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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歷史軍事 > 北宋大法官 > 北宋大法官 第607節(jié)
  “官家,宗室一事可還順利?”張斐問道。

  趙頊覺得張斐問得有些直接,有些不太好意思,畢竟是對自己人下手,是不是有點太過無情,只是微微點頭道:“還算是比較少順利,就連司馬君實都并沒有出聲!

  司馬光是儒家傳統(tǒng)派,他渴望精簡官吏,但一直都反對將五服之外的宗室剔除皇族,這有關(guān)親親之道,但是這一回,司馬光也有些無能為力,因為保守派內(nèi)部就有許多人,要求這么干。

  只需要等火候差不多了,趙頊就吩咐下面進(jìn)行宗室改革,避免宗室進(jìn)一步蠶食財政。

  張斐趕緊道:“官家可得趕緊一點,以免節(jié)外生枝!

  趙頊微微皺眉,“你是指糧價下降一事?”

  張斐點了點頭。

  李豹告訴他的,這事趙頊肯定也已經(jīng)知道。

  趙頊道:“此事朕已經(jīng)知曉,但是他們光憑放糧食,應(yīng)該掀不起什么風(fēng)浪來,百姓還會因此得利。到時免役稅可另想辦法結(jié)算,就算有些麻煩,但是他們鬧過這一回,見沒有效果,自也會罷手!

  張斐道:“可不見得!

  趙頊問道:“此話怎講?”

  張斐道:“他們這么干,可能會造成市面上的錢幣恐慌,到時大家都不愿意使用銅錢,這不僅僅是關(guān)乎免役稅,同時還會引發(fā)一系列的問題和危機(jī),然后他們再將所有責(zé)任推倒免役稅上,可能會令官家首尾難顧!

  光憑那些大地主,確實敵不過朝廷,但是他們可以營造出一種錢幣危機(jī),當(dāng)所有人都參與進(jìn)來,朝廷就會非常頭疼。

  趙頊眉頭一皺,也意識到這問題可能會變得非常嚴(yán)重,“那你可有辦法應(yīng)對?”

  張斐想了一下,“其實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增加鑄幣,然后投放到市場上去,以此來抵消他們的放糧行為。但是我不太清楚朝廷的這些制度,故此官家還需要跟王學(xué)士他們商量!

  趙頊點了點頭。

  張斐又道:“可當(dāng)務(wù)之急,官家還是得趕緊結(jié)束宗室改革一事,然后全力以赴,否則的話,可能到時會顧此失彼。”

  “朕知道了!

  趙頊點點頭,又道:“對了,有件事,朕正打算問問你,你可知道,司馬君實舉薦你去西北建設(shè)公檢法?”

  張斐訕訕道:“司馬學(xué)士跟我說了,但是但是我已經(jīng)拒絕了!

  趙頊忙問道:“為何拒絕?”

  張斐一怔,偷偷審視一眼趙頊,問道:“官家也想讓我去嗎?”

  趙頊神色一斂,遲疑片刻,嘆道:“西夏一直都是朕的心腹大患,朕急于改善財政,積累錢糧,就是希望可以擁有足夠的財力去消滅西夏。

  故此西北局勢的動蕩,也令朕一直都是寢食難安,若欲滅西夏,光有錢糧也是不夠的,還得先治理好西北。

  相較起來,這比江南是要更為緊急!

  他和王安石為何會心心相惜,不是兩人都愛財,而是他們都渴望消滅西夏,收回燕云十六州。

  王安石變法的主要目的,不是要改善民生,而是要動員起來,準(zhǔn)備打仗。

  張斐很是尷尬道:“這我暫時恐怕無能為力,因為西北建立公檢法,是一件非常難的事情,若是執(zhí)行不當(dāng),可能還會適得其反,引發(fā)更大的混亂。我認(rèn)為官家還是應(yīng)該派一位能臣干吏前去當(dāng)?shù)!?br />
  西北太關(guān)鍵了,不容有失,張斐心里也沒底,當(dāng)然不敢去。

  第四百五十四章 脆弱的貨幣體系

  張斐還是更傾向于去江南,畢竟那是早就計劃好的,而且還有蘇軾他們在那里,他也認(rèn)為自己去江南,是更能夠發(fā)揮自己的才能。

  西北最大的問題,就是軍政,他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種關(guān)系。

  而這種國家大事,趙頊當(dāng)然也不會去勉強張斐,張斐都說自己做不到,還要派他去,那不是瘋了嗎。

  不過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得將這宗室改革一事落給實。

  如今這些權(quán)貴、大地主是四處出擊,能解決一事算一事。

  第二日,趙頊便在垂拱殿召開樞要會議。

  這剛上來,趙頊就大吐苦水,“諸位卿應(yīng)該知道,朕并沒有包庇趙知事,此案是開封府審得,而關(guān)于曾知府的判決,朕也與諸位商議過,諸位也都贊成。而如今他們卻還揪著宗室,鬧得不停,真是豈有此理!

  說到后面,是既委屈,又憤怒。

  文彥博不知情,他也認(rèn)為在此案中,趙頊有意偏袒宗室,于是道:“陛下,依老臣之見,他們說得也不無道理,這宗室支出確實太多,而如今財政本就入不敷出,理應(yīng)削減。”

  趙頊瞧了文彥博一眼,又瞄了眼王安石。

  王安石是心領(lǐng)神會,立刻道:“我朝財政之弊,在于三冗,他們將宗室類比京官,實屬不妥,若比天下官員,這宗室所出,也不過寥寥!

  趙頊立刻點點頭。

  文彥博本也覺得冗官之禍,應(yīng)該改正,但王安石這時候說這話,擺明就是在威脅他,要不咱們極限一換一,拿恩蔭換宗室?當(dāng)即反駁道:“恩蔭一般只涉及到官員之子,而宗室之親早已超出五服,稍加約束,也未嘗不可!

  王安石道:“可他們論的是財政,而非是血親關(guān)系。”

  司馬光突然站出來,“臣以為王學(xué)士言之有理!

  此話一出,王安石愣住了,文彥博也愣住了。

  又司馬光言道:“這財政是財政,親親是親親,不能以錢論親,這有違天道。臣以為無論是官員之親,還是宗室之親,都不能閑養(yǎng)著,那鳥獸尚知教導(dǎo)孩子覓蟲捕食,人就更該如此,還得想辦法讓他們自食其力!

  趙頊問道:“司馬學(xué)士有何建議?”

  司馬光道:“依臣之見,可將宗室子弟和恩蔭子弟,都送入國子監(jiān)學(xué)習(xí),與那些考生一樣,優(yōu)則入朝為官,次則為商為工為吏,皆由他們自己爭取。

  朝廷只保他們學(xué)成之前,每月所需花費,而至于學(xué)成之后,則需通過自己努力,但也沒有必要將五服之外的宗室剔除宗族之列!

  文彥博頓時明白過來,立刻補充道:“若是將五服之外的宗室全部剔除,他們的戶籍名字,都要面臨修改,這反而會增添許多麻煩,也必然引起宗室不滿!

  趙頊微微皺眉,又瞄了眼王安石。

  王安石立刻道:“若以皇親國戚之名,為商為工,這只怕會影響到皇室的名聲!

  趙頊連連點頭。

  但其實他心里一點也不在乎這些,在歷史上,他就鼓勵宗室與百姓通婚,鼓勵宗室參加科舉,你們自己想辦法掙錢,就別老是指望朝廷。

  他只是希望徹底一點,就直接扔掉這個包袱,要是算在里面的,以后有什么事,還是會很麻煩的。

  當(dāng)然,也有報復(fù)這些宗室欺負(fù)他爹的意思。

  司馬光也是個直腸子:“宗室紈绔比比也是,他們名聲就還不如商人、工匠,給他們土地種田和給他們錢幣為商,這有何區(qū)別?”

  王安石不做聲了,他心里是認(rèn)同司馬光的建議,因為司馬光的建議,可并沒有說是五服之外,還是五服之內(nèi),也就是說,服外服內(nèi)的宗室都需要送去國子監(jiān),大家憑本事爭個上游。

  這很符合他對教育的理念。

  趙頊?zhǔn)且荒槻粣,道:“好吧!此事交由中書省和樞密院共同草擬,不過朕希望此事能夠告一段落,莫要再起爭執(zhí),否則的話,休怪朕不講情面!

  說罷,他便氣沖沖地走了。

  不得不說,這小皇帝的演技也是可以的,在場的人,也唯有王安石是心知肚明。

  “這真是各大五十大板,誰也沒落著好。 

  文彥博苦笑道。

  司馬光道:“那能有什么辦法,這可都是他們自找的,不過這樣也好,可減輕國家財政負(fù)擔(dān)!

  其實精簡官吏,也是司馬光的政治理念,但是他分得很清楚,削減宗祿,不一定要將他們剔除宗族。

  而此消息一經(jīng)傳出去,撕逼大戰(zhàn)立刻停止下來。

  無論宗室,還是官員,都對此感到不滿。

  以前可以躺著吃飯,如今卻還要努力學(xué)習(xí),這真是太殘忍了。

  同時他們也清醒過來,可不能再爭下去,這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但他們也沒有激烈反對,畢竟這話都是他們說得,是他們的相互指責(zé),上面才選擇如他們所愿。

  這馬上反口,那也太愚蠢了,等過些時候再說。

  反正這事也不可能立刻執(zhí)行。

  唯有一個部門是欣喜若狂,那就是國子監(jiān),之前已經(jīng)擴(kuò)招一番,如今宗室子弟、恩蔭子弟都得來國子監(jiān)學(xué)習(xí),才能夠拿到福利,在這里當(dāng)官,那誰不得求著他們。

  而張斐此時根本無暇關(guān)注這些,因為他正面臨著人生中的又一道坎,并且這一道坎異常熟悉。

  就是搬家。

  當(dāng)然,他們也不是真住到房租到期,早了三天,畢竟還得選個良辰吉日。

  這天都還黑著的,一大家子人便已經(jīng)來到新宅。

  “咦?怎么不見妹婿?”

  來到門前,正要進(jìn)門時,許凌霄突然發(fā)現(xiàn)張斐竟不見人影。

  許遵左右一看,“方才還在身邊的。”

  牛北慶突然嚷嚷道:“許恩公,你女婿在這!

  說著,他手往后一指。

  大家循著微弱地燭光看去,但見張斐猥瑣在牛北慶身后。

  高文茵好奇道:“三郎,你在作甚?”

  張斐舉目四顧,慌張道:“我怕被打。”

  “?”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

  唯有許芷倩咯咯笑個不停。

  穆珍好奇道:“倩兒,怎么回事?”

  許芷倩便將之前張斐搬家奇遇告知穆珍,惹得后者也是忍俊不禁。

  張斐紅著臉道:“芷倩,大吉大利,你少胡說!

  許遵也是哭笑不得,道:“這多人,你怕什么,快些過來。”

  “哦。”

  張斐鼓起勇氣走上前來,一對眼珠子是到處亂瞟,尤其是那高處,這天降麻袋,真的是太恐怖了,他不想再經(jīng)歷一次,入得門內(nèi),他又小聲喊道:“衙內(nèi)!我知道你在,你快些出來!

  許芷倩咯咯笑道:“你在說什么?衙內(nèi)要來道賀,也不是現(xiàn)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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