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山點點頭,等喬麗華離開后。
大家唰的一下子把沈懷山和陳秋荷給圍著了。
“沈大夫,你們走了,以后還會回來嗎?”
“對啊,衛(wèi)生室這邊你還來嗎?”
“你走了,我們大家找誰在看病啊?”
沈懷山看病的醫(yī)術(shù)好,而且診費也便宜,有沈懷山在這里的這些年,大家不知道方便了多少。
社員們這話一說,就被老支書喝住了,“以前沒有沈大夫的時候,咋地?你們沒過日子嗎?”
“人家沈大夫本來就不是我們前進大隊的人,如今要回到他們該回的地方,上面的領(lǐng)導都批準了,怎么?你們要攔著他們不讓走嗎?”
這話一說,大家頓時安靜了下來。
“不是,我們沒有那個意思,沒有不讓沈大夫走,只是舍不得他們!
“是啊,沈大夫在咱們前進大隊這些年,我們早已經(jīng)把他們當做自己人了!
這不,自己人突然要離開了,大家都有些不適應(yīng)。
沈懷山,“我知道大家的意思,這么些年來,我們一家人在前進大隊,也得到了大家不少的照顧!
“在此,我謝謝大伙了!
他還拉著陳秋荷一起朝著大家道謝。
見到這場面,大家頓時抬手去拉她,“別,是我們謝謝你啊,要不是你在這里,咱們這里好多人都不一定還能站在這里!
從沈懷山手里救下來的人呢可不止是一個兩個了。
沈懷山笑了笑,寒暄過后,大家都離開了,沈懷山則是找到了老支書,這里也沒外人了,他便單刀直入道,“老支書,我想和您打聽個情況,像是我和愛人這種屬于直接返城,但是我大舅哥如今一人在前進大隊,我們也不放心,想要把他一起帶到北京去!
“不知道,這里面需要什么條件?”
這可真把老支書給問得倒了,畢竟,這是以前歐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他思索了下,“這個具體要怎么操作,我還真不知道,不過,我可以給你介紹個人,你去問下!
“誰?”
“喬知青!
這不是自己人了?
沈懷山沉思了片刻,“成,那我朝著喬知青打聽清楚后,在來找您。”
“不過,我大舅哥到底是前進大隊的人,如果公社那邊能夠走通關(guān)系,不知道這邊?”
試探的語氣。
老支書卻一下子聽懂了,他當即也不含糊,“只要公社給了法子,我自然是同意的。”
陳荷塘雖然是前進大隊的人,但是他又和大家不一樣,他屬于獵戶,平時也不參與大家的勞作,甚至工分都不在生產(chǎn)隊,他留或者走,對于前進大隊并沒有太大的影響。
“有了您這話,我就放心了。”
沈懷山從老支書家告辭后,便準備去找喬麗華,可惜喬麗華不在,她去生產(chǎn)隊處理公務(wù)了,也就是挨個給大家送調(diào)令。
一直到了晚上,沈懷山這才在知青點找到了喬麗華,畢竟白日喬麗華要出去忙工作,晚上卻還是要回知青點落腳的。
“喬知青,是這樣的,我們想要回北京后,把我大舅哥也帶上,不知道這里面具體怎么操作?”
喬麗華還真知道,因為她之前就處理過一件這樣的事情。
她便直說了,“要有家庭或者是單位接收,在或者是有北京戶口!
“這三者只要滿足其一就可以了,不過家庭接受的話,這是按照投奔來算,如果到時候在遇到北京人口大精簡,這類人是第一時間會被清理出北京城的!
以前不是沒發(fā)生過這種事情。
當城里飽和到一定地步后,城里便會安排大精簡,而被精簡的人,便是投奔的親戚,沒有固定工作的人,以及盲流這類人。
如果陳荷塘按照投奔親戚來看,對方可能就會被精簡,當然這個風險是極大的。
這下,沈懷山聽明白了,“那如果有單位接收呢?”
喬麗華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她可比誰都知道這里面的難度了,見對方篤定,她便說,“這是最好的,有單位接受,就相當于給陳叔上了一層保險。”
“公社這邊辦手續(xù)開證明的時候,會不會有為難?”
喬麗華搖頭,“不會,正常的手續(xù)走即可!
她問,“陳叔是和你們一起離開嗎?”
沈懷山,“對,是有這個打算,但是現(xiàn)在還不知道具體的流程,先打聽清楚這些!
喬麗華眼里帶著一絲羨慕,“你們對他真好。”
帶著陳荷塘一起回到北京,并且解決單位的事情,那就意味著陳荷塘以后是北京人了。
這和漠河人,簡直是天差地別。
沈懷山笑了笑,“是我大哥對我們好!蓖吨蕴遥瑘笾岳,他們在前進大隊這些年,全憑陳荷塘罩著養(yǎng)著的。甚至,連帶著房子都是住的對方的。
他們落難的時候,陳荷塘幫了大忙,如今他們解決了困境,自然要把陳荷塘一起帶走的。
這里哪里都好,唯獨醫(yī)療條件太差了,甚至生存環(huán)境比起北京來,也要差一些。
讓陳荷塘去北京療養(yǎng)下,說不得身體里面的那些毛病,也會被慢慢養(yǎng)好。
喬麗華心中感慨,“你們都是好人,所以才會這樣選擇!
“好了,沈叔叔,提前祝您一路順風。”
她這些天才拿到的通知,挨個生產(chǎn)隊的跑,怕是到時候沒機會去送對方了。
沈懷山自然不在乎這個,他點點頭,“麗華,你在這里也照顧好自己!
陳秋荷也說,“是啊,也別太拼了,身體最重要。”
喬麗華知道,但是,她沒辦法停下來,因為她身后空無一人,她只有不斷的朝著前面走,才能達到她想要的日子。
她苦笑了一聲,“陳姨,我知道的。”
但是,知道歸知道,現(xiàn)實歸現(xiàn)實。
陳秋荷拍了拍她手,不知道說些什么,張了張嘴,千言萬語化為一句,“保重。”
這一別,不知道他們將來還能不能見到對方?
大家都不知道。
等陳秋荷和沈懷山離開后,知青點先是安靜了一下,接著便熱鬧了起來。
“你說,我們有沒有回北京的可能?”
曹志芳突然問道,她是六七年來的,如今已經(jīng)整整十年了,從十八到二十八歲,最好的青春都留在了這一塊黑土地上。
她這話一問,知青點的幾個人,齊刷刷的看向喬麗華,要知道喬麗華如今在公社當干部,消息最為靈通的。
喬麗華的臉上已經(jīng)有了幾分威嚴,她搖頭,“別看我,沒消息!
曹志芳有些失望,她捏著手里的麻草有一搭沒一搭的搓著,“我怎么聽說,隔壁市有知青返城了!
“他們用的是病退。”
大家為了能夠離開下鄉(xiāng)的地方,幾乎是想盡了辦法。
喬麗華沉默了下,“那是隔壁市,我們公社起碼目前還沒有消息!泵總地方不一樣政策自然也不一樣。
曹志芳聽完這話,有些心灰意冷了,她也不在搓草繩了,每天搓五斤草繩,換一毛錢回來,可以買些鹽巴這些,起碼飯菜是有鹽的。
她躺在炕上,雙眼無神的盯著屋頂?shù)耐练,“不知道我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回北京!
他們這些人,做夢都想回去的。
“說什么喪氣話?”
喬麗華作為老大姐,她拍了下曹志芳的肩,“在等等,將來肯定會有消息的!
“肯定會的!
知青點現(xiàn)在四個女知青,一個男知青,一共五個人,他們都是熬了好多年。
喬麗華的話,給大家又續(xù)上了勇氣。
“會嗎?”
“肯定會的!
喬麗華在公社上班這么多年,這點政治敏銳度還是有的,既然老師們都會被平反回家,那么他們這批知青,也應(yīng)該會有那么一天的。
而且也不會遠了。
“希望那一天快點到!
曹志芳喃喃道,“我真是一天都不想在這里待了!彼肽畋本┐箅s院里面的水龍頭,她想念正陽門下賣的芝麻燒餅,她更想念那寬闊的大街,以及□□的熱鬧和王府井的人來人往。
而不是這一腔黑土地,一眼望不到頭,觸摸可見不是土地,便是白雪。
她受夠了,在地里面種地的日子。
誰不是呢?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他們都想念北京的生活。
*
另外一邊,陳秋荷回家了,沈懷山則是去了衛(wèi)生室,他到的時候,牛大夫還在里面整理藥材,如今的衛(wèi)生室,算是正規(guī)了不少,以前就只有一間房,如今卻被隔成了兩間。
一邊是西醫(yī),也就是沈懷山平日給人打針的地方,另外一邊是中醫(yī),也就是牛大夫自己的診室。
說起來這么巴掌大的一個地方,竟然中西醫(yī)都有,也算是造福了一方的老百姓。
沈懷山進來后,牛大夫抬了抬眼皮,抓了一把陳皮炮制了起來,“都收拾好了?”
他算是少數(shù)知情人之一了,從一開始他便知曉,沈懷山不是池中物,早晚有一天會離開這里。
好在,這么些年來,他把沈懷山手里的那一手西醫(yī),也學的七七八八了,不說十成十,起碼是給周圍的社員們看個頭疼腦熱,接個骨頭什么的是沒問題的。
沈懷山點頭,“都收拾好了,老牛,來和你告別!
這么些年,他和牛大夫之間算是互為師徒,雙方分別把自己的拿手絕活,都交給了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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