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要改革土地的,只是現(xiàn)在時機還不成熟, 但可以先做準備工作,清查土地這一步是必走的流程。
呂公著見他也不容易,點點頭道:“好吧!我知道該怎么辦了!
沈家。
“方才官家已經(jīng)下旨,不免夏稅!
唐積是開心地向沈懷孝他們說道。
沈懷孝呵呵道:“果然不出我們所料。”
曹邗道:“他王介甫是退無可退,一定是一條道走到黑!
沈懷孝道:“那就好辦了,官家親自下旨,下面的人自然不敢怠慢,這可是給了那些胥吏機會!
曹邗呵呵笑道:“上回張三那么一弄,不管是開封縣,還是祥符縣的胥吏,可都有一些忌憚,不敢再從中索要錢財,如今這機會又來了,他們肯定會渾水摸魚,將之前損失的都給拿回來。”
唐積道:“到時那些御史可不會放過王介甫的!
第二百一十五章 比如士大夫沒卵用
神宗下旨,維持舊議。
補交契稅之地,必須要依法繳納稅賦。
這頓時引起朝中不少大臣地激烈反對,他們認為這無助于緩和局勢,反而會進一步加劇局勢的惡化,引發(fā)更多民怨。
但是神宗不為所動。
王安石領導的革新派,自然也在朝中反擊,朝廷依法收稅,何錯之有?
你們這么激動,莫不是也在偷稅漏稅。
他甚至上奏神宗,表示要清查朝中那些反對朝廷稅收的大臣的稅務。
當然,神宗對此也是存而不論。
這要查起來,可就沒法收場了。
而這令富弼等一干慶歷舊臣,是憂心忡忡,仿佛慶歷黨爭已經(jīng)是近在眼前。
他們非常清楚王安石為何拒不退讓,同時也是清楚對方為何咄咄逼人。
這個問題無解啊。
而身為保守派的司馬光,并未就此發(fā)過任何言論,他一直在忙于法律援助之事。
非常順利。
其實這事也并不是人人都答應,很多人都對此有所保留,甚至于反對。
這擺明就是要興爭訟之風。
劣跡斑斑的珥筆張三,至今可還歷歷在目。
不抑制爭訟,反而興起爭訟。
這豈不是本末倒置。
但是,這個時機太妙了,這兩害相權取其輕啊。
如今大家眾志成城,抗衡王安石,要是又把這事給鬧起來,分散大家的注意力,可能就會讓王安石得逞。
再者,司馬光是占據(jù)著道德制高點,哪怕不興爭訟之風,就跟以前一樣,百姓請不起茶食人寫狀紙,也是吃虧的,這并不公平,不識數(shù)認字的百姓,在爭訟方面本就吃虧。
如今朝廷不花一錢,就能夠為百姓提供這方面的幫助,還能獲得好名聲,何樂而不為。
這也得到趙抃、文彥博、范純?nèi)、蘇軾、蘇轍等人支持。
很輕松。
王安石都羨慕哭了,同樣都是改革變法,為什么差別這么大。
翰林院。
堅守最后一班崗的司馬光,坐在屋內(nèi),翻閱著有關爭訟方面的書籍。
他雖然已經(jīng)決定推動法律援助,給予爭訟合法地位,但是他心里還是有些保留的,他查閱歷朝歷代對于爭訟的一些看法,看能不能避免爭訟所帶來的弊病。
突然,門從外面打開來。
司馬光抬頭一看,只見王安石氣沖沖地走了進來。
二人一對目。
一個低頭繼續(xù)翻閱,一個將臉傲嬌地偏到一邊。
真是默契十足。
過得一會兒,王安石上前坐在司馬光對面,問道:“你怎么在這?”
司馬光頭也不抬地回答道:“政事堂太吵了!
王安石舉目四顧,諷刺道:“這里就不吵嗎?”
司馬光將書本一合,“現(xiàn)在也有些吵了!
王安石瞧了眼司馬光,問道:“你最近比較安靜,是不是又在暗中謀劃一些陰謀詭計!
司馬光呵呵兩聲:“這陽謀你都未必擋得住,還需要陰謀嗎?”
王安石問道:“什么陽謀?”
司馬光問道:“你現(xiàn)在是不是一定要收這夏稅?”
王安石點點頭:“不錯。”
司馬光道:“若有人暗中唆使那些胥吏,借機剝削百姓,激起更大的民怨,你怎么辦?”
王安石不屑一顧:“天子腳下,他們敢!
司馬光笑道:“你可不要忘記,是你逼著他們催繳稅收的,那些佃農(nóng)又交不上稅,他們只能不擇手段。”
在王安石還未開始變法前,他就已經(jīng)想到這一天。
以史為鏡,可知套路。
王安石道:“司馬君實,你也是參知政事,你明知他們會這么做,卻等著我看笑話,你這算不算徇私枉法!
司馬光道:“記得我早就與你說過,治國先治吏,吏治不明,好法也會變成壞法,更何況,你這連好法都談不上!
王安石道:“咱們走著瞧!
言罷,他就起身離開了。
出得翰林院,王安石就趕緊將呂惠卿給找來,吩咐道:“你立刻帶領相度利害官去巡察催繳夏稅一事,莫要讓人從中作梗!
他為什么在制置二府條例司,設相度利害官一職,防得就是這一招,他料到在執(zhí)行方面,肯定會出問題,但是這事本不在他的計劃之中,他一時就給忘記了。
呂惠卿一聽就明白,“恩師莫不是擔心有人借機生事!
王安石點點頭。
呂惠卿道:“恩師放心,學生不會給他們機會的!
當呂惠卿剛準備出門時,王安石突然又叫住呂惠卿,“等會!
呂惠卿回過身來,問道:“恩師還有何吩咐!
“不對不對!”
王安石連連搖頭道:“此事不能這么干。
呂惠卿問道:“恩師此話怎講?”
王安石道:“之前我就保證過,民不加賦而國用饒,新法本就得不到那些地主的支持,若再無民意支持,那就不可能成功的!
呂惠卿立刻道:“可是此事令不少百姓受益,他們不用白白承擔,那些不屬于自己土地的稅收,而相比較起來,那些佃農(nóng)所承擔的稅賦,根本就不值一提,況且他們本也屬于偷稅漏稅,讓他們交稅也是理所當然的!
王安石嘆道:“話是這么說沒錯,但如果我們?nèi)ゴ呃U稅收,我們就會站在百姓的對立面,這是萬萬不可的!
說到這里,他搖頭一嘆:“也怪我,太過心急,以至于忽略了這一點。”
呂惠卿道:“可是朝令夕改,后患無窮!
“這我也知道,稅是一定要收!
王安石點點頭,又道:“但先別去催繳稅收,你先帶人與開封府一塊,進行全面普查,查明佃農(nóng)們目前的困境,這到底是后面有人唆使,還是他們真的生活很困難,這一筆錢咱們得想辦法算在那些地主頭上!
被司馬光一激,他反而是冷靜了下來,他新法的理念,就是要減輕百姓負擔,同時增加富紳、地主的稅入,充盈國庫。
稅賦轉嫁,是他一定要阻止的事情,如果說他為求自己的權威,而去逼迫百姓交稅,這無異于本末倒置。
是萬萬不可的,他的新法必須要爭取民意的支持。
他一定不讓這種情況發(fā)生。
而神宗趙頊,雖然在表面上是堅定地支持王安石,但他如今還有另外一個選擇。
這牌桌上可是坐著三個人的。
這日夜里,趙頊是悄悄命人將張斐召入宮中。
趙頊直接問道:“此事你怎么看?”
張斐回答道:“我以為此事若不解決,陛下將一直會受困于此!
趙頊點點頭道:“你說得很對,這正是朕所憂,朕只有稍有動作,他們便可以民來威脅朕,到頭來,朕就只能遵循輕徭薄賦,可是朝廷輕徭薄賦,地主卻變本加厲,這意義何在,朕絕不會這么做!
他為什么支持王安石,不支持司馬光,這也是一個重要原因,朝廷輕徭薄賦,國家稅入一定減少,那么就給了地主更多壓榨的空間,這就會造成,地主更富,朝廷更窮,財富可是跟權力掛鉤的。
沒錢連軍隊都使喚不動。
說著,他又看向張斐道:“你可以解決之法?”
張斐沉吟少許,回答道:“最近我翻閱了所有有關佃農(nóng)的律法,但是無一例外,全部是有利于地主的,要打也只能打白契違法,但事先朝廷已經(jīng)說明,只要補交契稅,便既往不咎。”
要從律法來看,官府與地主就是一體的,如宋刑統(tǒng)里面,就明確表示,如果佃農(nóng)不繳稅賦,官府將介入代為催繳。
趙頊聽罷,不禁愁眉難展。
張斐瞧了眼趙頊,心道,如果我不能幫他解決這個難題,只怕我今后沒有資格坐在這牌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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