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官員都支持。
各種立場的都有,但總體來說,還是反對倉庫稅的居多,這是所有地主都不支持的,地主不囤積糧食,那還能叫地主嗎?
你這逼著我們去賣,必然是會谷賤傷農,到時別人就會去改種其它的。
這仿佛又回到慶歷時,天天去騷擾皇帝,搞疲勞轟炸。
說來也真是奇怪,就沒有人去搭理立法會。
因為他們都知道,這真不是小事,要是皇帝不開口,你立法會敢讓這兩份法案通過。
但是這回他們猜錯了。
富府。
“什么?”
文彥博驚訝道:“富公打算通過這兩份法案?”
富弼點點頭,“經過我們的研究,薛向遞交的證據(jù),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全都是屬實,我們找不到理由阻止!
文彥博道:“是官家授意的嗎?”
富弼搖搖頭道:“官家尚未表態(tài),但我認為官家是一定支持的!
文彥博道:“這么做的話,可是會得罪很多人的,目前朝中的反對聲是愈發(fā)激烈,甚至都有人叫囂,如果朝廷通過倉庫稅,他們將不再種糧食!
富弼道:“可是從未有人告訴我這些!
文彥博愣了愣,笑道:“富公還在乎這些嗎?”
“我不在乎,但是立法會必須在乎!
富弼沉眉道:“如今已經是政法分離,通過與否的決定權在于立法會,我本還希望他們能夠來立法會探討,如果他們提出有力的證據(jù),或者說有不便之處,我們都會考慮的,可事實是從未有人想到過立法會。”
文彥博道:“所以富公想借此給立法會立威?”
富弼點點頭。
文彥博擔憂道:“但這可能會引來很多人的記恨,尤其是倉庫稅,許多大臣都是堅決反對的。”
富弼道:“那也沒有辦法,這是我分內之事,我也給過他們機會,如果這回不給他們一些教訓,那往后也無人會將立法會放在眼里,政法分離也不過是一句空談。”
文彥博稍顯詫異地看了眼富弼。
原本富弼重返朝堂,本就打算不爭不搶,為皇帝捧個場,畢竟年紀大了,他也知道屬于他的時代已經過去,這一點文彥博也是知道的,但文彥博沒有想到的是,這公檢法又點燃了富弼的斗志。
給予你們機會,你們卻不把我當回事,真當我富弼老了,提不動刀了嗎?
他告訴文彥博,那純粹是出于友情,其實文彥博根本就管不著,政事堂與立法會是平齊的。
能管的,就只有皇帝。
但富弼心里非常清楚,皇帝是肯定支持的,他因此決定拿這兩份法案來給立法會立威。
而且他已經獲得趙抃、司馬光、許遵三人的支持,唯獨馮京是反對的,倒不是馮京真心不支持,而是說他是御史中丞,現(xiàn)在很多御史反對的非常激烈,他得顧忌自己的身份。
但馮京一人反對,并沒有什么卵用,而且如今許多司法官員,現(xiàn)在都是在公檢法任職,而司馬光更是控制司法官員的任命。
于是在富弼、趙抃、許遵、司馬光等人的全力支持下,兩份法案最終還是通過立法會。
這真是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什么情況?
怎么就過了。
然而,這些官員不但不反省,反而感覺被背刺了,反對的更加激烈,連同立法會一塊彈劾。
皇帝都沒有開口,你立法會就敢過?
你這是沒有將皇帝放在眼里。
甚至許多大臣都不惜以辭職相威脅。
民間也在造勢,糧價還在一個勁的飛漲,你收倉庫稅,老子糧食都不買了。
沉默多日的趙頊,終于召集群臣來垂拱殿議事。
殿內。
鴉雀無聲。
因為當大臣們來到垂拱殿時,正準備好好說道一番時,突然發(fā)現(xiàn)殿內竟然擺放著美酒佳肴。
不是議事的嗎?
怎么還設宴了。
大家盯著桌上的美味佳肴,這心里有些發(fā)慌,準備了一肚子話,都不敢說。
坐在上面的趙頊,瞧了眼群臣,問道:“諸位不滿意這菜肴嗎?”
無人敢應答。
因為大家都不清楚皇帝想干什么。
文彥博答道:“陛下,如今災情當前,百姓食不果腹,朝廷不應鋪張浪費,這若傳出去,會令陛下名譽受損,還望陛下三思!
“也不差這一頓!
趙頊輕描淡寫地回應了一句,又是仰面感慨道:“猶記當年太祖設宴款待功臣!
此話一出,大臣們神色一變。
大哥,你說什么不好,你說這事,你想干什么?
關鍵,這里是一個武將都沒有,全都是文臣、權貴,你是不是弄錯對象了。
東施效顰?
就連王安石不禁心里咯噔一下,斜目偷偷瞄了眼趙頊,只覺眼前的皇帝,是如此的陌生。
又聽趙頊自顧說道:“在宴席上,太祖曾許諾功臣,良田美宅,世代富貴。諸位認為,百余年來,皇室是否有做到這一點?”
大臣們是唯唯若若地直點頭。
就事論事,確實也做到了。
趙頊點點頭,又道:“朕自也不敢相忘,因此無論朝廷怎么改革變法,朕都沒有收回他們手中的特權,他們依舊富貴,家中財富并且是有增無減啊。
不過近日,朕卻有些寢食難安!
來了!來了!
又是寢食難安,就不能說點別得嗎?
老子不反對了還不行么。
一些權貴絲帕一個勁得抹汗。
這話真是再熟悉不過了。
又聽趙頊言道:“其實那兩日的聽證會,朕都有在場,不瞞諸位,對于那倉庫稅,朕其實也是有疑慮的,甚至還向太皇太后請教。
但是令朕沒有想到的是,竟然會遭遇到這么多大臣反對,尤其是在立法會通過兩項法案后,這一日間,朕就收到不下于百道奏章,正是這些奏章令朕是忐忑不安呀!
朕不禁也在想,為什么諸位會如此激烈地反對,是因為富貴嗎?應該不是,朕再三詢問過,根據(jù)這份法案,只要將糧食賣出去,便不用交這倉庫稅,而且還能免于商稅,所得收益盡歸自己。
而立法會也表示,兩份法案并無問題,那究竟是什么原因,讓朝中這么多大臣甚至不惜以辭呈相威脅?
這不禁又令朕想起前兩年齊州吳天謀反一案,當時齊州動亂,糧價飛漲,百姓尚不知能從哪里買到糧食,可是反賊吳天卻從那些豪紳、地主手中獲得充足糧草。哦,那地主羅海好像也是功勛之后。
是呀!這糧食在關鍵時候,就是比錢更為管用。∫苍S諸位要得也不僅僅是富貴這么簡單!
話音未落,只見十余個大臣迅速從位子上行出,來到中間,躬身道:“臣罪該萬死,還請陛下責罰!
豆大的汗珠,不斷從他們的臉上滴落在地板上。
趙頊審視他們半響,道:“罪該萬死倒也談不上,朕只想告訴你們,當初太祖承諾的富貴,朕是少不了你們的,但其余的,也千萬別多想!
第七百五十章 用實力說話
濕了!
別說什么汗流浹背,就連襠都濕透了。
不得不說,這宋朝的文臣,這都已經記不清多久沒有遇到過來自于皇權的壓迫感。
因為真宗、仁宗、英宗都是非常溫柔的皇帝,偶爾也會動怒,但從未給他們這種感覺。
饒是還坐著文彥博、富弼、司馬光等人都感到震驚。
起初他們看到這滿桌的美味佳肴時,心里猜測要么這就是鴻門宴,要么就是苦情戲。
可不曾想,趙頊竟然會將太祖的杯酒釋兵權拿來比喻此事。
那言下之意,就是今天你們要不服這個軟,明年你們腦袋就得搬家。
杯酒釋兵權隱喻的是黃袍加身。
這關乎皇帝的生死,那比鴻門宴可要恐怖多了。
這些大臣能不嚇得屁滾尿流嗎?
就沒有經歷過啊!
在這一刻,王安石也終于對自己有了一個清晰的地位,也重新審視了自己的這位學生,只能說,你小子以前演得真棒。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霍光,是這個時代的主角,但其實他最多也就是房玄齡,只是一個重要的輔助。
但也僅此而已。
更殺人誅心的,他們還得將這頓宴席給吃完,不能浪費啊!
對于這些大臣而言,真是如坐針氈,端著酒杯的手都在顫抖著,再美味的羊肉,也是味同爵蠟,難以下咽,但即便如此,他們也都在狼吞虎咽,沒有別的原因,只想早點吃完,離開這里。
趙頊倒也沒有為難他們,席間就只是跟富弼、王安石隨便交談了幾句關于這兩份法案的事,緩解一下尷尬的氛圍。
等到他們空盤行動完成后,這場宴會便也結束了。
那些大臣權貴們,出垂拱殿的時候,雙腿都是軟的,是相互扶持著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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