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王安石走后,趙頊便向身旁內(nèi)侍道:“你派人去張家一趟,告訴張三適可而止!
“小人遵命!
……
張家。
“沒得玩嘍!”
張斐來到書房,略顯遺憾地向許芷倩道。
許芷倩道:“此話怎講?”
張斐無奈道:“方才官家派人來,讓我適可而止,之前都說好玩足三天,這才第一天就慫了!
許芷倩道:“其實官家能夠允許你這么做,已經(jīng)是不容易,我看咱們的目的也差不多達到了,我方才讓青梅去打聽了一下,如今外面全都在議論佃農(nóng)。待這場官司過后,朝廷一定會慎重對待此事,改善佃農(nóng)們的處境!
張斐嘆道:“可是我還想讓李國忠他們好好再表現(xiàn)幾日,以此來振興咱們這一行!
許芷倩直翻白眼,“你就不嫌累么。”
張斐道:“我就是認為都已經(jīng)這么累了,何不從中多拿好處!
……
由于張斐今天
不太精彩的表演,主要過程就是聽佃農(nóng)在那里訴苦,這也導致佃農(nóng)成為今日的熱點話題。
也引發(fā)讀書人的熱議。
許多人都表示當前對于佃農(nóng)太不公平。
佃農(nóng)不但要承擔佃租,還得繳稅,甚至還得服役。
這家里哪會有余糧。
還要征收他們的稅,這無異于逼著他們?nèi)ニ馈?br />
但由于佃農(nóng)在公堂上,矛頭是指向朝廷的,他們也都是在批評朝廷,沒有怎么去批評地主。
首先,地主也是根據(jù)契約辦事,契約又是雙峰自愿簽訂的,這沒有毛病。
其次,百姓過得苦,本也就是朝廷的責任。
……
翌日清晨。
在去往開封府路上的蘇轍,偷偷瞄了瞄還是睡眼惺忪狀態(tài)的蘇軾,問道:“二哥昨日不是說要拿詞去賣錢么?怎么喝得醉醺醺回來!
昨日他一句話,將蘇軾氣著了,回家就放下狠話,區(qū)區(qū)五十貫,能夠難倒我蘇子瞻?
結(jié)果一去,就半夜才回,是一身夾帶著胭脂香的酒氣。
一看就知道去喝花酒了。
蘇軾打著哈欠道:“多賣了一些錢,為兄就順便喝了幾杯,怎么?為兄現(xiàn)在喝酒也不行了?”
蘇轍趕忙道:“愚弟可不是這意思,只是……只是錢呢?”
蘇軾神情一滯,眨了眨眼,“咳咳……那么多錢,為兄一個人怎么拿得動,到時他們會送來的。”
蘇轍審視著蘇軾,又問道:“二哥昨日作得什么詞,可否吟來,讓愚弟鑒賞一番!
蘇軾雙目一瞪:“你不相信為兄?”
“愚弟不敢!
“那你為何這么問,你分明就是不相信為兄!
“愚弟不問便是!
“這還差不多,快些走吧,免得位子讓人給占了!薄,
蘇轍心想,若非你方才賴在床上,叫不起,咱們早就到了,估計待會也只能站著觀審。
果不其然,等到他們趕到開封府時,這里面已經(jīng)是人滿為患,他們兄弟只能是抱柱而站。
“昨日那么多官員上奏,官家依舊不為所動,看來官家這回真是鐵了心要將這場官司打到底!
杜休小聲向沉懷孝道。
沉懷孝笑道:“那咱們今兒就再添一把火,你放心,這最先頂不住的一定是官家。”
杜休憂心忡忡道:“但這也是兩敗俱傷,咱們也沒說占得便宜!
這的確損害了朝廷的名譽,但也令官府蒙羞。
沉懷孝道:“目前是官家要盲目信任那王安石,可不是咱們要打的,這怪不得咱們啊!”
他們用得就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shù),看誰先承受不住。目的就是要給這小皇帝一個教訓,告訴他,有些事你就不要去碰,你屁股也不干凈。
忽聞門前一陣反向助威聲。
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張斐來了。
這小子永遠都是最后一個登場,讓一屋子宰相等著。
只見張斐許芷倩帶著包括邱征文在內(nèi)的五個耳筆入得院內(nèi)。
沉懷孝看著都樂了,打趣道:“他不會以為第一天是輸在人數(shù)上面吧。”
……
坐在最陰涼處的富弼,低聲向韓琦道:“韓相公,如果今天又如昨日一樣,我們得去勸勸官家,不能再這么下去了!
韓琦點點頭:“我也正有此意,有些問題是該解決,但在這里說出來,還是有些不妥,反而會壞了大事。”
玉石俱焚,是誰也不想見到的。
但事
情有可能會往這個方向發(fā)展。
目前雙方都沒有讓步的跡象。
……
張斐到了不久,呂公著等一干法官便來到堂上,個個都是滿面疲態(tài),昨天審得他們都不好受。
院內(nèi)漸漸安靜了下來。
升堂儀式過后,張斐立刻站起身來,要求傳頭號被告人物周才。
李國忠不免瞧了眼張斐,見這廝氣勢好像跟昨天不太一樣。
張斐突然偏頭看向他,給了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李國忠心里隱隱覺得有些不妙,叮囑李磊道:“你要小心一點。”
李磊點點頭。
過得一會兒,只見周才上得堂來,這廝乃是開封縣的老地主,他祖輩曾在趙老大時期當過軍官,因為當時杯酒釋兵權(quán),趙老大給了一大批武將非常優(yōu)厚的待遇。他祖輩雖不是什么大將軍,但也因主動辭官,得到不錯的待遇,他們家也憑借這一波福利,成為開封縣、祥符縣有名的大地主。
與昨日杜紹京不一樣,周才是非常輕松,一點也不緊張,向呂公著拱手一禮,便去到被告席上坐下。
張斐瞧了眼桌上的文案,又向周才道:“周員外,據(jù)我所知,你在開封縣、祥符縣各鄉(xiāng)村擁有至少有五百頃土地!薄,
由于如今的土地非常碎片化,東一塊,西一塊,導致王安石也不可能全部查清楚,查出來是五百頃,也就是五萬畝土地。
周才稍顯心虛地點點頭,“差不多吧!
肯定比這要多啊!
張斐道:“其中有五十頃是當年太祖恩賜你們家的,故此免除稅賦,但有差不多二百三十頃土地是白契土地,并且是租給佃農(nóng)的。”
周才點點頭道:“是的。”
張斐道:“這二百三十頃土地,從未繳稅過!
周才回答道:“那是因為……”
張斐道:“你只要回答是,還是不是!
周才愣了下,你昨天對杜紹京可不是這個態(tài)度,是當我好欺負么?不理會張斐,昂首道:“我不清楚,因為根據(jù)契約,那稅賦都是由我的佃戶承擔,我已經(jīng)派人跟那些佃戶說了,至于他們有沒有繳,我不大清楚,我可是立刻去補交了契稅。”
跟昨天套路一樣,一句話,你找我的佃戶去要。
然而,這回張斐可沒有按照套路出牌,話鋒一轉(zhuǎn),“但是據(jù)我所查,剩二百二十頃,既不是免稅土地,也不是白契土地,但你也沒有交過一文錢稅!
“我反對。”
李磊突然站起身來,“啟稟知府,對方是在血口噴人,那二百二十頃土地,員外每年都有繳稅,我們有近兩年的稅鈔做憑據(jù)。”
呂公著道:“將證據(jù)呈上。”
李國忠與費明他們面面相覷,只是稍稍覺得有些意外,但并沒有慌張。
畢竟他們做足準備,之前他們就認為張斐先會證明這些土地偷稅漏稅,然后再將佃農(nóng)扯進來,但經(jīng)過昨日審后,他們又認為張斐是打算以佃農(nóng)來作為突破點。
不曾想張斐竟然殺了回馬槍。
經(jīng)過一干專業(yè)官吏審查過后,他們均向呂公著表示,這些稅鈔都沒有問題。
李磊又立刻道:“根據(jù)我朝制度,稅鈔的章印,是每年繳稅之后,在督官的監(jiān)督之下,全部摧毀,這些稅鈔是足以證明,周員外未有不繳稅,張三純屬是在血口噴人,造謠污蔑!
呂公著又看向張斐。
張斐搖搖頭道:“這不可能,根據(jù)可靠的消息,朝廷的賬簿上面,沒有周員外的繳稅記錄!
沉懷孝、杜休等人是相視一笑。
“取
賬簿來!
呂公著向黃貴吩咐道。
黃貴立刻將一本早就準備好的賬簿地上。
呂公著翻了翻那皺巴巴的賬簿,又拿著稅鈔對比了一下,向張斐說道:“你是哪里得來的消息?”
張斐瞧了眼王安石。
呂公著也瞧了眼王安石,然后道:“不管你是從哪里得來的消息,但你這消息并不準確,這賬簿上是有周才的繳稅記錄,并且和稅鈔是能夠?qū)Φ蒙稀!?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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