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郭尋思到底閉嘴還是說話啊,怎么老板都是這么喜怒無常的嗎?
余淵看到蘇陽發(fā)的表情包時,剛從一場小型招標(biāo)會上脫身。
供應(yīng)商被他三番四次低頭看手機搞得六神無主。結(jié)束后悄悄將錢忠拉至一邊,追問是否對報價不滿意,并隱晦表示還有商量空間。錢忠只說余總有私事,與你無關(guān)?蓪Ψ綄幵赶嘈抛约撼隽隋e,都不相信余淵會在會議上因私事開小差。不停檢討報價方案不夠誠意,被錢忠一把推開:“你再擋著我們下班,以后就真的不用報價合作了。”
電梯口等著不少高層管理人員,一個個向余淵問“余總好”,并習(xí)慣性往旁邊讓了讓,好給他空出足夠?qū)挸ǖ耐ǖ馈?br />
余淵心思全然在手機屏幕上,冷淡地點頭回應(yīng)。
他步入專梯的一瞬,聽到有職員說了句:“這電梯是卡在30層了么?好半天沒動靜!毙臎]由來地緊了下,試探性地給蘇陽發(fā)了條信息:【眼鏡沒配吧?中午路過幫你買了,有空去驗一下光】
電梯勻速而平穩(wěn)地下降,數(shù)十秒時間里,顯示屏上數(shù)字由五十降至三十,心臟猛然驟縮,幾乎是條件反射般,余淵按下29、28、27,電梯終于在27層停了下來。
錢忠不明所以,跟著他走出梯門,“怎么了?”
余淵沉默著沒有回答,快步從安全出口拐入樓梯間,三步并作兩步,小跑著上行。同時一串熟悉號碼撥出去,聽筒里是一陣忙音,而后傳出暫時無人接通的播報聲。
寂靜的步梯通道,清晰響起錯落腳步聲,一疾一徐。
錢忠走平地還行,爬樓梯略微吃力,完全跟不上速度,氣喘吁吁著,沒多久就落下一大截。他清楚現(xiàn)在自己不僅幫不上忙,反而會成為拖累,有分寸地沒有繼續(xù)問。
余淵很快來到三十層,推門而出時電梯口圍了幾個人,正在討論。
“是不是里面困著人,怎么感覺有光晃動。”
“還真是。我說門半天不打開。”
有人敲了敲梯門,“里面有人嗎?”
五十樓的特權(quán)依然能輻射至這里,人群中有男子很快有人認(rèn)出余淵,“余總?”費解他怎會出現(xiàn)在這兒,并且以站位來看,是從樓梯間出來的。
余淵立刻從西裝內(nèi)側(cè)口袋摸出一張名片,遞給男子,打斷他的揣測,“麻煩帶他們搭另部電梯,以后再謝你。”
‘麻煩’和‘謝’這樣的措辭給足了男子面子,又令他驚訝不已,打聲招呼只為刷個臉熟,沒成想被抬高幾個咖位。激動地收了名片,連聲應(yīng)下:“好好好,沒問題。謝不敢當(dāng),舉手之勞”
其余幾人在他的擠眉弄眼下,連哄帶推地離開了,電梯口回歸安靜。
余淵再次撥出號碼,門縫中隱約傳出手機鈴聲,他用力敲了兩下,“蘇陽,你在里面嗎?”
梯門底端有光閃動,金屬擊打聲夾雜著蘇陽的回應(yīng):“是我,這么巧,你怎么在這?”
余淵用眼神示意隨后趕到的錢忠打物管電話,邊耐心安撫:“看起來只是機械故障,卡在兩層之間,別緊張,里面除了你還有別人嗎?”
“還有我同事!
余淵壓下大半慌亂,“我在這里等,救援人員馬上會到,你們很快能出來!
他的聲音不大,隔著電梯井聽起來甚至有點渾沌,卻莫名令蘇陽心安,“好!
小郭作為公司里唯一有戀愛經(jīng)驗的人士,警覺到對話中的曖昧氛圍,小聲問蘇陽:“男朋友?還是追求者?”
蘇陽用光線晃他,下意識反駁:“胡說八道什么呢。有這功夫不如想想自己靈感還在不?有沒有嚇跑了?”
電梯口上方傳來嘈雜對話聲,應(yīng)該是救援人員趕到了,隨后一陣機械操作叮鈴哐啷。
強光照下,隨即被調(diào)暗一檔,余淵逆著光出現(xiàn)在不大的出口處,整個人被光暈籠罩,從光中伸出寬大手掌,“沒事了,上來!
每一個字都令蘇陽不爭氣地心跳加速,像空落落突然一下被填滿,唇角彎了彎,是他身處昏暗,卻藏不住的情難自禁的怦然心動。
小郭眼看著蘇陽被三雙手簇?fù)碇系剿降孛妫喌阶约簳r只有一位著工作服的修理人員,養(yǎng)眼的手沒了,此刻換上一副硬邦邦手套,表面布滿油污。
修理工人催促他:“能自己上來嗎?還是……爬不動?”
小郭略過那手套,雙掌一撐,自己攀了上去。看到蘇陽被物管人員團團圍住,后者幾個人不停道歉檢討,花式口頭保證。
其實蘇陽感覺還好,只是被困了十多分鐘,也沒受到任何實質(zhì)性的損傷。但他清楚,這些人點頭哈腰不是沖自己,默不作聲受著。
終于,余淵微抬下巴:“行了,先做好善后維修工作,其余的該誰負(fù)責(zé)都不會少!
幾個人面面相覷,大氣不敢出了,推推搡搡著。
余淵轉(zhuǎn)向蘇陽,語氣柔和下來:“還加班嗎?”
蘇陽繼而問小郭:“怎么樣?小同志,還加班嗎?”
小郭之前都覺得沒什么好怕,剛爬上來后回頭看了眼電梯井,意識到這空井落差足足超過百米,而自己腳踩一層鐵皮懸在深淵里長達十幾分鐘之久,頓時生出后知后覺的恐懼,腿腳都打顫發(fā)軟。
他苦笑著:“就……不加了吧,F(xiàn)在大腦一片空白,什么靈感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