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陳明的這個理由是站不住腳的,哪有你這么個算法,你這個平均,是怎么平的,怎么就成百分之五。
但如果他們要質(zhì)疑稅務(wù)司善改稅務(wù),那就得調(diào)高稅率,因為這個稅率肯定是低了,那這不是瘋了嗎?
他們現(xiàn)在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
他們這邊是苦,但是百姓那邊卻是甜到不敢相信。
那河中府律師事務(wù)所徹底爆火。
之前邱征文就已經(jīng)讓人前往鄉(xiāng)村做宣傳事務(wù)所專有的稅務(wù)申報,價錢也是非常便宜,就幾十文錢一年,因為汴京律師事務(wù)所已經(jīng)證明,這是非常賺錢的買賣,因為人夠多,反正這普通百姓的土地,很難變動一次,記錄一次就可以用很久,個別變動其實也無所謂,珥筆們只需要忙三個月,就可以吃上一年。
很快,河中府事務(wù)所就迎來大量的業(yè)務(wù)。
當(dāng)然,也有些百姓,不相信珥筆,他們更相信法援署,經(jīng)過前面幾次官司,法援署是免費為百姓爭取利益,是深得人心。
此時法援署門前,也是擠滿了人。
“多多少?范先生,你你方才說多少?”
一個三十歲的漢子,張著大嘴巴,望著范鎮(zhèn)。
范鎮(zhèn)道:“你是二十畝,稅法是以畝產(chǎn)一石來算,你每年收成就是在二十石,等于兩百斗,你每年要繳納十二斗米!
“就就只有十二斗?”
“如果你沒有別的收入,就只需要繳這么多!
“哇嗚嗚嗚!”
那漢子突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真是毫無預(yù)兆。
以前他們家至少都得每年五十斗起步,稅法規(guī)定是二十斗,還有夏稅,還有支移、折變,如今瞬間降到十二斗。
這能不哭嗎?
“范先生,幫我看看。”
“輪到我了,輪到我了!
后面的百姓,立刻變得躁動起來,只希望自己也能夠聽到一個非常驚人的數(shù)目。
范鎮(zhèn)也是不厭其煩地為他們計算,臉上不覺絲毫疲憊,始終保持著微笑,他對于這個稅法,其實是相當(dāng)支持的。
如他這種正直清廉的官員,也都是非常支持這個稅法的,反正他們每年所得收入,基本上都是在免稅范圍內(nèi)的。
這個新稅法在某種程度上還使得官場分裂,清廉正直的官員開始倒向稅務(wù)司、公檢法,同時還贏得百姓、士兵們大力支持。
士兵們之前惶恐不安,如今一聽五十貫起征,那你來征吧,朝廷能給我五十貫?zāi)晷,我特么也愿意交稅?br />
這是人性,如果他們每年收入是一百貫,他們可能就不會這么想了。
這也扭轉(zhuǎn)了稅務(wù)司之前不好的形象。
蔡延慶、元絳今日也來到皇庭視察,見到此情此景,臉上卻無半點喜悅之色。
蔡延慶面色凝重道:“聽聞稅務(wù)司那邊,到目前為止,就只收了幾十貫契稅?”
元絳點點頭,“讓人主動交錢出來,總是很難的事!”
蔡延慶道:“這稅法就如同一把利劍,懸在稅務(wù)司的頭上啊!
錢就這么多,如此大規(guī)模減輕普通百姓的稅,就必須要將富人的錢收上來,可他們的稅不好收,要是收不上來,那就全完了。
元絳撫須道:“破釜沉舟,背水一戰(zhàn)!
稅務(wù)司。
“下官見過稅務(wù)使!
只見一群不修邊幅,不穿制服的牛鬼蛇神,突然站起身來,朝著陳明,抱拳一禮,真是像極了梁山聚義堂。
陳明微微點頭,“各位請坐!
這些人又紛紛坐下。
他身邊的主簿道:“陳稅務(wù)使,目前還只有寥寥數(shù)人來繳納契稅!
“我們規(guī)定是一年,一年以后再說吧!
陳明對此只是淡淡一句,他早就料到,那些人肯定會拖到后面再繳納契稅的,于是又向那些牛鬼蛇神道:“我們稅務(wù)司不同于其它官衙,可以混吃等死,但是與他們不同的是,我們是可以發(fā)財致富的,我們的規(guī)矩非常簡單,你們查到的逃稅越多,得到的獎金就越多,皇庭判多少罰金,你們就可以拿五成走,不會少各位一文錢!
一個瘦子聽得目光急閃道:“那如果我查到一千貫!”
不等他說完,陳明便道:“那你就可以獲得五百貫。”
那瘦子不禁倒抽一口涼氣。
“那我們怎么去查稅?”
“隨便你們!
說完之后,陳明又道:“當(dāng)然,我是建議你們用合法的手段!
“明白!”
眾人齊齊點頭。
建議嗎,又不是命令!
就是說你不用合法手段,也是行的。
陳明又道:“外面全是獵物,你們就自己看著辦吧。頭一年,我們稅務(wù)司給你們一些生活補助的,但是后來就看你們自己。”
警署旁邊的一家商鋪,只見曹棟棟、馬小義、符世春、樊正四人坐在這里,吃著火鍋,喝著酒,全然不覺自己是身處在河中府,宛如在京城一般。
“樊大,你這店鋪選得好,正好就在我們警署邊上,嘿嘿,今后咱們幾個又能常常聚在一起。”曹棟棟放下酒杯來,一抹嘴道。
樊正笑道:“我這可是解庫鋪,里面可是有金庫,開在你們警署邊上,才讓人放心啊!”
符世春突然道:“你不是打算開在皇庭那邊嗎?”
樊正道:“但是那新店鋪還需要一年光景,才能夠建起來,但是官府方面可是等不了這么久,所以先開在這里,到時會將總部設(shè)在那邊!
馬小義突然道:“對了!樊大,這好像也是俺馬家的買賣!
樊正納悶道:“你不會現(xiàn)在才反應(yīng)過來吧?”
馬小義道:“那能賺錢么?”
樊正呵呵道:“馬叔叔多精明,不賺錢,他也不會讓開么!
馬小義嘿嘿道:“賺錢就行,到時俺沒錢用了,也能找你要!
曹棟棟眼中一亮,“這確實很方便。”
樊正一陣無語。
與此同時,皇庭方面也在召開年終大會。
“今年我們的目標(biāo)已經(jīng)達(dá)成,就是在河中府站穩(wěn)腳跟,明年我們的目標(biāo)是對外擴張!
張斐道:“你們四個的工作會變得尤為繁忙,首先這個冬天你們是無休,還得繼續(xù)去法學(xué)院上課,同時處理對積壓的案件,從明年年中開始,你們就得輪流去附近縣城實習(xí),到時就能夠知道,你們是否能夠獨當(dāng)一面。”
四小金剛聽罷,不但不憂,反而是摩拳擦掌,喜出望外。
張斐看在眼里,笑道:“但愿我不是在揠苗助長!
葉祖恰立刻道:“老師放心,我們絕不會丟你的臉!
張斐道:“丟了也別瞞著,畢竟你們經(jīng)常在我面前丟臉,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葉祖恰訕訕一笑,“是!
蔡卞突然道:“老師最近不會去法學(xué)院上課嗎?”
張斐道:“這么冷的天,你讓老師去上課?你想老師凍死嗎?你們還以為我跟你們一般年輕,來年入春后再說吧。”
四人同時抬頭看向張斐,老師看著比我們還年輕一些。
會議結(jié)束后,張斐便與許芷倩出得會議室。
“你真是懶!
出得會議室,許芷倩就鄙夷道。
張斐道:“你以為天天跟他們一樣,忙得昏天暗地,就能夠解決問題?所有的事,可都是我一個人在忙。”
許芷倩嘀咕道:“可也沒看你很忙!
“都在這里忙!
張斐指了指地腦袋,道:“我得給自己放個長假,好讓我自己有足夠的精力,去應(yīng)對明年的決戰(zhàn)!
“決戰(zhàn)?”
許芷倩錯愕道。
張斐苦笑道:“要是不能賺到錢,改善財政,一切的公平正義也都會變得毫無意義,天下熙然,皆為利往。”
許芷倩聽罷,眉宇間不禁透著三分愁緒,忽覺一道白影從余光掠過,她偏頭看去,“下雪了!”
說著,她又看向張斐,信心滿滿道:“瑞雪兆豐年,明年我們必勝!
張斐笑著點點頭。
東京汴梁。
大雪紛飛,街道上行人匆匆。
只見兩輛馬車,緩緩來到孟府門前,馬車上下來兩位老者,正是謝筠和趙文政。
以往這時候,他們都是在家跟小妾玩,哪會頂著這大雪出門,但是河中府今年最后一道快信,抵達(dá)了東京,令他們寢食難安!
“如此看來,這稅務(wù)司才是最為可怕的。”
孟乾生放下手中的信,是面色凝重道。
光一個免役稅就已經(jīng)讓他們郁悶不已,如果再諸稅合一,又要增加百分之五,這誰受得了啊!
謝筠嘆道:“單憑一個稅務(wù)司倒不可怕,以前也有人去收稅,只不過稅務(wù)司再加上公檢法,這才令人害怕!”
真正做主的其實不是稅務(wù)司,而是公檢法,如果沒有公檢法,那就是官府做主,那不還是跟以前一樣。
趙文政道:“要說!司馬君實的司法改革,比王介甫的新政更為可怕,更令人擔(dān)憂的是,朝中現(xiàn)在很多官員,從反對新法,變成支持司法改革,比如富公,趙相公,他們都加入了公檢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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