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忽聽得兩聲咳嗽聲。
許芷倩閃電般的脫離張斐的懷抱,又往后退得兩步。
又許遵瞧了眼天上那碩大的圓月,嘆道:“這月亮上哪去了,榮伯,掌燈。”
“是,老爺!
榮伯燈籠往前一伸,許遵背負(fù)著雙手,往后院行去。
等到許遵走后,許芷倩嬌羞地瞪了眼張斐一眼,“都怪你!
“岳父也沒說什么,可見這是被允許的,來來來,再抱抱。”
“休想。”
許芷倩往后一躲,“我先回屋了!
“喂,你不送我。
“還不快走!
“來了!來了!”
……
翌日。
垂拱殿。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趙頊目光瞧了瞧左右站著的大臣們。
許遵立刻站出來,“啟稟陛下,開封知縣王鴻濫用職權(quán),欺壓百姓,目無王法,還望陛下能夠?qū)⑵涑仿!?br />
沉懷孝立刻站出來道:“真正徇私枉法的是許寺事吧!王知縣秉公執(zhí)法,嚴(yán)懲刁民,何錯之有?倒是許寺事一直以來偏袒張三!
趙頊問道:“可是張三只是派人去推廣他店里的計稅買賣,朕也不知道,他到底所犯何罪?”
沉懷孝道:“回稟陛下,據(jù)臣所知,張三指使他店中的耳筆,去蠱惑百姓不繳稅……”
“一派胡言!
許遵立刻反駁道:“他只是想做這計稅買賣,是有人做賊心虛,故意從中阻擾!
沉懷孝道:“許事寺也當(dāng)過知縣,應(yīng)該知道這收稅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那張三憑借之前連續(xù)打贏幾場官司,博得一些名氣,就借此去蠱惑百姓雇傭他們事務(wù)所計稅,還表示,若有任何不滿,都可拒繳稅錢,他們律師所將會幫著他們跟官府打官司的。
故而導(dǎo)致城南好幾戶百姓抗拒交稅,以至于官府催繳稅收受阻,王知縣對此是深感擔(dān)心,故而才將那些耳筆之人統(tǒng)統(tǒng)抓起來!
許遵道:“身為知縣,難道不應(yīng)該先查清楚百姓為什么拒繳稅錢嗎?若是平白無故,那張三的確該受到嚴(yán)懲!
沉懷孝道:“若是一件件事去查,一個個官司去打,那今年的稅,就別想收上來了,到時你許仲途能負(fù)責(zé)嗎?”
道理,還是金錢?
“好了!好了!”
趙頊趕忙出來打個圓場,“朕已經(jīng)清楚是怎么回事,你們都沒有錯,王知縣恪盡職守,急于公務(wù),朕能夠體諒他。至于許寺事么,他身為判大理寺,對此提出質(zhì)疑,也是職責(zé)所在!
此話看似公允,但其實是偏向王鴻的。
只不過許遵身為判大理,他當(dāng)然有資格過問。
諫官陳滔立刻站出來,道:“陛下,依臣看來,這一切都是那耳筆張三的錯,一直以來都是由三司計稅,他弄個計稅出來,這不就是在暗示朝廷統(tǒng)計不公嗎?這將嚴(yán)重?fù)p害朝廷的威信,也會危害國家安定,可是不能任由這種事發(fā)生。臣建議嚴(yán)懲張三,以儆效尤!
“臣附議!”
不少大臣紛紛站出來,表示支持陳滔的說法。
許遵立刻反駁道:“陛下,張斐并未違法,朝廷若因此就嚴(yán)懲張三,這不就是做賊心虛,代表著這里面有問題嗎?這更會損害朝廷的威信!
“許仲途!
沉懷孝怒喝一聲,“你為了自家女婿,就連臉都不要了嗎?我們?nèi)疽y(tǒng)計一個國家的稅收,中間難免會有錯漏,而那張三就是憑借打官司掙錢,總會讓他找到一兩個錯漏,到時鬧到公堂之上,審計官員可能就連官位都不保,如此一來,誰敢還敢計稅,誰還敢收稅!
許遵冷冷一笑:“有過失而不罰,無罪反受嚴(yán)懲,干脆你來大理寺任職算了。”
“夠了!”
趙頊?zhǔn)窃俣群戎沽怂麄儭?br />
到底怎么回事?
誰心里不清楚啊!
要繼續(xù)往公正、公平上面講,官府只會更沒面子。
因為,錢是不能少的。
沉懷孝說得非常明確,要是不懲治那些耳筆,人家就不敢去收稅,因為這有可能會吃官司的。
這種現(xiàn)象確實是發(fā)生了,也不是他胡編亂造,只不過他是往大了說。
可一旦收不上稅,這問題可就大了。
神宗皇帝又看了看前面站著的王安石、司馬光、文彥博,“三位參知政事為何不語?”
司馬光與王安石眼神一對,司馬光先站出來,道:“回稟陛下,臣也以為稅收乃國之大計,不容有失,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王知縣所為,并無過失!
王安石馬上站出來道:“但是張三亦是無心之舉,這罪不至死,臣以為小懲大戒即可!
文彥博最后補(bǔ)充道:“至于那計稅買賣,臣以為要么官府賜其公文,專門輔助三司計稅,要么就給予限制!
他們?nèi)诉@么一說,下面的官員自然就無話可說。
畢竟他們都是偏向王鴻的,饒是王安石都說要給予小懲大戒。
此時此刻,王安石也不敢給予張斐任何支持,目前國家的頭等大事,就是收稅,萬一鬧起來了,這后果是不堪設(shè)想。
許遵早就猜到是什么結(jié)果,這不是他能夠阻止的,但是他要強(qiáng)調(diào)一點,張斐無罪,只是這水太渾了,踩進(jìn)去了,難免會摔跤。
趙頊趕忙借坡下驢,“準(zhǔn)奏!
沉懷孝站出來道:“陛下,目前為止,還只是懲罰了聽命于張三的耳筆,張三未受到任何懲罰,如此決斷,難以令人信服。
司馬光眉頭一皺,“此并非什么嚴(yán)重之事,小懲大戒足以!
這顯然也是在警告沉懷孝,你們憑此想整死張斐,那未免也太異想天開了,官家剛剛才賜了御匾,這其實已經(jīng)很打臉了,你們還要咄咄逼人,就有些不識趣了。
“我也支持小懲大戒,但問題是張三未受到懲罰!背翍研⑹蔷懿煌俗,“我認(rèn)為至少要給予一定的罰金,方能起到懲治的效果!
趙頊覺得這臉已經(jīng)被打了,重一點,輕一點,又有何意義,道:“此事就交予司馬學(xué)士處理吧。”
第一百七十七章 改過自新
“司馬學(xué)士,那小子任地可惡,何不罰他一個傾家蕩產(chǎn)!
從殿中出來之后,那沉懷孝便悄悄向司馬光建議道。
皇帝只是說讓司馬光去處理,具體罰多少,可未有明言。
而司馬光在對待張斐問題上,跟他的性格保持一致,比較冷靜,沒有太多過激的反應(yīng),并且更多是偏向保守派,不像王安石一樣,不遺余力的公開支持張斐。
司馬光瞧了眼沉懷孝,呵呵笑道:“就算是罰他個傾家蕩產(chǎn)又如何,那塊匾總歸是拿不走吧!只要有那塊匾在手,他就能夠去上訴,又何必將這事做絕,讓官家顏面盡失!
這最后半句才是重點,沉懷孝訕訕點頭,“還是司馬學(xué)士考慮的周詳!
其實他還就是想將張斐逼得狗急跳墻,最好是將王安石一塊牽連進(jìn)來,方才王安石主動表態(tài)要對張斐小懲大戒,令他很是失望。
不過他也真是小看王安石了,這點定力還是有的。
他走之后,王安石就悄無聲息地走了上來,“罰多少?”
司馬光道:“一千貫總要罰的!
王安石稍稍點了下頭。
司馬光瞧他一眼,“怕了嗎?”
王安石哼道:“我怕什么?”
司馬光可不會放過這么一個消遣王安石的機(jī)會,“你若不怕,方才為何不幫張三說上兩句!
王安石道:“我說了呀,落井下石的可是你。
“你可真是個無賴!不與你說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司馬光深深鄙視了王安石一眼,然后就離開了。
王安石長長嘆了口氣,面露憂慮之色,喃喃自語道:“路漫漫其修遠(yuǎn)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此事倒是不至于嚇到他,這手段他也不是沒有見過,但也算是給了他個警醒,此事絕非是那么容易。
還得一步步來,不能操之過急,他在朝中的勢力還不夠強(qiáng)大。
……
司馬光先是命開封縣放人,然后勒令汴京律師事務(wù)所停止除版權(quán)的一切計稅買賣,因為版權(quán)方面稅務(wù)計算,是市稅司與事務(wù)所的合作,那是為朝廷服務(wù),那當(dāng)然是可以的,態(tài)度也非常明確,要計可以,但必須是要為朝廷服務(wù),不能以損害朝廷利益為前提,來為己謀利,且罰除一千貫的罰金。
這可真的是一巴掌,直接將張斐從天堂扇回凡間。
然而,這一次事件,也讓他們看到張斐的弱點,他再怎么能言善辯,他也就是一個刁民,只要想辦法堵住王安石的嘴,許仲途一個人也是獨木難支。
打了就打了,那又怎樣?
此番懲罰,無疑是大振朝廷的士氣,因為之前那連續(xù)幾個官司,朝中是精銳盡出,竟然還是無法在公堂之上,戰(zhàn)勝張斐,也令他們官員是顏面盡失,士氣很是低落。
這回可算是狠狠教育了一番張斐,也令他們明白,打官司畢竟那是張斐的專業(yè),犯不著在公堂上與張斐較勁。
板子!
對付刁民,就應(yīng)該用板子。
唯有一個衙門,感到羞愧。
這個衙門就是開封府。
“呂知府,咱們這回可真是丟人丟到家了!崩铋_是搖頭直嘆。
呂公著一邊看著公文,一邊問道:“此話怎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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