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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歷史軍事 > 北宋大法官 > 北宋大法官 第256節(jié)
  道:“這你休想,我才不會收錢!

  “!”

  張斐神情一滯,白了許芷倩一眼:“真是沒勁!”

  許遵也撫須笑道:“老夫也很期待!

  許芷倩又問道:“爹爹如何看這官司?”

  許遵又拿起那文案仔細(xì)看了看,皺眉道:“親鄰法自古有之,但是這在我朝,發(fā)生了一些變化,也做了一些細(xì)節(jié)補(bǔ)充,鄰的優(yōu)先權(quán),已經(jīng)近乎于親。”

  張斐問道:“是嗎?”

  許遵反問道:“你不知道嗎?”

  張斐訕訕道:“我一般都是需要的時候,再去看看!

  許遵笑了笑,然后解釋道:“我朝在許多方面還是有別于前朝,就如這汴京市民,是貧富無定勢,田宅無定主,有錢則買,無錢則賣,許多時候都只能依靠鄰居,而非是親人。故此我朝在修訂親鄰法時,曾提高了鄰的優(yōu)先權(quán)!

  這宋朝是高度商業(yè)社會,市民沒有太多的宗族羈絆,大家就開始強(qiáng)調(diào)自由,強(qiáng)調(diào)效率,賣個房子,還要跑去親人先問一遍,就真是太麻煩了,朝廷也是根據(jù)市民的需求,進(jìn)行適當(dāng)補(bǔ)充。

  在一些情況下,是可以免問親人。

  另外,在價格方面,宋朝廷也是偏向于市場價格的,親人也不能低價購買。

  張斐皺眉道:“但這并非是房屋買賣,而是繼承!

  許遵點點頭道:“你說得很對,這也是這場官司的難點。其母的做法,看似有理,但其實是難以受到律法的保障,這祖宅還是要傳于子孫后代。雖然親鄰法也同樣適用于繼承權(quán),但買賣還是有別于繼承,在她兒子還活著的情況下,這鄰居是很難取得繼承權(quán)!

  許芷倩道:“可是他兒子是如此不孝,那我們可否用孝道去打這官司,當(dāng)初張三也用孝道幫方云脫罪的!

  “當(dāng)然是可以得,我也以為有一定勝算!

  許遵點點頭,又道:“但是官府不能單單只考慮這一樁官司,同時也要考慮到宗法問題,如果開此先例,那會不會與宗法產(chǎn)生矛盾,故此你即便證明她兒子不孝,也不能保證,官府就會判你贏。除非你能官府相信,如此判決,是不會影響到宗法,那勝算就更大一些!

  這古代都是雙法并行,國有律法,鄉(xiāng)有宗法,二者其實有著很多矛盾。

  親鄰法在修改中,其實也遇到宗法的阻力,如今的鄰居,是近乎,并沒有完全與親人平等。

  是!

  這兒子是很不孝,但如果你把繼承權(quán)給破例了,這會對宗法會產(chǎn)生極大的沖擊,甚至于引起社會動蕩。

  法官是一定是要考慮這個問題的。

  許芷倩又看向張斐。

  張斐道:“不要著急,我們還是應(yīng)該跟以前一樣,先做足功課,總會找到破綻的。”

  許芷倩輕輕點了下頭。

  第二百零三章 打……打劫

  求人不如求己。

  自己的夢想,就該自己去爭取。

  張斐最初在事務(wù)所給許芷倩弄一個法律援助,其實也就是這意思。

  畢竟二人許多的觀念是不一樣的。

  可以相互幫助,但不能相互勉強(qiáng),那就沒意思了。

  雖然目前二人的關(guān)系不同以前,但是在這一點上,不管是張斐,還是許芷倩,都不認(rèn)為要有所改變。

  不過張斐的觀念,倒是出現(xiàn)一些些改變。

  他發(fā)現(xiàn)在這個社會,就不能再一味的去遵循程序正義的原則,而是要首先思考實體正義。

  如果說程序正義是一個天平,在以前那個時代,天平兩端的重量不說完全一樣,但至少相差無幾,就算去南山,也得拿出具體證據(jù)來,不能憑空捏造。

  但是在這個時代,這個程序正義本來就是傾斜的。

  而且,一定是往強(qiáng)者那邊傾斜的。

  那么要實現(xiàn)程序正義,首先就得讓天平兩端平齊,而辦法就是添加砝碼,而訴訟手段就是這個砝碼。

  簡單來說,如果張斐還一味的去追求程序正義,那么得到的結(jié)果,就是進(jìn)一步摧毀程序正義,令天平更加傾斜,同時也是進(jìn)一步摧毀整個行業(yè)。

  如果他追求實體正義,反而是在建設(shè)程序正義,建設(shè)這個行業(yè)。

  逼著那些強(qiáng)者也得拿出證據(jù)來打官司,不能再肆意妄為。

  張斐從一個乘涼的,變成一個種樹的。

  但是這里面有一個問題,種樹是需要成本的。

  這錢從哪里來。

  當(dāng)你去追求實體正義的時候,必然是賺不了多少錢,當(dāng)然,你要按著程序正義的套路來去做,其實也賺不了太多錢。

  道理很簡單,弱者就會漸漸放棄爭訟。

  必輸。

  那有什么玩的。

  這收入是一個問題。

  沒錢,舉步維艱。

  正版印刷坊。

  “三郎來了!”

  “東主好!”

  這印刷坊的工匠,見張斐來了,紛紛起身行禮,甭管是不是第一次見面,個個都是畢恭畢敬。

  他們雖然是印刷匠,但也對那場官司是了如指掌,如今上茶肆,都能聽見大家在議論那場官司。

  連開封縣知縣都被俺們東主給拉下馬來了,對張斐的敬仰真是猶如滔滔江水

  不但如此,他們也更加安心,不怕再受欺負(fù)。

  同時也有更多工匠加入正版印刷坊。

  在旁陪著的侯東來,立刻邀功道:“三郎,如今咱們印刷坊已經(jīng)招了有三十多個工匠,再加上一些學(xué)徒,已經(jīng)有五十多號人,雖然咱還沒有賺錢,但咱已經(jīng)是東京第一印刷坊!

  一直以來,張斐都在催他招工。

  難道第一不是看盈利的嗎?張斐咽了下唾沫,問道:“那每個月的支出?”

  侯東來道:“那怎么也得小幾百貫錢。而且,你看,咱們什么時候?qū)⒏舯谠阂步o租下來,如今這地方已經(jīng)不夠用了!

  張斐心里咯噔一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道:“你別光說這些,你得告訴我,何時能夠盈利?”

  侯東來愣了下,“那恐怕還得兩三個月后,才能開始印刷,真正要盈利,至少也得小半年!

  張斐嘖了一聲:“要不要這么久?”

  侯東來道:“這這不是你吩咐的,咱們要印刷出最精美的書籍,每個字都得精雕細(xì)琢,這可得花不少時日,還有那活字,雖然目前這技術(shù)已經(jīng)弄得差不多,但還要雕刻不少活字,這也是需要時日的!

  “這倒也是!”

  張斐點點頭。

  一步算錯,步步錯啊!

  他原以為自己名聲打出去,弄個計稅,就有賺不完的錢,結(jié)果這一波三折,弄到現(xiàn)在,他還賠了不少錢進(jìn)去。

  而這個正版印刷鋪,本來也是買來掙錢的。

  結(jié)果砸了一千貫進(jìn)去,泡都沒有冒一個,還得小半年,這怎么維持下去。

  張斐暗自一嘆,可惜這兩門買賣都無法拉人來投資,不然的話,就輕松多了。

  他弄的這個印刷作坊,其根本目的,是要爭奪輿論權(quán),如果讓人來投資的話,到時就會受到掣肘,畢竟人家投資是為了賺錢,而不是為了闖禍,得罪那些士大夫。

  汴京律師事務(wù)所也面臨同樣的問題,如果別人來投資,可能韋愚山的官司就沒法打,說不定投資者就是韋愚山。

  突然,張斐似乎想到什么,問道:“對了!你們上回送去我事務(wù)所的契約非常不錯,你可有算過成本?”

  侯東來稍稍一愣,想了想,道:“只有估算過,倒是沒有具體算過,不過應(yīng)該也差不多!

  張斐問道:“那是多少?”

  侯東來道:“這還得看印多少份,份數(shù)越多,成本就越低,如果達(dá)到三千份,成本就能夠降到兩文錢,如果超過五千份,成本就能夠降低至一文錢。如果到時用上活字印刷,可能連一文錢都不到了!

  張斐驚喜道:“這么少么?”

  侯東來點點頭道:“這一份契約沒多少字,可不像那些書籍,成本當(dāng)然很低。”

  張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他之前就考慮過做這印刷契約買賣,如今汴京律師事務(wù)所的契約,都是從這里購買,但之后計稅那事弄得,他就忘了這事,畢竟這也不是什么大買賣。

  如今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翌日!

  汴京律師事務(wù)所。

  “你今兒請我們來是為何事?”馬天豪是一如既往的直爽。

  旁邊的陳懋遷、樊颙,則是很謹(jǐn)慎地看著張斐,甚至帶有一絲絲懼怕。

  張斐瞧了眼陳懋遷,道:“最近陳員外的買賣不好做吧?”

  陳懋遷聽著就來氣了,一副敢怒不敢言的語氣,“托你的福,差點就死了!

  由于耿明一案,導(dǎo)致朝廷要全面徹查白契,而其中牙人是重點整頓對象。

  白契多半都是牙人在從中作祟。

  這么一搞,他們房牙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

  而這一切都是拜張斐所賜,陳懋遷是很久沒有來這里,心里很有怨氣,我是你的大客戶,你竟然來搞我?

  這還合作個屁!

  張斐笑道:“快也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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