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斐打量這老者片刻,突然拱手一禮:“小民張三見過王司農(nóng)!
老者稍顯詫異地瞧向張斐,過得片刻,他撫須笑道:“真是后生可畏!請坐!
此人正是司農(nóng)寺的長官王文善。
“多謝!”
張斐坐了下來。
王文善道:“想必你已經(jīng)猜出老夫來此得目的吧!
張斐點點頭。
王文善嘆了口氣道:“此事的確是我那外甥做得不對,但是這兩敗俱傷的結(jié)果,也非你所愿啊!
張斐笑道:“還請王司農(nóng)見諒,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老夫能理解!
王文善笑著點點頭,道:“老夫有一個更好辦法,不知可行否?”
張斐忙道:“王司農(nóng)請說。”
王文善道:“我外甥將其妻子和田地都退還給李四,所借之錢,也無須再還。另外……”
他突然看向方才帶張斐來的那個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立刻將一個小木箱放到桌上,一打開,竟是兩錠大銀子。
“這里是一百兩,就當(dāng)是老夫?qū)δ愕拇鹬x!蓖跷纳频馈
張斐瞧了眼那銀子,笑道:“王司農(nóng)可知小民為何學(xué)習(xí)律法嗎?”
王文善問道:“為何?”
張斐道:“就是害怕自己不小心做了違法之事,這銀子我是很想要的,但是我不能收,因為這不合規(guī)矩!
王文善皺眉道:“如此說來,你是一心要將我外甥置于死地!
張斐笑道:“那也不是。”
王文善道:“那你想怎樣?”
張斐道:“讓你外甥主動承認錯誤,向李四道歉,并且拿出五百貫作為和解金……”
王文善微微一驚:“五百貫?你這胃口未免也太大了吧!
心里卻道,原來他是嫌少!
百兩銀子,也就是一百貫左右。
張斐笑吟吟道:“一千貫如何?”
王文善瞇了下眼,道:“小子,你到底只是一介平民。”
張斐微微聳肩道:“我就是一片破瓦,任何瓷器碰在我身上,我都不虧。我今日能夠讓你外甥與李四成為獄友,也許我也能夠讓我們兩個成為忘年獄友!
“砰!”
王文善猛地一拍桌子。
門口那兩員大漢立刻沖了進來。
面對如此變故,張斐是毫不畏懼地看著王文善。
王文善直視張斐片刻,很是不解地問道:“你就不害怕嗎?沒有人會關(guān)注一個珥筆之民的消失!
張斐呵呵笑道:“你嚇唬誰呢,你動我一下試試,我敢保證,現(xiàn)在一定有很多人在關(guān)注著我,翰林院?又或者大理寺?我想王司農(nóng)更不想兩敗俱傷吧!”
王文善心里已經(jīng)有些后悔,就不該叫這兩人進來,這不是在玩尬得么,過得好一會兒,他笑著點點頭,“果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又是一揮手,那兩個大漢立刻出得門去。
他可沒有忘記,張斐現(xiàn)在就住在許遵家里。
別看許遵在此案上面,是置身事外,當(dāng)一個旁觀者,但若沒有許遵,事情可能會變得不一樣。
甚至張斐連開封府的臺階都上不去。
“就算我外甥愿意和解,只怕開封府也不會答應(yīng)的。”王文善道。
張斐笑道:“對于王司農(nóng)而言,說服開封府可比說服我要更加容易啊!
……
張斐走后,內(nèi)屋里面走出一人來,正是刑部員外郎陳瑜。
“這小子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貪婪,且更加狡猾!标愯ぢ詭Ь趩实馈
“豈有此理,我定不會饒了這小子的!蓖跷纳莆杖莺荽分烂嫔,又向陳瑜道:“憑他方才所言,可否告他敲詐?”
陳瑜搖搖頭道:“沒有證據(jù),只怕很難告得了!
原來他們本想讓張斐收取這銀子,然后再反告他們勾結(jié)敲詐自己。
但是他們未免太小看張斐,訟師最擅長的就是將違法的事,給包裝成合法的事。
什么敲詐?
這叫做和解金。
王文善激動道:“難道就這么放過他?”
陳瑜沉吟少許,道:“恩師,這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目前最關(guān)鍵的就是息事寧人,他們當(dāng)官都知道,這種事一定要盡快平息,在里面待得越久,這變數(shù)越多。
“十年?”
王文善冷笑道:“若是報復(fù)一個珥筆之人還需要十年,那我這官也就沒有當(dāng)?shù)帽匾耍任彝馍鰜砗,我絕不會饒了他!
……
離開茶肆的張斐,并沒有選擇再去相國寺,他哪里還有那心情。
回到許府,剛?cè)氲么箝T,他就直接往門柱上一靠,微微喘著氣。
其實他哪能不害怕,但是他也沒得選,他就這平民身份,這要是還卑微一點,那這訟師是肯定干不了。
必須要硬。
不!
是必須要又粗又硬。
圓滑不是不會,而是暫時不能。
緩得片刻,張斐便打算回屋,可行到一半,忽見盆栽后面藏著一道倩影,不是許芷倩是誰,心道,都怪你這婆娘騙我。
便是要上前去找許芷倩理論理論,可步子剛剛邁出去,忽聽得一個男人說話,定眼一瞧,但見許芷倩身邊還站著一個俊美公子。
二人年紀相當(dāng),許芷倩的美貌自不用多說,那年輕公子更是面如冠玉,氣質(zhì)非凡。
站在一起可真是登對的很。
“真是好一對狗男女,算了,我就不打擾你們幽會了,待會再找你這婆娘算賬。”
張斐非常知趣的放輕步子,悄摸摸往自己房屋那邊行去。
“張三郎!”
忽聽得一聲清脆地叫喊。
我都不想打擾你們,你還主動叫我,還叫得這么親切,你這是要炒高身價嗎?張斐翻了白眼,然后轉(zhuǎn)過身去,笑瞇瞇地打著招呼:“許娘子。”
許芷倩面帶和善地微笑,溫柔地喊道:“你過來,我向你引薦一人。”
這婆娘是在發(fā)騷嗎?張斐還就真沒有見過這么溫柔的許芷倩,一時間都不能適應(yīng),轉(zhuǎn)念一想,男朋友在,當(dāng)然得溫柔一些,不然的話,誰敢娶她。
不過他是真不知道為什么要自己過去,但既然對方喊了,那他也只能過去。
許芷倩伸手引向身邊那位俊俏公子,道:“這位是我爹的學(xué)生,王頁。”
“王爺?”
張斐驚呼道。
那俊俏公子微微頷首道:“一頁紙的頁。”
張斐長長哦了一聲:“王頁!呵呵,這真是個好名字!”
第三十六章 不患寡而患不均
常言道,三人行,要么刺激,要么尷尬。
此時就很尷尬。
張斐就不知道許芷倩叫他來干嘛,彼此都不太熟,這一番介紹后,他便言道:“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我還有點事,先回屋去了。”
“等會!”
許芷倩急忙叫住張斐,神色頗為緊張道:“我……王師兄此番到來,是專門來拜會你的!
“拜會我?”
張斐很是詫異地看著許芷倩和王頁。
王頁拱手道:“在下今日前來,正是來向三郎請教的!
張斐依舊沒有反應(yīng)過來,納悶道:“請教什么?”
王頁道:“不瞞你說,我自小跟隨恩師學(xué)習(xí)律法,對于訟學(xué)也頗感興趣,閣下的幾番訴訟,實在是精彩絕倫,在下是深感佩服,今日一見,余生無憾矣!
哦!原來是我的小迷弟。堨嘲底砸粯,嘴上卻很是謙虛道:“過獎!過獎!其實我那都不過是雕蟲小技,難等大雅之堂!
王頁手一抬,道:“三郎莫要妄自菲薄,光憑三郎不畏權(quán)貴,敢于為民爭利,足以令吾輩汗顏!
許芷倩點點頭道:“師兄說得是,正如三郎自己所言,他苦讀律法十余載,只為訴盡天下不平之事,故此他只幫窮人爭訟,且從不收取任何費用!
“是嗎?”
王頁稍顯驚訝地看著張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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