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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歷史軍事 > 北宋大法官 > 北宋大法官 第26節(jié)
  相比起張斐這個外來客,許遵這個本地人更明白何謂“欺君之罪”!

  他現(xiàn)在只想殺了張斐。

  “爹,你怎就回來了?”

  最近一直比較乖的許芷倩,正在前院修剪盆栽,做一個大家閨秀,發(fā)現(xiàn)向來勤于工作的爹爹竟然提前一個時辰回家,只覺非常詫異。

  許遵一看到許芷倩,壓制半日的怒火,蹭的一下,就沖了上來,指著許芷倩道:“都怪你這臭丫頭,要不是你,爹爹今日何至于嚇得魂不附體!

  許芷倩被罵得是一臉蒙圈,愣得好半響,才醒悟過來,頓時十分委屈道:“女兒最近沒有做什么令爹爹不高興的事呀!

  “沒有?”

  許遵吹胡子瞪眼道:“昨日張三請求爹爹幫忙的時候,你一個女孩子多什么嘴,爹爹給他批一紙公文,這又不違法,那些珥筆之人都是這般獲得公文的,叫你多管閑事,我真的……”

  說到后面,真是咬牙切齒啊!

  許芷倩可真不是什么溫柔的大家閨秀,性格也跟他爹一樣,當(dāng)即據(jù)理以爭道:“這雖不違法,但到底是爹爹利用職務(wù)之便,為張三謀取利益,這會有損爹爹名譽。”

  許遵哼道:“故此今日官家便利用職務(wù)之便,給張三批了一紙公文,順便還把爹爹叫去詢問了一番!

  許芷倩越聽越糊涂,道:“爹爹,你到底在說什么?張三憑什么讓官家親自批示公文給他!

  許遵捂著額頭,長嘆一聲,心有余悸道:“那小子也真夠狠的呀!他今日跑去開封府自首,說自己犯下欺君之罪!

  “什么?”

  許芷倩大吃一驚。

  許遵瞧了眼女兒一眼,道:“你沒有想到吧!”

  說著,他又將整件事的大概過程,跟許芷倩說了一遍。

  許芷倩聽完之后,是呆若木雞。

  天吶!

  還能這么操作?

  為了一紙公文,你至于嗎?

  早知如此,她還真不會勸阻許遵。

  趕緊給他!

  著實是太可怕了。

  “爹爹,此人行事我行我素,又性格乖戾,且心術(shù)不正,若繼續(xù)留他在咱們家,遲早會出事的呀!”許芷倩道。

  許遵眉頭一皺,沉吟不語。

  不得不說,這事還真是嚇著他了,哪有人拿“欺君之罪”去開玩笑,不過他又非常欣賞張斐的才華,還想著讓張斐來協(xié)助他完善律法,而且他始終認(rèn)為是他將張斐帶來京城的,他有義務(wù)照顧他,內(nèi)心也開始有些糾結(jié)。

  忽聞身后傳來一陣歌聲。

  “背影是真的,人是假的,沒什么執(zhí)著,一百前,你不是你,我不是我……”

  歌聲中洋溢著歡樂的氣息。

  但父女倆卻聽得火冒三丈。

  回頭看去,只見張斐晃動著腦袋,唱著小曲入得門來。

  “臭小子,你可算是回來了!

  許遵當(dāng)即咆哮了起來。

  歌聲止住。

  張斐見這父女站在院內(nèi),急忙走了過來,這都不等許遵開口責(zé)罵,他便主動向許遵拱手道:“今日之事,若是給恩公帶去麻煩,張三在此深感抱歉!

  許遵神情激動道:“你小子是瘋了嗎,為了一紙公文,就拿命去賭?”

  張斐訕訕道:“小民的命雖不值錢,但怎么也勝過這一紙公文,談不上賭!

  “這還談不上賭?”許遵指著張斐道:“難道你以為欺君之罪是能拿來說笑的嗎?”

  張斐正色道:“我雖未讀過什么書,但也知欺君之罪的利害關(guān)系,不過我更加相信,沒有人會為了去捉一支老鼠,而將整間屋都給拆了,這事只是看上去很嚴(yán)重,但其實非常安全!

  他出問題,直接會影響到阿云一案,不管是宋神宗,還是王安石,都絕不會允許此案再生變數(shù),他們必須得維護張斐。

  其實這道理,許遵在回來的路上,已經(jīng)想得很明白,不過此時張斐的淡定,令他覺得自尊稍稍受到了傷害,他不禁捫心自問,難道自己連個小子都不如嗎?

  而且這話又說回來,這也不是張斐第一回 這么玩,他其實慣犯來的,如果他沒有這膽量,他也難以打贏那場官司。只不過前面幾回是沒有辦法,正面敵不過,故才選擇劍走偏鋒,他也能夠料到一些,但這回張斐是主動出擊,故而才令他感到這么驚訝和憤怒。

  “老鼠?”

  許芷倩輕輕哼道:“你也算是有自知之明!

  張斐笑道:“多謝許娘子夸獎!

  我這是夸獎嗎?

  許芷倩沒好氣地瞪了眼張斐。

  許遵咳得一聲,制止許芷倩繼續(xù)說下去,又向張斐道:“你要記住一點,你是我?guī)磴昃┑模彩俏遗e薦你去打那場官司的,你所做的任何事,都會牽連到我,故此我不希望再發(fā)生這種事,而且但凡涉及到朝中之事,你也必須跟我先商量,不可擅自行動,若是合情合理,我也一定會支持你的。”

  張斐鄭重其事道:“是,我記住了。”

  許遵點點頭,道:“你先回屋去吧。”

  張斐拱手一禮,便向自己的住處行去。

  許芷倩見許遵還是不愿讓張斐搬出去,心生不滿,忽然眼眸一轉(zhuǎn),道:“爹爹,我也回屋去了!

  許遵揮揮手道:“去吧!

  許芷倩過得一個廊道轉(zhuǎn)角,離開許遵的視線,便立刻出得廊道,往張斐的住處那邊行去。

  行得片刻,便又聽得那奇特的歌聲。

  “悲哀是真的,淚是假的,本來沒因果,一百年后,沒有你,也沒有我……”

  聽著歡快的歌聲,許芷倩柳眉輕皺,心想,他哪有半分悔改之意。

  追上前去,她喊道:“張三!

  張斐回過頭來,詫異道:“許娘子。”

  許芷倩來到張斐身前,稍稍遲疑,遂言道:“我有件事想與你談?wù)。?br />
  張斐笑道:“許娘子應(yīng)該是想我搬出許府吧!

  許芷倩一愣,“你怎知道?”

  張斐呵呵道:“除此之外,我們之間也沒什么好談的!

  “也是!”許芷倩非常贊同地點點頭。

  張斐點點頭道:“不瞞許娘子,其實我也不想寄人籬下,而我之所以急于要這一張公文,就是想要及早獲取生計,好搬離許府!

  許芷倩道:“如今你已經(jīng)獲得公文了!

  張斐道:“那么接下來我就得去了解有關(guān)訴訟的行情,以便能夠找到生計。只不過我初到汴京,對這里的一切都不太熟悉,連路況都不清楚,如果許娘子能夠幫忙的話,我相信會事半功倍!

  許芷倩不敢置信道:“你想讓我?guī)湍悖俊?br />
  她心中涌起一陣沮喪,難道你感受不到我的敵意嗎?

  張斐微微偏頭道:“許娘子也可以認(rèn)為,這是為了盡早將我從這里趕出去!

  許芷倩當(dāng)即道:“明日我就帶你去!

  張斐笑道:“多謝!

  其實張斐也不想繼續(xù)住在許府,雖然他暫時不能離開許遵,但不代表非得住在許遵家里,尤其是這女主人還不喜歡他。

  但他不是出門隨便找一個工作,他是想要自己創(chuàng)業(yè),雖然公文搞定了,但他還得去了解行情,有什么行規(guī),房租多少,等等。

  所以這是要有一個過程的,也是需要一些時間的,張斐擔(dān)心許芷倩認(rèn)為他故意拖延時間,賴著不走,索性就叫上她一塊去。

  反正許芷倩是恨不得他早點離開,雙方地訴求是完全一致,這合作是水到渠成!

  有個熟人帶著,事半功倍!

  一舉兩得。

  翌日。

  許府門前。

  張斐抬頭仰望騎在馬上的許芷倩,只見她今日身著一襲紫色黑邊窄袖男裝,頭戴白色帷帽,遮住小半邊臉,怎一個英姿颯爽了得。

  低頭再看看自己面前的那萌萌噠的小毛驢,突然將手臂搭在驢背上,抬頭向許芷倩道:“許娘子,你知道嗎,在男人看來,女人不應(yīng)該騎馬,而應(yīng)該騎驢!

  許芷倩瞥他一眼,道:“為何?”

  張斐雙手比劃著說道:“因為馬背比較寬!

  許芷倩輕蔑一笑:“我聽爹爹說,你能言善辯,就連司馬大學(xué)士敗在你手里,還以為你會說出什么高深的言論,讓我心甘情愿將馬讓給你,如今一看,也不過如此!”

  言罷,她用那修長的雙腿一夾,緩緩向前行去。

  很穩(wěn)!

  丫鬟青梅和一個隨從是緊隨其后。

  “早就看到你的那雙大長腿了,用不著顯擺,況且我也不是要騎你的馬,在鬧市里面開法拉利,不是裝逼,就是傻缺。小毛驢它不香么。不聽帥哥言,吃虧在婚后啊!

  張斐不懈的撇了下嘴,騎上那頭萌萌噠的小毛驢,跟了上去。

  相對而言,北宋上承唐制,這社會風(fēng)氣雖然不及唐朝,但還是比較開放的,路上也見到不少女人騎著馬或者小驢出行,河道里面游舫穿梭,隱隱聽得女人地嬉笑聲。

  街邊許多攤位上,也有著許多婦女?dāng)]起袖子,露出白花花的手臂,在招呼著客人。

  行得約莫半個時辰,許芷倩帶著張斐來到了相國寺東門。

  這里可真是人山人海,熱鬧非凡。

  甚至逼得許芷倩下得馬來,張斐也趕緊從驢被上下來,畢竟他是從登州來這里的路上,學(xué)會人生中第二種騎術(shù)的,技術(shù)還不是非常嫻熟。

  萬一一個野蠻沖撞,哇……這官司可就有得打了。

  忽聞東邊傳來陣陣琴音、嬉笑聲,張斐尋聲望去,不禁精神一振,但見那巷口的閣樓上,隱隱見得不少女人舞弄騷姿,甚至有些女人就坐在窗邊與男人嬉笑……

  “這難道就是宋朝的摸摸唱,嘖嘖……這寺院門口就是摸摸唱,咱大宋的和尚可真是幸福啊!難怪我唯一認(rèn)識的宋朝和尚就叫做花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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