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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歷史軍事 > 北宋大法官 > 北宋大法官 第333節(jié)
  王安石又有些拉不下臉,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道:“你去把張三找來!

  “是!

  很快,呂惠卿就將張斐給找來了。

  “你個臭小子,你知不知道,你給我惹了多大的麻煩?”

  見到張斐,王安石就是吹胡子瞪眼。

  張斐一臉委屈道:“王大學(xué)士,你這話從何說起,你說禁止,我就立刻遵命,出了事,怎么也不能怪我吧!

  王安石道:“你不發(fā)小報,能有這事嗎?”

  張斐欲哭無淚道:“我那也是被逼的呀?”

  “誰逼得你?”王安石道:“你當(dāng)時就應(yīng)該來找我,我會幫你的。”

  真不愧是王安石,求人都求得這么理直氣壯。張斐心里清楚的很,也懶得跟他爭,道:“事已至此,那……那現(xiàn)在怎么辦?”

  王安石道:“這禍?zhǔn)悄汴J出來的,你得想辦法解決。”

  張斐小聲滴咕道:“這禍明明就是你闖出來得。”

  “你說甚么?”王安石雙目一瞪。

  “沒……沒什么!

  “你說現(xiàn)在怎么辦吧?”王安石道。

  張斐糾結(jié)半響,道:“我……我說了,就怕王大學(xué)士你不愛聽!

  王安石道:“你說得再難聽,也沒有外面那些人說得難聽。”

  張斐道:“我以為這事就不能這么辦。”

  “那你怎么不早說!蓖醢彩闹鄣馈

  “我……”

  張斐差點沒有爆粗口,呵呵兩聲:“不都是因為王大學(xué)士是為我好么,我張三又不是那么不識趣的人!

  “咳咳!”

  王安石一陣嗆咳,擺擺手道:“之前的事,都不要說了,當(dāng)下這問題該如何解決?”

  張斐解釋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這根本是禁不了的,道理很簡單,物以稀為貴,這越是禁止的東西,它越值錢,就越會引人鋌而走險。

  如私鹽,私酒,朝廷對這方面懲罰,最高都能判處絞刑,但依舊有人鋌而走險。朝廷也在不斷調(diào)整這方面的政策,讓商人能夠更容易獲得這販賣權(quán)!

  王安石道:“但輿論之害,也不能不防!”

  張斐道:“治水之道,是在于合理引導(dǎo),如果合理引導(dǎo)的話,反而能夠灌既莊稼,輿論亦是如此,合理的引導(dǎo)輿論,會有利于國家安定。”

  王安石問道:“如何合理引導(dǎo)?”

  張斐道:“就拿王大學(xué)士的新法而言,不管王大學(xué)士你怎么吹噓……”

  “嗯?”

  “呃……咳咳,不管王大學(xué)士你是如何苦口婆心,講解新法之好,在別人看來,也就是自賣自夸,不管王學(xué)士說得多么有理,都會有人質(zhì)疑得。但如果是個旁人在說,那效果就完全不一樣。說是小報,其實也可以是官報,掛著小報的官報,其實是更具有說服力的。”

  “掛著小報的官報?”

  王安石似乎領(lǐng)悟到什么。

  他之前認(rèn)為,輿論不能控制在商人手中,張三到底是個商人,但如果這個商人就是國家的人,不等于還是國家控制嗎?

  而且還更有效。

  心里越想越后悔,當(dāng)時這個彎怎么就沒有轉(zhuǎn)過來呀。

  張斐又繼續(xù)道:“不但如此,只有允許合法的小報存在,王大學(xué)士才能夠去懲治那些違法的小報。”

  王安石氣急道:“你既然知道此理,你為何早又不說!

  張斐道:“我當(dāng)時就是說了,王大學(xué)士也不會聽,畢竟我也是受益者。”

  王安石道:“誰說的,你之前給我提的建議,我沒有聽嗎?你不受益嗎?”

  張斐無言以對。

  王安石瞧他一眼,“現(xiàn)今該怎么辦?”

  張斐道:“只能收回這條禁令!

  王安石嘆道:“如果我就這么收回這條禁令,那就代表是我錯了,他們說得是對的,你可知這會對我的新政,造成多大的影響嗎!

  張斐思索片刻,道:“不知王大學(xué)士可愿輸給律法?”

  王安石錯愕道:“輸給律法?”

  張斐道:“打一場官司!

  第二百六十一章 我是一個珥筆

  開封府。

  “算了,算了!

  李開擺擺手,又道:“如今這情況,咱們?nèi)暨是繼續(xù)查下,只怕會惹禍上身。”

  雖然外面那些讀書人,還沒有將矛頭指向開封府,但是他們這種自發(fā)行為,擺明就是要保護這小報,如果開封府繼續(xù)調(diào)查下去,李開也擔(dān)心會惹怒這些讀書人。

  要知道這些讀書人中,很大一部分是進士,是年輕的官員,他們的力量,可也是非常強大的。

  黃貴卻道:“下官倒是認(rèn)為還是得繼續(xù)查下去!

  李開看向黃貴,“此話怎講?”

  黃貴道:“如果咱們放棄偵查,可能對方更會肆無忌憚,而如今局勢動蕩不安,要再有小報出來,可能會進一步失控,以至于釀成大禍。

  反正,我們開封府是奉命行事,他們怪咱們,咱們也有理由推脫,但如果再有小報出來,那就是咱們的責(zé)任!”

  李開聽得稍稍點頭,“主簿言之有理,那就依主簿所言,繼續(xù)派人調(diào)查此事,同時加派人手,務(wù)必確保不會再有小報出現(xiàn)。”

  正說著,一個衙差站在門前,“啟稟通判,有人訴訟!

  李開下意識問道:“不會是張三吧?”

  因為省府其實很少審理案件的,只有張三天天來。

  那衙差訕訕點頭:“是……是張三!

  李開握拳重重捶了下桌子,“這小子還嫌不夠亂嗎?”

  黃貴卻道:“說不定張三就是為此事而來。”

  李開眉頭一皺,“是呀,小報一事,與他也有莫大的關(guān)系。他……他不會是來狀告王學(xué)士的吧?”

  黃貴不敢妄言。

  李開立刻叫人將張斐帶進來。

  可一見到張斐,李開是眉角跳動,嘴角抽搐,仿佛都已經(jīng)進入中風(fēng)的狀態(tài),咬著牙諷刺道:“你生意不錯。 

  張斐差點沒笑出聲來,拱手道:“多謝通判關(guān)心,還能湖口吧!

  李開又問道:“你這次又是想告誰?”

  張斐道:“我是代表王安石王學(xué)士,狀告蘇軾漏泄大事,造襖書襖言,以及指斥乘輿三條大罪。這是小民的狀紙。”

  說著,他雙手將狀紙呈上。

  此話一出,李開、黃貴皆是一驚,又是面面相覷,眼中盡是困惑。

  黃貴直接過去,將狀紙拿來,一看,神情更是迷茫,又交給李開。

  李開看后,是一臉納悶道:“張三,你是不是弄錯了?”

  張斐疑惑道:“通判此話怎講?”

  李開嘴一張,又遲疑了半響,旋即道:“拋開我通判身份不說,咱就事論事,是王學(xué)士封了你的書鋪,而蘇軾那番話是為你鳴不平,你為王學(xué)士狀告蘇軾,這不是恩將仇報嗎?”

  張斐回答道:“我是一個耳筆!

  李開兀自疑惑地看著他。

  張斐又道:“王學(xué)士花錢雇我爭訟,身為一個專業(yè)的耳筆,是沒有理由拒絕的,不管這對于我個人有利與否!

  黃貴問道:“故此你也知道,蘇軾是為你鳴不平!

  張斐道:“我也并不這么認(rèn)為,他們是為自己,而我是小報的受害者,而非是受益者。我岳父大人,就曾受小報所害!

  李開與黃貴又相視一眼,顯得有些猶豫。

  張斐道:“我知道此事給開封府又增添不少麻煩,與其這么惶恐不安下去,還不如光明正大地解決此事,而且我認(rèn)為,一旦開封府受理此案,朝廷多半會另派人來審。”

  此話一出,李開眼中一亮,這小子真是機靈,但不露聲色,“你先回去吧,此案我們開封府會仔細(xì)斟酌,到時有消息會通知你的!

  “小民告退!

  張斐走后,李開向黃貴道:“這小子說得也有幾分道理。”

  黃貴點點頭道:“是呀!此事查與不查,抓與不抓,都在于蘇軾到底是否違法,發(fā)小報又是否違法,這還真是不好判定,爭訟確實是最好的解決的方式!

  說到這里,他稍稍一頓,“就是不知道,上面會不會答應(yīng)開堂審理此案。”

  李開道:“你莫要忘記,是王介甫雇得張三,要是王介甫沒有把握,他能告嗎?”

  黃貴點點頭:“那倒也是!

  李開幾乎沒有怎么猶豫,趕緊上報朝廷。

  因為他心里清楚,如果能成,肯定不是他來什么,一方是參知政事,一方面朝廷新秀,怎么可能會讓他一個通判來審,關(guān)鍵開封府也沒個知府,朝廷肯定會另派人來,要不這么做,他就得收拾這爛攤子。

  正好趙抃、呂公著、文彥博、司馬光、王安石、陳升之都在政事堂商議如何解決這事。

  看到這狀紙,人人都是一臉懵逼。

  而且這狀紙就是王安石自己寫得,當(dāng)時王安石嫌棄許芷倩文筆不行,于是讓張斐口述,他親自動筆,寫了這封狀紙。

  “王介甫,你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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