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張三哥,多謝張三哥!”
“張三哥對俺們兄弟的大恩大德,俺們兄弟一定記在心中,將來張三哥若需幫助,俺們絕不二話!
……
出得府衙,韋家兄弟便是痛哭流涕的感謝張斐為他們討回公道。
張斐卻是一本正經(jīng)地問道:“此話當(dāng)真?”
韋氏兄弟先是一愣,那韋阿二突然拍著胸脯道:“張三哥盡管吩咐。”
張斐遲疑少許,道:“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過我需要二位再幫我做一回證人,我還有一個官司要打!
韋阿二道:“啥官司?”
“就是關(guān)于阿云的官司。”
張斐道:“我與你們說過,阿云對我有救命之恩,我必須要報答她!
韋阿二不免看向大哥,這令他有些糾結(jié),畢竟那女人也是仇人。
韋阿大愣得半響,默默地點了下頭,答應(yīng)了下來。
經(jīng)過方才那場論辯,他倒也不是非常記恨阿云。
正當(dāng)這時,那劉海突然走了過來,道:“張三,我們知州有事找你!
張斐笑道:“真是巧了,我也有事要與知州談!
他又向韋氏兄弟道:“你們先回旅舍,待我回來,我們再詳談!
言罷,他便與劉海返回官衙。
……
“小民張三,見過知州!
“張三,你可知本官這番找你來是為何事嗎?”
許遵面無表情地問道。
張斐稍一沉吟,又瞄了眼許遵,搖搖頭道:“小民不知!
許遵哼道:“你難道忘記你還欠本官的錢嗎?”
催債?哇……你這也忒摳門了吧!張斐哪里還有方才那般意氣風(fēng)發(fā),訕訕道:“是,小民還欠知州兩貫錢,但是……但是小民如今沒有錢,還望知州放寬幾日!
“沒錢!
許遵審視了張斐一番,道:“你為韋氏兄弟贏得五十畝田地,難道就沒有索要報酬?”
張斐眨了眨眼:“什……什么?這做好事還能拿報酬嗎?”
一旁的徐元氣不打一處來,道:“你這廝還在這裝傻充愣,你方才算的那筆賬,可真是令我都刮目相看,我審案多年,就沒有見過這么詳細(xì)的賬目,你會不知道索要報酬?”
張斐道:“小民只是一心為韋氏兄弟尋求合理的賠償,并未向他們索要分毫報酬!
許遵問道:“當(dāng)真?”
張斐道:“小民怎敢欺瞞知州,小民也不敢賴知州的賬,若是有錢,豈敢不還!
許遵審視他一番后,點點頭道:“好吧!那本官就再寬限你幾日。”
“多謝知州!
張斐拱手一禮,突然道:“正好,小民有一狀紙要呈于知州!
此話一出,徐元、劉海等人當(dāng)即就傻眼。
你家是批發(fā)狀紙的吧。
唯獨許遵并不感到意外,但他皺著眉頭,故作不滿道:“你這狀告得是沒完沒了了呀!”
張斐解釋道:“倒不是新案,而是關(guān)于阿云謀殺一案!
許遵哦了一聲:“又是免所因之罪?”
張斐忙搖搖頭道:“不是的,只是基于方大田傷人一案,小民認(rèn)為已經(jīng)有足夠理由重新審視阿云的動機(jī),以及她是否真有害人之心,若無害人之心,自無謀殺之意!
許遵暗自一喜。
徐元也明白過來,當(dāng)即駁斥道:“就算阿云是被迫所為,她謀殺之罪也無可爭辯!
張斐立刻道:“可是小民認(rèn)為阿云其實并未謀殺之心,她前去傷害韋阿大,實乃一番好意,只不過用錯了方法,同時此案有出現(xiàn)的證人!
“新得證人?”徐元問道:“什么證人?”
此案涉及的人很少,怎么可能還有新得證人。
張斐回答道:“就是此案的受害者韋阿大!
“韋阿大?”徐元一驚,“你說韋阿大要為阿云作證?”
“是的!
徐元、許遵相視一眼。
如果韋阿大要為阿云作證,那他絕對是新證人。
但這有些離譜!
張斐道:“由于韋阿大將會提供新得證詞,故此小民認(rèn)為阿云最多只能判防衛(wèi)過當(dāng)之罪!
“防衛(wèi)過當(dāng)?”
徐元認(rèn)為這張三已瘋,之前提到的免所因之罪,還是有理可循的,只不過他是在鉆律法的空子,但他估計大理寺、刑部那邊是不可能答應(yīng)的。
如今他卻要做防衛(wèi)過當(dāng)辯護(hù)。
這怎么可能。
防衛(wèi)到跑到別人家去殺人?
簡直就是無理取鬧。
面對徐元的不解,張斐卻是一本正經(jīng)道:“是的,阿云絕對是無辜的,她也是受害者之一,官府應(yīng)該還其公道!
許遵心中暗喜,嘴上卻道:“你先將狀紙呈上!
“是。”
徐元豈不知許遵在想什么,他甚至認(rèn)為,這二人早有勾結(jié),但是他不贊成許遵糾纏此案,可是韋阿大如果成為新的證人,那就有足夠翻案的理由,突然,他靈機(jī)一動,道:“且慢!知州,此乃翻案,知州若要受理此案,也應(yīng)避嫌,另擇官員來審!
許遵聽得眉頭一皺。
宋朝對于翻案有著明文規(guī)定,名為“翻異別勘”。
簡單來說,如果罪犯要推翻口供,或者不服判決,且情節(jié)嚴(yán)重者,那么就必須換其它官員來審理此案。
此案人命關(guān)天,肯定屬于情節(jié)嚴(yán)重。
雖然許遵也不服大理寺的判決,但那屬于司法部門內(nèi)部的爭執(zhí),但如果張斐上訴,那絕對屬于“翻異別勘”。
其實徐元這么說,還是為了保護(hù)許遵,因為許遵不過是京官掛職登州,過不了多久,就得回京城,犯不著為此案,而令自己的前途不明。
“換人審理?”
張斐心下一驚。
這古代判案,人才是關(guān)鍵,法只是其次,他為什么這么囂張,那完全就是許遵縱容出來的結(jié)果。
換個人的話,估計還沒有審,就先抓著他一頓板子。
動不動就告狀,絕逼是刁民。
許遵瞄了眼張斐,點頭道:“不錯,根據(jù)我朝制度而言,你若要翻案,就必須換人來審,你還告嗎?”
這眼神中還透著一絲挑釁。
都已經(jīng)到了這一步,這不進(jìn)行下去,如何能行。張斐笑道:“天日昭昭,小民無懼。不過小民有一個要求。”
許遵問道:“什么要求?”
張斐道:“就是如今日一樣,公開審理!
許遵沉吟半響,只道:“你先退下吧。”
“小民告退!
張斐退下之后,許遵又仔細(xì)審視了一番狀紙,突然道:“劉海。”
“知州有何吩咐?”劉海急忙忙站出來。
許遵道:“你去請曹提刑過府一趟!
劉海是極其不愿地點點頭,“是,下官這就去請!
這登州府衙就已經(jīng)是州府最高行政加司法部門,不可能再轉(zhuǎn)交給縣一級,故此也只能轉(zhuǎn)交給刑獄司。
而且刑獄司職責(zé)也就是掌管各路刑獄,并且擁有督查、提審的權(quán)力。
在州府、縣衙判決之后,刑獄司若覺得不妥,可以重新再審,要知道刑獄司可是直接對皇帝負(fù)責(zé)得。
恰好這東京路提刑官曹彥近日正在登州一代巡察。
過得半月,終于將曹彥給請來了,這一聽要給阿云翻案,那桌上的美味佳肴頓時就不香了,筷子一放,不禁納悶道:“許知州,此案證據(jù)確鑿,且阿云也已經(jīng)伏法認(rèn)罪,還有何可辯的?”
許遵立刻將方大田傷人一案的判決交給曹彥,道:“此案乃前幾日本官所判,還請曹提刑過目!
待曹彥看過之后,許遵就問道:“不知曹提刑以為本官這番判決是否公允?”
曹彥稍稍點頭道:“確實。守孝期間,不得婚娶,此有違孝道,也不是律法所允許的,方大田這么做,的確要受到懲罰,只不過這索賠的是否過多?”
許遵呵呵道:“不瞞曹提刑,其實本官也覺得這番索賠過多,但是……但是韋阿大的索賠理由,也令本官無從反駁!”
說罷,他便讓劉海將那份極為新穎的索賠單交給曹彥。
曹彥看完之后,無話可說,捫心自問,他可是寫不出這么有理有據(jù)的索賠單,他甚至連想都想不出,問道:“這是何人所寫?”
許遵如實告知:“此乃一個名為張三的珥筆之人所寫,而且也正是這個人要為阿云翻案!
“哦?”
曹彥又問道:“他是阿云的什么人?”
許遵笑道:“曹提刑莫不是忘了,阿云在行兇之后,曾救下一名溺水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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