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出得屋內(nèi),那何春林就是直接了當?shù)溃骸安坏貌徽f,元學士這一招還真是高明!
韋應(yīng)方皺眉道:“看來的催促梁老先生那邊得趕緊上訴,這繼續(xù)拖下去的話,又白白讓警署撿一個大便宜!
他也意識到,警署老是躲在后面悶聲發(fā)大財,這令他非常不爽。
而且他們也都畏懼警署,畢竟皇家警察才是拿刀的人。
曹奕道:“好像他們內(nèi)部意見尚未統(tǒng)一,有些老夫子認為皇庭都無權(quán)干預(yù)他們的宗法,去皇庭上訴,也等同于引狼入室,間接使得皇庭有權(quán)管制宗法!
韋應(yīng)方激動道:“難道他們還打算去朝廷上訴,這傻子都知道他們立此宗法,就是針對青苗法,朝廷能給他們好果子吃嗎?
還有,他們是起訴官府,輸贏也只是證明,官府是否有權(quán)這么做,無論如何,皇庭也是管不到宗法的!
曹奕苦笑道:“那些老夫子向來就是各有主張,目前他們還是寄望于,用輿論迫使官府做出讓步,不過元學士這么做,也將會打破他們的幻想,再等等吧,他們沒有別的選擇!
韋應(yīng)方無奈地搖搖頭。
那些鄉(xiāng)紳本來也是各自都有矛盾,如今也就是抱團取暖,執(zhí)行力也可想而知,也不可能說指哪打哪。
皇庭。
“你們找我什么事?”
張斐好奇地看著李敏和邱征文。
李敏忙道:“其實是我有事想找張庭長商議!
張斐問道:“什么事?”
李敏似乎有些難以啟齒,“就是,就是我們的店鋪也建的差不多了,剛好法援署最近也沒什么事,所以!
張斐不太確定地問道:“你是想離開法援署?”
李敏點點頭。
他本酒是在這里開店的,可不是來這里做慈善的。
張斐笑著點點頭:“這當然可以,也感謝你最近為法援署做出的貢獻,希望你今后在庭上有很好的表現(xiàn)!
李敏見張斐這么爽快地答應(yīng)下來,似乎也沒有介意,當即松得一口氣,“多謝張庭長一路來的照顧,李敏自當繼續(xù)努力!
他早就想走,但又怕得罪張斐,一直是拖著的。
張斐微笑地點點頭。
李敏走后,邱征文便道:“三哥,我覺得李敏可能接到一個大官司。”
張斐問道:“此話怎講?”
邱征文道:“之前我與他交談時,他原本是打算明年再離開法援署,可前兩日,他突然請求回到店里去,我估摸著肯定是接到大買賣了!
“我知道了。”
張斐只是笑著點點頭,旋即又問道:“對了!咱們的店鋪發(fā)展的怎么樣?”
邱征文道:“這人都已經(jīng)招齊了,就是最近那些鄉(xiāng)民不太待見咱們!
張斐笑道:“明年這情況將會得到改善,故此你得趕緊在法援署培養(yǎng)出接班人,明年你也要回到店里去!
邱征文面色一喜,“是,我知道了!
其實他也不想待在法援署,為人民服務(wù),太辛苦了。
“張三!張三!”
忽聞兩聲叫嚷,張斐偏頭看去,只見曹棟棟和符世春往這邊走來,也只有他們,是不會通報的,回回就是硬闖,權(quán)當來自個家里一樣。
張斐讓邱征文先回去,然后朝著這二人問道:“怎么樣?”
曹棟棟嘿嘿道:“真不愧是張大珥筆,可真是料事如神,元學士果真支持我們增派警力去分署,還說要撥錢給我們!
張斐笑道:“這并不難以猜到,如今局勢這么亂,這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符世春笑道:“但是你之前讓我們撤回大部分輔警,可真是一招妙棋,此番再回去,那些鄉(xiāng)紳們肯定會將一切責任都算在官府頭上!
張斐聳聳肩道:“我那也只是將計就計!
“可是說好了。”
曹棟棟道:“咱們不能在這么窩囊下去,要是那些潑皮無賴還敢來鬧事,咱就是見過一個逮一個!
張斐笑著點點頭:“只要你們皇家警察遵守行為手冊,你們想怎么干都行,反正這賬都會記在官府頭上!
曹棟棟嘿嘿道:“那就行。這口氣可真是憋死我了!
“不過你也是有自己任務(wù),就是要借此一舉部署到尾,可不能再當做一個臨時官署!
張斐道:“反正有官府的支持,也別再去興建官署,那真是太慢了,讓元學士直接將一些屬于官府的物業(yè)交給警署,這樣就能快速將人馬部署到位!
曹棟棟道:“這你放心,我已經(jīng)讓小馬在準備了!
常言道,你有張良計,我有過墻梯。
在輿論上被士大夫碾壓的官府,立刻動用行政命令,要求警署增派警力到分署,確保他們宗法不能執(zhí)行。
并且在三日之內(nèi),就將所有的分署物業(yè),全部安排到位。
而目前警署是根本不缺人,立刻每個分署增派六名皇家警察,三十六名輔警,其中還包括一名署長和五名文職人員。
這一切都是在七日之內(nèi)完成的,可見錢到位,干什么都快。
這腳跟都沒有站穩(wěn),皇家警察就開始對外宣傳,表示宗法無權(quán)約束利息,一切以律法為準。而宗法不得輕易處罰那些低于五分利放貸之人。
恨不得將臉伸過來,你們來打我呀!
鄉(xiāng)紳們一看這情況,頓覺有些不妙。
根據(jù)舊制,宗法和律法大多數(shù)時候是出于平行狀態(tài),而皇家警察代表的是律法,如果只是在城里面,那什么都好說,大家也可以分工明確,就跟以前一樣。
但警署在家門口扎旗,鄉(xiāng)紳們也無法確保,鄉(xiāng)民不去找皇家警察。
那如果說違反宗法,但不違反律法,宗法是否還有處罰權(quán)?
在利息這一事上面,是肯定沒有,皇家警察就直接說了,你們敢罰,我就敢抓。
他們真是沒有想到元絳會這么狠,直接就來硬的。
這若不制止,對于宗法的沖擊就是相當大。
那些鄉(xiāng)紳們也沒有想到,元絳會這么狠,直接來硬的。
鄉(xiāng)里那些潑皮可就不敢去騷擾了。
之前他們敢去碰瓷,那是因為官府已經(jīng)下令,讓皇家警察不管稅務(wù),大家就都認為皇家警察沒有理由再待在這里。
但這回皇家警察是執(zhí)行官府的命令,就沒有那么多擔憂,反正上面是有老大罩著,你們來碰碰看。
那些鄉(xiāng)紳們也趕緊叮囑大家,千萬別去鬧事,本來這事,他們是占理的一方,可別鬧著鬧著他們成沒禮的一方。
因為即便發(fā)生沖突,朝廷也不會怪罪皇家警察的,要怪也是怪官府,皇家警察肯定不會慫。
然而,對付官府也沒有必要走到這一步。
鄉(xiāng)紳們的意見也迅速得到統(tǒng)一,就還是那個大計劃,就是利用司法改革去對抗新法,將矛盾轉(zhuǎn)移到他們之間去,讓他們自相殘殺。
檢察院。
“檢察長,檢察長,方才皇庭那邊傳來消息,河中府二十八鄉(xiāng),向皇庭正式起訴官府擅弄職權(quán),盤剝百姓,聚斂財富!
一個名叫李會的檢察員,慌慌張張跑入屋內(nèi),向蘇轍稟報道。
“什么?”
蘇轍驚呼一聲,“他們自己去上訴的?”
李會搖搖頭道:“目前尚不清楚。”
陳琪喜憂參半道:“看來他們并不相信我們檢察院!
最初蘇轍是打算檢察院直接起訴,但與張斐談過之后,他也認為還是得按部就班去調(diào)查,但他并沒有就此放棄,他預(yù)計鄉(xiāng)紳們會來找他的,如果是鄉(xiāng)紳來檢察院求助,那無論他的主張是什么,檢察院都屬于秉公執(zhí)法。
而且他不同于張斐,他對青苗法的主張,那些鄉(xiāng)紳也是知道的。
哪里知道,人家根本就沒有鳥檢察院。
蘇轍不由得嘆了口氣,“打了這么多場官司,他們還不明白,有無珥筆,差別可是非常大,這么復(fù)雜的官司,如果官府那邊請了珥筆,他們可就是兇多吉少!”
說著,他又道:“我去皇庭那邊打探一下消息!
可剛出得屋門,就見到一位須發(fā)蒼白,身著綠衫,氣度非凡的老者入得院內(nèi)。
二人見到彼此,皆是面色一喜。
蘇轍快步走過去,拱手一禮,“蘇轍見過范學士。”
這老者名叫范鎮(zhèn),也是北宋大名鼎鼎的史學家,與范祖禹、范沖,并稱為三范。
“無須多禮。”
范鎮(zhèn)擺擺手,道:“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從朝中致仕,不過是民間一個珥筆罷了!
“珥珥筆?”
蘇轍當即就傻眼了。
這直接從翰林院學士、戶部侍郎淪落到珥筆。
大哥,你這是經(jīng)歷甚么?
“是的。”
范鎮(zhèn)拱手道:“故此老拙還得尊稱你一聲蘇檢察長。”
“不敢!不敢!”
蘇轍是誠惶誠恐,突然想到什么,“難道,難道范學士就是那個代表河中府二十八鄉(xiāng),向官府提起訴訟之人?”
范鎮(zhèn)撫須哈哈一笑,“正是老拙。”
第五百八十九章 三法之爭(三)
范鎮(zhèn)乃是仁宗朝進士,而且還是狀元,與蘇轍可是差著輩的,但問題是這蘇家兄弟天賦驚人,同輩中,鮮有幾個人,能夠達到他們的境界,故此他們在朝中結(jié)交了許多忘年之交,與范鎮(zhèn)的關(guān)系就相當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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