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慢慢親吧!泵犀幦A搖搖晃晃的俯下身來,櫻桃落處都留有她的吻。
“蜜娘……”他難耐的悶哼一聲。
滿園春色只有此處最濃。
等辛勵掙脫開被禁錮的雙手,孟瑤華覺得自己可能要完了。
她的安郎,怎么渾身冒火?
次日清晨,二人一睜眼都被眼前的景色羞到了,辛勵特意找了件立領的袍子穿,仍然遮不住長頸上的痕跡。
孟瑤華拿著撲子給他撲了些粉遮掩一二。
他雄赳赳氣昂昂回宮處理政事去了。
幾日后
辛勵卻在宮中聽聞有傳言說什么蠱醫(yī)現(xiàn)世的事情。
他聞言一怔,直覺不簡單。
第54章
清晨, 洛水邊有三五婦人成群結隊的浣洗衣物。
一位容長臉的干瘦婦人置了一個碩大的木盆放在岸邊,掄起棒槌就是一頓猛錘,帶著說不出的火氣。
“王嫂早啊, 怎么不見你那侄女來浣洗衣物?”有人扭頭搭訕道。
“可別提了, 人家啊是小姐命, 干不了嘍。”那婦人陰陽怪氣的回道。
一聽便知里面有故事,眾人紛紛豎起耳朵打探道:“可是張家那門親事說定了?也難怪!
“呵, 張家算什么, 人家可看不上, 眼巴巴等著做官太太呢。”王嫂嗤笑一聲說道。
眾人皆知王家這兩年新認回一個女兒, 從何處認回的不知道,只看那女娘生的細皮嫩肉, 舉手投足之間頗有大家閨秀的氣度,想必之前過得十分不錯。
只是一認了王家這門親, 不出半年,身上的衣裳也舊了,手也糙了,大冷天的常常來河邊浣衣,難受又委屈。
想必之前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小姐, 干起活來也笨手笨腳,平日里沒少吃嬸娘祖母的掛落。
自打王家有了這個女兒,她家其他女眷身上的擔子倒是松快了不少,可憐這孩子到底沒個親娘在眼前守著, 日子過得十分潦草。
婦人們在河邊浣衣少不得家長里短的閑聊天,大家見這王嫂面露不忿之色, 不禁有幾分好奇。
期間有個皮膚黢黑的婦人最是長舌,但凡聽見個什么新鮮事兒, 不出一日,半個洛陽城都得知道了,她又好打聽,見狀不由問道:“張員外家有良田千頃,連宅院的大門都是朱紅色的,便是家里養(yǎng)的狗都比別人家的崽娃子肥碩幾分,就這她還看不上?”
王家媳婦聞言肉疼的嘶了一聲,若家里真拒了張員外這門親事,她得少撈不少好處,怎能不氣,見有人搭訕,她不禁說道:“可不是!”
“這樣乖張任性,她爹就沒管教?”人們又問道。
“管教又如何?耐得住她以死相逼,竟是生生吞了藥,費好大的力氣才救活過來!蓖跫蚁眿D搖了搖頭說道。
“吞藥?真真是造孽。 北娙思娂姼袊@道。
“真的假的?別是什么嚇唬人的手段?去歲林家新進門的小媳婦跟妯娌發(fā)生了口角,氣急之下也吞了藥,熬了半日把腸子都熬斷了,這才痛苦萬分的咽了氣!庇腥私硬鐑旱,“藥石無醫(yī)呢!
“自是真的,愛信不信!蓖跫蚁眿D把洗好的衣衫往盆里一摔,雙手一抬,抱起盆就走了。
王家的鄰居見狀壓低聲音接著往下說:“你道她為何一言不合就走了?臊的,昨日王家那丫頭是在相好的面前吞的藥!
眾人神色一凜,這等敗壞門風之事果然不好說出口。
“聽說吞的是牽機藥,被人送回來的時候,還在時不時的身子顫抖一下呢。送她回來的那小郎君卻是個十分俊俏的,怪道她死活不同意張員外那門親事,張員外跟那小郎君一比,能被比到塵埃里!蓖跫亦従訃K嘖稱奇道。
“吞了牽機還能救回來?”有人疑問道。
“那小郎君走后,王家婆子也是這么嚷嚷的,那姑娘哭哭啼啼說什么拿蟲子吸的,就在城東的一處大茶樓里,叫什么芳的。當時吵嚷的好大聲,我們家都能隱隱聽到些!蓖跫亦従诱f道。
“活蟲可救人?”眾人紛紛疑惑道。
“活蟲能不能救人不知道,八成他們說的是蠱吧!庇袀醫(yī)婆也在一旁浣衣。
眾人立馬噤若寒蟬,剛剛還嘰嘰喳喳熱鬧的不行的河邊,這時只聞棒槌捶打衣物的聲音。
自巫蠱之禍后,洛陽人人談蠱色變!
然而王家的這則新鮮事兒卻像長了翅膀一樣,暗中在洛陽市井之間傳開了,甚至傳到了禁庭。
還傳的有鼻子有眼,說什么洛陽的茶樓里有蠱醫(yī)現(xiàn)世之類的。
延慶宮里藥氣繚繞,宮中女官小心翼翼的伺候著太皇太后用藥。
有關蠱醫(yī)現(xiàn)世的消息自然亦傳到了她的耳朵里,她聽罷之后搖了搖頭道:“若說洛陽茶樓里窩藏著蠱人還有幾分可能,說什么蠱醫(yī)可見是無稽之談了,蠱醫(yī)何其珍貴?!終其一生都不見得會踏出南疆一步!
“萬一呢?不妨將人捉來為主子您診診脈。”底下的人見太皇太后面容憔悴,不禁提議道。
“放肆!”太皇太后緩緩說出這兩個字,卻威懾十足,殿內伺候的宮人全部嚇的面如土色,急忙跪下請罪道,“太皇太后息怒!
太皇太后拈了一個蜜餞放入口中,半晌后才問道:“聽說陛下最近頻頻出宮?”
“陛下身邊的暗衛(wèi)十分警覺,我們不敢湊近!钡紫碌娜嘶氐馈
“湊近他做什么?承恩侯府怎么沒的你們不長記性嗎?”太皇太后冷聲道。
洛園之主、歇芳樓、蠱人、辛勵……
太皇太后手指若有似無的敲著軟榻扶手,她突然開口道:“這樣,速速查清蠱人流言的源頭!尤其是洛園之主和蠱人的關系。”
“是!”手下人領命退出延慶宮。
洛園之主,這個害得楚氏百年大族瞬息傾頹的罪魁禍首,殺她不難,讓辛勵殺她不易,顯然自己對后者感興趣,太皇太后漠然一笑。
漫漫長夜如潑向世間的濃墨,寒鴉在枝頭凄叫幾聲瞬間撲打著翅膀飛走。
孟瑤光的閨房前驀然出現(xiàn)一道黑影,比夜色還濃!
突然一道冷如彎月的寒刃抵在了孟瑤光的脖頸上,孟瑤光瞬間驚醒。
“別動!”猶如沙礫般的聲音在她耳側響起,她差點駭的魂飛魄散,以為是入室搶劫財物的匪賊,連忙低聲告饒道:“錢在屋角的瓷壇子里,還請好漢自取!彪m然只有區(qū)區(qū)三百個銅板,但也可解燃眉之急。
然而那人無動于衷,他壓根不是奔著錢財去的,她心里頓時更怕了!
她只覺腕間一痛,有人挑開了她腕間的傷口,拿細針刺入后擰了擰又瞬間拔出,那人端詳片刻后問道:“何人救的你?”
孟瑤光瞬間反應過來,來人不是沖著她去的,她心中大定,面上一副戰(zhàn)戰(zhàn)兢兢被嚇呆了的模樣,斷斷續(xù)續(xù)的說道:“好漢……莫……莫殺我,是歇芳樓里唱南曲的娘子,跟漱玉樓的當家娘子同臺過的!
那人點了點頭,離去。
孟瑤光勾了勾唇角,只要上面的人注意到孟瑤華是蠱人,她那養(yǎng)父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費了,孟瑤華嫁入天家又如何?她是蠱人就注定為天家所不容,不僅如此,一旦孟瑤華蠱女的身份被曝光,孟家也會受牽連,她也不想這樣絕情絕義,可孟家太過分了,孟家所有人都不打算拉她一把,那么她只能自救了。
聽聞皇帝對自己念念不忘,只要自己換回真實姓名適時出現(xiàn)在皇帝面前,那榮華富貴不就唾手可得了。
太皇太后的人將近日所查到的信息如實匯報。
“哦?這么說洛園之主就是歇芳樓的當家娘子,亦是出手救人的蠱人?”太皇太后繼續(xù)問道,“可曾見到本人了?”
“她回了洛園,洛園與澄園相連,屬下不敢輕舉妄動!钡紫碌娜苏f道。
太皇太后點了點頭,低聲道:“瞌睡就有人給送枕頭,世上哪有這么巧合的事兒呢?即便事情是真的,散播傳言的人也定有所圖!
“請主子示下!
“查查她是何來歷?”太皇太后吩咐道。
“是洛陽一戶寒門小戶家的女兒,聽說是近兩年才認祖歸宗的。”底下的人回道。
“定然沒這么簡單,繼續(xù)查查她是從哪里被認回去的。”太皇太后說道。
底下的人領命下去,再去王家小院卻發(fā)現(xiàn)早已人去樓空。
而且歇芳樓的當家娘子最近一直住在洛園,亦不肯在人前露面了。
太皇太后笑了,她至少被兩波人同時盯著,一波是她那好孫兒辛勵的人,一波人來歷不明,隱在暗處。
事到如今,她還能不明白皇上對洛園之主是蠱人是何態(tài)度?!原來他還真有軟肋啊,有意思,有意思。
他親自下場來護的人就一定能護得住嗎?那她這么多年豈不是白活了?
既然那蠱人這么愛救人,那就救吧。
她命人取來一個巴掌大小的白瓷盒,奉若珍寶般的捧在手心里,端詳片刻后,渾濁的眼睛終于轉動了一下,感慨萬千的說道:“老伙計,還得請你出馬了!
這個白瓷盒子曾經助她登上帝位,如今只要操作得宜,亦不會讓她失望的。
她將這個白瓷盒子鄭重其事的交給心腹道:“過兩日就是小十六的生辰了吧,聽說他一向好民間曲藝雜耍,屆時一定會出宮游樂,你只要趁機將這盒子里的東西撲到他的肌膚上便可,省著些用,沒剩多少了!
這里的東西只有蠱人獻祭本命蠱才能解,她真的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辛勵會如何選?洛園之主和小十六只能活一個,他到底會選誰呢?
自從洛陽坊間流傳蠱人現(xiàn)世的流言后,孟瑤華心里便一直惴惴不安的,幸好她出手快,迅速將那間密室處理掉了。
然而安郎卻命人來傳話,讓她速速離開歇芳樓,住到澄園里去,那里防備嚴密,不會招來莫名其妙的窺探。
孟瑤華想了想,到底不敢托大,她當即坐上馬車帶上蠻蠻和夏禾、桃枝回到了洛園,由洛園徑直坐船來到澄園,對外只說自己在洛園。
她本來想回齊國公府的,倒不是質問兄長什么,只是這事兒一旦傳開,孟瑤光其心可誅。
卻被父親傳話:若官府暫無動靜就聽金公子的安排。
孟懷鳴坐在書房,書案前跪著他引以為傲的長子,長子的衣袍上還有兩個大腳印子。
“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蠢貨?!”孟懷鳴低聲怒斥道,“你可知若不是我及時發(fā)現(xiàn)周轉,你早被太皇太后的人盯上了!如今歇芳樓蠱人的消息滿街傳,為父相信不是你干的!
父親譏誚的語氣刺的孟放無地自容。
“我算是看出來了,什么妹妹?什么家族?在你眼里渾然不重要!泵蠎养Q說道,“既然如此,你便……”
“爹,兒子錯了!”孟放磕頭認錯道。
“放兒,你得清楚,人這一輩子有些錯誤是犯不得的。你只知阿菁吞了藥,卻不知你帶她去找蜜娘是將蜜娘架在火上烤!”孟懷鳴怒道。
“可孩兒如何眼睜睜的看著她自絕在我面前?”孟放想了想說道,“阿菁也是父親看著長大的,父親難道就忍心嗎?你都不知道她過的什么樣的日子?好好的一個女孩日日被苛責薄待!
“她離府前帶走一千兩銀子,為父給的。一千兩過三年,不難吧。”孟懷鳴看著地上的傻兒子繼續(xù)說道,“她之前的富貴生活不是因為她是阿菁,而是因為那是齊國公府大小姐該有的體面。她回去后的日子,是她生父給的,屬于她的日子。放兒,不是什么東西都理所應當的!
孟放怔怔的看著父親,一瞬間啞口無言。
“然而這些和蜜娘的安危比起來,一文不值。你若看不慣我偏疼蜜娘,就看不慣吧。說了這么多,你有問過一句蜜娘如何了?”孟懷鳴淡淡的看著兒子繼續(xù)說道,“我給你仔細分說分說!
“其一,洛陽坊間關于蠱人的傳言,不是你干的,因為你也是蠱人,你不會自尋死路,而你帶著阿菁去歇芳樓診治的事,除了你、阿菁、蜜娘及蜜娘的心腹清楚內情,不是你,不是蜜娘和她的心腹,你猜是誰傳的?又是懷著什么樣的目的?別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
“其二,這事兒一旦流傳到禁庭,太皇太后怎么想?陛下怎么想?你有考慮過蜜娘的處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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