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斐道:“這是此案最大的漏洞,我能不想到嗎!
這制置二府條例司最為模湖的地方,誰都不知道到底這個條例司擁有什么權(quán)力,趙頊只是給出主持變法的解釋。
保守派是既激動,又緊張地看著王安石。
盼著王安石出錯。
這個問題怎么回答都是錯的。
真的是一個絕佳的機(jī)會啊!
王安石搖頭道:“不涉及!
此話一出,眾人一陣嘩然。
蘇軾眉頭一皺:“這王介甫也不比那錢御史強(qiáng)多少啊!”
范純?nèi)誓樕鲜请y掩喜悅之色,又問道:“那是否涉及到財政大權(quán)?”
王安石搖搖頭道:“不涉及!
“是否涉及到軍政大權(quán)?”
“不涉及!
王安石兀自搖頭。
范純?nèi)什唤窍渤鐾猓s緊道:“我問完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權(quán)與法
范純?nèi)实倪@幾個問題,真是又短又快。
雖說,此非真男人也。
但也不得不承認(rèn),確實是爽感十足。
尤其是對于保守派而言。
夠了!
這真的夠了!
輸了都沒有關(guān)系。
因為他們最終目的就不是要打贏這場官司,而是要阻止王安石變法。
一個是面子,一個里子。
那當(dāng)然是要里子啊!
今天你王安石親口承認(rèn),制置二府條例司是不涉及到財政,不涉及到軍政,也不涉及行政。
在這公堂之上,這每句話可都是有法律效力的。
要是不涉及這三大權(quán)力,這制置二府條例司等同于廢了呀!
對對對!
你贏了!
但是司馬光的目光卻一直注視著張斐,見其淡定從容,心知,此事定沒有這么簡單。
等到范純?nèi)首轮,張斐站起身來,只見與之前不同的是,許芷倩將他們的文案全部打開鋪在桌上。
這是因為,審問方式發(fā)生了變化,他們準(zhǔn)備的步驟也變得混亂了。
張斐只能臨時重新組織語言,以及重新規(guī)劃問題。
那錢顗見張斐站起身來,立刻打起精神來,默默發(fā)誓,決不能再像方才一樣,一定要扳回一城來。
哪知張斐根本就不看他,而是轉(zhuǎn)身向王安石問道:“王大學(xué)士,方才范司諫、錢御史都提到一個問題,就是朝廷已有二府三司,為什么官家還要另設(shè)一司,這其中有何原因?”
此問一出,在場的人皆是一臉錯愕。
適才范純?nèi)实牡谝粋問題,其實也就是要往這方面引,朝廷有現(xiàn)成的制度你不用,你為何要另設(shè)一司,這只能說明你心里有鬼,但是被張斐駁回去,他們還好生惋惜。
如今張斐自己竟然又問了出來。
這是搞什么?
他們看不懂啊。
但不管怎么樣,這個問題卻讓在場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
包括神宗趙頊,他都恨不得走到們前來觀看。
設(shè)這一司的原因,他知道,就是為了繞開中書門下,但這話你不能說出口啊!
這只能證明皇帝充分不信任宰相。
這會破壞君臣感情的。
這話題一個比一個敏感,他現(xiàn)在也非常緊張。
王安石先是瞧了眼張斐,然后才答道:“另設(shè)一司,就是為了避免違反祖宗之法!
此話一出,眾人又是一陣嘩然。
你這也太扯了吧!
當(dāng)我們是傻子么。
就連韓琦都不可思議地問道:“避免違反祖宗之法?”
王安石點點頭道:“回韓相公的話,正是如此!
張斐目光一掃,笑道:“既然連主審官都如此好奇,那不如王大學(xué)士與我們好好解釋一番!
“可以!”
王安石點點頭,道:“適才你不是提到三冗之禍嗎?”
張斐點點頭。
王安石道:“三冗之禍就涉及到稅制、財政、吏治等等問題,同時國家所面臨的弊政,還不止這么一點!
張斐點頭道:“身為百姓的我,對此是深表認(rèn)同。王大學(xué)士,你請繼續(xù)說。”
王安石道:“要處理這些問題,就涉及到各方面的權(quán)力,但是中書門下是不具備其中諸多權(quán)力的,如果讓我在中書門下主持變法,那么權(quán)力就會集中在中書門下,這顯然不符合祖宗之法!
“妙啊!”
蘇軾、蘇轍兩兄弟終于有默契地異口同聲。
這個解釋革新派皆是眼中一亮。
甚至包括神宗趙頊。
他自己都沒有想到這一茬。
而保守派那邊卻是跟吃了屎一樣難受。
司馬光皺眉道:“這一聽就不是他王介甫說得話!
呂公著直點頭道:“這就是張三的語氣,想來也是張三教他的!
張斐問道:“非常抱歉,我不太懂行政,臨時設(shè)置一司,就可以避免嗎?”
王安石點點頭道:“當(dāng)然是可以的,中書門下乃是國家最重要的樞要部門,是不能輕易的廢除和設(shè)立得,如果讓中書門下主持變法,權(quán)力的收放也將面臨諸多問題,慶歷之時,就遇到過此類問題!
“原來如此!”
張斐笑著點點頭,瞄了眼韓琦、富弼,兩個主審官都略顯尷尬。
王安石又繼續(xù)說道:“但是制置二府條例司不同,是臨時設(shè)立的,主持完變法之后,是可以輕易廢除,之前制置三司條例司就已經(jīng)說明這一點!
還能這樣?
人人臉上都掛著幾個問號。
保守派玩命彈劾這制置二府條例司,就是指此司違反祖宗之法,而原因就在于,權(quán)力太大。
這么一番解釋下來,感情你還是在遵守祖宗之法,反倒是讓中書門下主持變法,是違反祖宗之法。
不對。
這不對!
可是,是哪里不妥呢?
韓琦、富弼似乎都被繞了進(jìn)去,畢竟他們就是慶歷新政的當(dāng)事人,一時都未想明白。
“我反對!”
只聽得一個激動的聲音,只見范純?nèi)释蝗徽酒鹕韥,“王大學(xué)士方才說制置二府條例司不涉及任何權(quán)力,如今又說這么做,是擔(dān)心中書門下攬權(quán)過重,故而設(shè)此司,那么換而言之,就是你這制置二府條例司還是具備大權(quán)的!
眾人如夢初醒,恍然大悟。
對。
這么說來,你這制置二府條例司就是具備行政、財政、軍政三大權(quán)力的。
“范司諫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張斐笑著點點頭,又向王安石問道:“是呀!王大學(xué)士方才說制置二府條例司不涉及財政大權(quán)?”
王安石點點頭道:“是的!
張斐問道:“可否給出具體的解釋?”
王安石道:“首先,制置二府條例司不掌稅銀,不掌軍費(fèi),不掌俸祿,不掌鹽鐵,不掌織造,當(dāng)然不涉及到財政大權(quán)。”
張斐故作有些手忙腳亂,想翻閱文案,卻又找不到,故而又瞧了眼許芷倩,后者搖搖頭,無奈之下,張斐只能向韓琦、富弼問道:“二位主審官,小民不太懂這些,不知王大學(xué)士這番話,是否具有一定的道理!
韓琦、富弼相視一眼,都覺得這里面有鬼,是不敢輕易點頭。
呂公著撫須笑道:“看來他們與我也差不多。」!”
司馬光、文彥博同時鄙視了一眼這老頭。
你這純屬幸災(zāi)樂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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