來搗亂庭審!
“我可沒有!
張斐道:“劉庭長無憑無據(jù),可不能冤枉人!
劉摯哼道:“放心,本庭長會派人去調(diào)查的!
張斐呵呵一笑,道:“劉庭長當然應(yīng)該去調(diào)查,這種事不能姑息,不過我以為,這雞蛋扔得妙啊!”
劉摯道:“怎講?”
張斐道:“這場面一旦傳出去,那些愚昧的信徒,可能會醒悟過來!
劉摯稍稍點頭,“是呀!縱使皇庭判其有罪,有些愚昧之人,還是會深信不疑。而且,關(guān)于這種案件,還真不好判。”
張斐道:“但是如這種案件,十有八九,都是為求圖財,司法也只能從這方面著手,調(diào)查這些神棍,是否做到表里如一,以身作則,如果三山道長,將其母親治死,或者令其弟斷臂,那確實也沒有辦法。但如果信徒太多,危害到治安,也可以用國家安全法來進行審理!
劉摯點了點頭。
張斐又問道:“劉庭長,公檢法在登州的情況如何?”
劉摯一怔,回答道:“最初京東東路的治安,可以說是全國最不好的,這里草寇遍地都是,但是經(jīng)過稅務(wù)司和警署打擊下,以及北邊新港通船,所以這里的治安好了不少!
張斐好奇道:“新港與此事草寇有何關(guān)系?”
劉摯道:“據(jù)我所知,許多草寇都跑去新港謀生。”
張斐點點頭。
郊外。
張斐與方云來到一條小河旁,當年方云就是從這里將他給救了上去。
回想起種種,一切就如昨天發(fā)生過的一般。
過得一會兒,張斐回過頭去,問道:“你真的不愿與我一塊去京城?”
方云微微垂首,搖了搖頭。
張斐道:“你現(xiàn)在從事司法工作,應(yīng)該明白,只要庭長判你無罪,你就是無罪的!
方云道:“但也是律法告訴我,我是有罪的!
張斐笑了笑,又道:“你若不想去,我自也不會勉強你,但你如今年紀也不小了,就沒有想過結(jié)婚生子嗎?”
方云道:“我已經(jīng)決定此生不再嫁人,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夠一直待在法援署!
張斐點點頭,“好吧!
方云偷偷瞄了眼張斐,怯怯道:“三哥,我是不是很令你失望。”
張斐搖搖頭道:“我不會感到失望,我只會感到開心,你的人生,本就應(yīng)該由你自己來做主,我會一直支持你的!
“謝謝!
方云輕輕頷首。
張斐打趣道:“不用謝我,這可是你一刀砍出來的!
張斐登州城內(nèi)逗留了半個多月,一方面巡視這里的公檢法,另一方面就方云打過的一些官司,傳授其一些技巧,期間還去看望了韋阿大一家。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由于張斐在朝中的地位,步步高升,登州再無人敢欺負他們一家,并且張斐也給了他們不少錢財。
到底那場官司,張斐最對不起的就是韋阿大,他們一家生活的非常幸福。
與方云告別之后,張斐又去到新港。
這個新港可是屬于慈善基金會的投資,當初他忽悠馬天豪他們來這里投資,就是拿海上貿(mào)易誘惑他們。
來到新港,但見這綠水青山下,真是一片烏煙瘴氣。
放眼望去,不是妓館,就是足球場,到處都是坦胸露乳的女人和一些醉漢。
張斐只覺頭大!
但是曹棟棟卻是激動不已,這地方真是仙境!
“哎呦!是三郎來了呀!”
但見一個比張斐年長的男子激動地來到張斐面前。
此人正是陳懋遷的次子,陳守成。
張斐當即道:“陳二哥,基金會是讓你們來這里做買賣的,不是讓你們來這里玩女人的,你這弄得?”
陳守成立刻道:“三郎,這真怪不了我們。從這里出海,只能去倭國,或者高麗,咱們的貨物,他們都要,但是他們那里沒啥東西可買的,主要就是木材、煤炭,還有倭國的硫磺。他們只能拿女人跟咱貿(mào)易。那咱買了女人回來,不只能開妓館么。
此外,稅務(wù)司他們剿寇,結(jié)果將草寇都趕到咱們這里來,要不弄些女人、酒,足球場來穩(wěn)住他們,這里也不好管。”
就那些平時無法無天慣了的草寇,不可能再安分守己找份活計,出海謀生就最適合他們,主要出港,天下都是他們的。
“這樣!”
張斐無奈地接受了現(xiàn)實,又問道:“利潤怎么樣?”
陳守成道:“利潤可真不錯。主要就是木材和煤炭最近行情可是非常不錯,還有就是硫磺,朝廷最近在大肆購買硫磺,應(yīng)該是用來造火藥的,倭國硫磺那可是非常好,咱也賺得不少錢。如今登州的稅,其中五成都跟咱們新城有關(guān)。
還有一點,三郎可能不知道,咱們還打死了不少北人,那些禁軍見到北人,嚇得是屁滾尿流,卻讓咱給收拾了。嘿嘿!”
張斐皺眉道:“這又是怎么回事?”
陳守成道:“不少北人見咱們的買賣做得好,就想打劫咱們的船只,但在海上,他們可就不是咱們的對手,就他們那小破船,咱是見一船就干一船,就沒有輸過。不過現(xiàn)在不少北國商人,也都想跟咱做買賣,走私到他們國內(nèi)去!
“是嗎?”
張斐皺眉道。
陳守成點點頭道:“北境榷場的買賣,都是北國權(quán)貴壟斷的,但是在海上他們可就管不著。不過殿帥有叮囑我們,任何生產(chǎn)火藥的原料,是決計不能賣給他們的,咱國家可是有法律規(guī)定的。不過那些商人也沒想過買火藥,他們還是喜歡咱們的絹絲和陶器!
張斐道:“咱們的貨物需要用東西包著么?”
陳守成想了想,“有一些還要的,三郎,你問這個作甚。”
張斐道:“我們有一些舊報紙,可以拿給你們包貨物!
陳守成眨了眨眼,道:“咱都是布來包,紙可不行,再說,用報紙來包,這也不劃算!
張斐道:“這是免費送的,不用關(guān)心成本問題,那些陶器瓷器不是得用稻草墊著么,就用報紙來墊,不過這些只能往遼國送。”
陳守成木訥地點點頭。
第七百七十九章 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
隨后,張斐又向陳守成打聽了一番,關(guān)于遼國海商的消息。
其實那些遼國海商,多半也都是遼國的一些小商販,甚至于逃犯,因為在陸路上與宋朝的貿(mào)易,管控的太嚴,他們也爭不過遼國的那些權(quán)貴,但是海上的話,這管控的力度就小很多,他們也是被迫出海尋找商機的。
一邊聊著,陳守成又帶著張斐他們?nèi)}庫那邊看了看,但見里面木材、煤炭真是堆積如山,上千名百姓在倉庫那邊勞作著,也證明這里每天都有大量的貨物出入。
當然,就當下海外的情況來看,其實出海與否,對于宋朝國內(nèi)的整體狀況,不會有太多影響,更別說翻天覆地的改變。
到底目前運輸技術(shù)也就那樣,生產(chǎn)力那就更甭提了。
張斐最初讓慈善基金會來這里做貿(mào)易,其實用意非常單純,就是改善山東這邊的經(jīng)濟環(huán)境。
僅此而已。
因為目前除東京汴梁外,其余地方全都是純粹的小農(nóng)經(jīng)濟,但是公檢法對于小農(nóng)經(jīng)濟而言,只是令政治清明,減少百姓受到額外的剝削,但是對于貿(mào)易來說,是有著很大的加成。
他必須得讓皇帝看到公檢法帶來的好處,這樣才能堅定皇帝支持公檢法的信念。
而目前發(fā)展也超出張斐的預(yù)計,別看只是換來木材、煤炭、硫磺,但這些都對應(yīng)著目前宋朝所需。
比如說,宋朝國內(nèi)正在大規(guī)模的建設(shè),而木材又是極度匱乏,這一點從宋朝皇宮的規(guī)模就能看出來。而煤炭更不用多說,商業(yè)的發(fā)展,必須是要更多工具的,需要煤炭來冶煉,同時宋朝也在大規(guī)模研發(fā)火器,這又需要大量的硫磺。
這些大宗貨物流動起來,也帶動整個京東東路的經(jīng)濟,至少這里出現(xiàn)一條貿(mào)易線,再加上往北還能夠跟遼國貿(mào)易。
就局部而言,那是非?捎^的。
同時,稅務(wù)司已經(jīng)在當?shù)亟ㄔO(shè)好,國家也能從中分一部分利潤去。
在新港逗留了兩三日,做出一些安排后,張斐一行人便又喬裝打扮,沿著在登州、萊州暗中查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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