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恁搖搖頭道:“我當時只是看到一個側臉,不過我記得那男人臉上有刺青,左手背上還有一條刀疤!
吳天下意識捂住自己的左手背。
張斐笑道:“別捂了,大庭長都看見了!
趙抃斜目看向吳天,吳天緩緩松開右手,只見他左手背上果然有一條刀疤。
他狠狠瞪了眼小恁一眼,你跟蓮姐關系最好,你他娘的還出賣她?
是人么?
張斐向吳天道:“事實證明,你并非是在八年前就認識劉蓮,是早就與之認識,并且通過劉蓮尋找獵物,你與劉蓮之間利益是要遠勝于感情,而你不顧性命救劉蓮,只是在于劉蓮手中掌握你的罪證。
那到底是怎樣的罪證,會讓你鋌而走險,帶著數(shù)百人去闖軍營?”
“我反對!
李磊站起身來,“對方這句話是在引導大家,認為劉蓮掌握我當事人謀反的證據(jù),但這毫無根據(jù),根據(jù)方才的供詞,劉蓮可能只是掌握吳天搶劫的證據(jù)!
趙抃道:“反對有效。證人不用回答這個問題!
今天由于要去給親戚送一點中秋節(jié)的禮物,晚上才會來的,這一章字數(shù)少一點,還請大家見諒。
第六百七十五章 謀反案(三)
其實李磊他們當然知道,這吳天與劉蓮是早就認識的,而他們采取八年前那次吳天出手相救作為起點,無非也就是想證明,吳天對劉蓮的感情,是促成吳天帶人去襲擊軍營的主要原因。
雖然他們也知道那張斐是出了名的“細”,但他們認為張斐就不可能查到第九年,并且還在庭上去證明這一點。
因為在那次出手相救之前,吳天與劉蓮只是秘密來往,知道的人不多,其實吳天自己都有些記不太清楚,當胡望歸出現(xiàn)在庭上,他都不太認識,李國忠自然也就沒有去做更詳細的調查。
哪里知道,張斐還真就查到第九年,并且還找到當時的證人、證物來證明,吳天與劉蓮私下勾結,去打劫外地商人的勾當。
這讓李國忠都很無語,他們甚至都不好意思怪罪信息方。
這真的就沒法防。
謊言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不堪一擊。
其實別說他們,就連齊濟、王鞏都是目瞪口呆,他們對此是毫不知情,也難以想象,到底張斐是怎么查到這些證據(jù)的。
殊不知這一切都是得益于,前面三年的深耕,當時潛伏在京東東路的幽靈稅警都沒啥事做,就不斷去挖,而劉蓮這個齊州第一老鴇,實在是太扎眼,是稅務司重點調查的人物。
這也是為什么稅務司最初就是打算拿吳天殺雞儆猴,哪知道這出師不利,被反戈一擊,這才有了當下發(fā)生的事情。
而經過這番交鋒,在坐的賓客們,思路也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其實在官司開始之前,他們也不知道這種官司要怎么打,就吳天做的那些事,如果是以前的司法制度,要定謀反罪的話,可簡直不要太容易,誰都不敢說句屁話。
公檢法會不一樣嗎?
這是開庭前一大看點。
現(xiàn)在他們漸漸明白這公檢法下的謀反罪又是如何去判定,其實就是將謀反罪從賊盜律里面脫離出來。
就是要說清楚,他這么做為得是什么?
本意是不是要顛覆皇帝的統(tǒng)治,亦或者是官府的統(tǒng)治,還是說就只是單純的搶劫為生。
謀反罪的罪名,漸漸就變得清晰化。
這使得在坐的許多官員,神情變得復雜起來,他們突然認為這種改變倒也不錯,對于他們而言,反而更加安全一些。
但如果基于這一點的話,張斐這一番問話,也只能證明吳天不單單是為愛情去救劉蓮的,而是因為劉蓮手中掌握著吳天的罪證。
你既然要去證明清楚,那這一點其實還不足以說明,吳天就是要謀反。
李磊也就是反對這一點,哪怕是殺人的罪證,也不代表謀反,對方不能往謀反方面去引導。
到底是劉蓮手中握有什么罪證,這是非常關鍵的。
接下來張斐直接要求傳召劉蓮出庭做供。
李國忠心里非常忐忑,又向身旁的年輕人小聲問道:“你確定劉蓮手中沒有握有我們所知以外的罪證!
“沒有!”
年輕人非常肯定道:“劉蓮只是為吳天打理一些買賣,而且劉蓮是非常忠于吳天,即便是死,也不可能出賣吳天的。”
李國忠現(xiàn)在都不太敢相信,只是點點頭道:“但愿如此,要是有得話,可就糟糕了!
過得一會兒,劉蓮來到庭上。
如今的劉蓮已經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看上去雖有些憔悴,但還是顯得風韻猶存,這年輕時也是一個小美人。
張斐起身問道:“劉蓮,你可認識吳天?”
劉蓮只是輕輕點了下頭。
張斐又問道:“那你何時與吳天相識的?”
劉蓮只是淡淡道:“我與吳天很早很早就認識了,但具體是什么時候,我也記不大清楚了!
張斐繼續(xù)問道:“那你與吳天是什么關系?”
劉蓮道:“情人關系!
張斐道:“但是據(jù)我所知,你與吳天并沒有住在一起!
劉蓮笑道:“我們只是情人關系,又不是夫妻關系,為何要住在一起,就只是偶爾幽會。”
這一句話,引得不少人的嗤之以鼻。
真是不要臉。
不虧是當老鴇的,這應變能力,還是真可以。張斐又笑問道:“那你與吳天幽會時,具體做些什么?”
此話一出,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了,全場是鴉雀無聲,在場的庭警,目光都微微瞟向劉蓮,院外的觀眾則是豎起耳朵來。
“我反對!
李磊站起身來,“拿如此私密之事,去問一個婦道人家,這有傷禮法!
在場不少士大夫都是稍稍點頭。
趙抃也覺得有些不妥,看向張斐,問道:“張檢控,這與此案有何關系?”
張斐解釋道:“大庭長,我們是有足夠的證據(jù),證明他們之間并非只是情人關系,故此我們必須清楚的知道,他們在幽會之時,都在干些什么!
趙抃稍作思量,旋即道:“反對無效!”又看向劉蓮,“嫌犯必須回答的控方的問題!
劉蓮道:“就是男女之事!
“僅此而已?”
“嗯!
劉蓮點點頭。
細節(jié)!
細節(jié)!
觀眾們立刻向張斐頭來炙熱的目光,你張三可是出了名的細,這時候是最需要細的時候。
何謂男女之事?
又是如何進行?
速速道來!
反正天色還早!
張斐當然沒有理會他們,低頭看了眼文案,道:“據(jù)我們調查所知,你名下一共有十家酒館、茶肆,三家勾欄瓦舍,一家酒樓。不知是否?”
劉蓮點點頭。
張斐問道:“而你之前只是春花樓的一名酒妓,對否?”
劉蓮又點點頭。
張斐道:“那你又是如何在這短短六年間,置下這么多買賣?”
劉蓮道:“我承認,這里面是有吳天的幫忙,沒有他的支持,我一個弱女子又怎能管理這么多買賣!
張斐問道:“如果我說吳天是這些買賣的幕后東主,你是否認同?”
劉蓮點點頭道:“我認同。因為吳天已經厭倦了打打殺殺的生活,他很想做正當買賣!
“是嗎?”
張斐笑問道:“也就是說吳天有改邪歸正的想法?”
劉蓮點點頭,但張斐那胸有成竹的語氣,到底還是令她感到一絲不安。
張斐回過頭去,向王鞏身后的檢察員道:“七號文案!
身后的檢察員立刻將七號文案拆開來,拿給張斐,張斐接過來,看了看,又道:“你可否記得,在去年年初,也就是二月十二號,你曾撥出一筆一千八百貫的巨款!
“去年二月十二號?”
劉蓮眼中也是困惑,旋即她又念道:“一千八百貫!”
話說至此,她眼中閃過一抹駭然,但也就是一閃即過,搖搖頭道:“我不記得了,因為就我的買賣,支出一千八百貫,也是很平常之事!
張斐又向趙抃道:“大庭長,接下我要呈上一樣極為特殊的證物,是一把手刀,還請大家不要感到太慌張!
趙抃點點頭,“呈上!
張斐又道:“另外,我希望傳召大名府都作院丞劉剛出庭作證!
趙抃也是立刻允許。
之前劉蓮的臉色變化,李磊也注意到了,又見張斐連大名府都作院的丞都請來作證,這人都是懵的,他之前完全沒有收到相關消息,又回過頭去,“這一千八百貫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年輕人也是茫然地搖搖頭,“我也不清楚!
李磊聽罷,面露沮喪,不禁抱怨道:“這瞎子怎么打得過千里眼。”
不一會兒劉剛便來到庭上,同時那把刀也呈上庭來。
張斐直接讓庭警將那把刀給劉剛,又向劉剛問道:“劉丞,你可認識這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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