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浩點了點頭，膽怯的從屋內走了出來。

  在看到有陌生人后，下意識地躲到了鄭德華的身后，“爺爺�！�

  聲音都是怯怯的。

  但是到底是好奇的，一雙大眼睛又明又亮，趴在鄭德華的腿后，好奇的去看沈美云他們。

  在看到綿綿的時候，他大眼睛立馬亮了下。

  “好了，小浩不要害怕，這位是你沈姐姐，這是哥哥，還有你沈阿姨的女兒�！�

  沈美云跟著解釋道，“我女兒叫綿綿，今年五歲，小浩你多大了？”

  “七歲了。”

  聽到這，沈美云下意識的蹙眉，要知道小浩比綿綿大兩歲，但是瞧著那個頭還沒到綿綿的鼻子，明顯是矮一大截的。

  而且——

  人也瘦巴巴的一團，看著怪可憐的。

  沈美云下意識地去看鄭德華，鄭德華似乎知道她要說些什么。

  “你師兄沒了，嫂子沒頂住，也跟著走了，如今就只剩下這孩子跟著我們老兩口了�！�

  老伴遭不住那個打擊，身體也一下子垮下去了，天天頓頓要吃藥。

  全家就只剩下鄭德華，這一個頂梁柱了，在學校掃廁所外加掃馬路，一個月十八塊錢。

  只能說餓不死，更別說還要養(yǎng)一個吃藥的病人和孩子了。

  沈美云，“老師，你過這么難，你怎么沒想著去找下我們？”

  不止是她，老師當年教了那么多學生。

  鄭德華搖搖頭，苦笑了下，“不是沒找，但是寄出去的信，都跟著石沉大海了�！�

  他那信上寫的是跟學生借錢，可是這年月家家戶戶日子都過的差。

  人家怎么會愿意借錢給他啊。

  后來實在是沒辦法，他舔著一張臉去了一趟玉橋胡同，想要找下沈美云的。

  結果從大雜院的鄰居口中知道，他們一家人也落難下鄉(xiāng)去了。

  打那后，鄭德華就在也沒給學生寫過信了。

  因為誰都過的不容易，他們家雖然難，但是起碼還在北京，還住在往日的房子里面。

  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沈美云聽完這，嘆了口氣，“那幾個月前，我給您寄的信，您收到了嗎？”

  提起這個，鄭德華就激動了起來，“收到了收到了！”

  他上前拉著沈美云的手，“你那信來的剛剛好，你師娘當時生了大病沒錢去醫(yī)院看病，剛好你的信和錢來了�！�

  “算是救了你師娘一命，也救了小浩一命。”

  “來小浩，給你沈姐姐磕個頭！”

  小浩聞言怯生生的從鄭德華身后走了出來，一雙眼睛幾乎快黏在了沈美云提著的東西上，眼里帶著藏不住的渴望。

  但是卻又克制下去了。

  跪在沈美云面前就要磕頭。

  卻被沈美云攔著了，“別，老師，你這是讓孩子折煞我！”她扶著了小浩，把東西都給了他。

  小浩沒接，轉頭去看鄭德華。

  鄭德華沉默了片刻，說，“收著吧�！�

  他看了那都是好東西，不管是麥乳精，還是白糖，都是能補身體用的。

  小浩眼睛亮晶晶的，終于露出了笑容，“謝謝沈姐姐！”

  沈美云摸了摸他臉，轉頭問向鄭老師，“我在前進大隊的時候，接到了一個電話，是您打嗎？”

  第82章

  沈美云這話一問，鄭老師便點頭，“是我打的，當時我收到你的信，說你要結婚了，還有喜糖和錢。”

  “我便再次去了一趟玉橋胡同的大雜院，去問了你家的消息�！�

  “那時候大院已經(jīng)沒人知道了，我多方打聽才找到了，才找到了知青辦得知，要到了前進大隊大隊部的電話�！�

  “只是——”

  “當時我電話剛打過去，還沒說兩句話，便被人拖走了，說我這種成分的人，沒資格碰電話�！�

  打那以后，他再也沒碰過電話。

  他這人成分不好，還不如不聯(lián)系，這樣對沈美云來說也是安全的。

  聽到這沈美云皺眉，“您在大學里面，按理說這里面都是熟人的？誰會對您這么刻�。俊�

  鄭德華擺手，“這世界上的人，最不缺的就是趨炎附勢的�！�

  趨炎附勢之人，如今過得敞亮。

  這種事情不說也罷。

  沈美云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屋內秦明霞聽著外面的聲音，一直沒見到人進去，便強撐著身體扶著墻出來了。

  “怎么了這是？”

  家里難得來客人啊。

  在看到是沈美云后，秦明霞呆了下，“是美云吧？”

  自家愛人當年是陳秋荷的師兄，大了幾年，后來大家畢業(yè)后，陳秋荷去了師大教書，而鄭德華留在了農(nóng)大。

  當年沈美云報考大學的時候，鄭德華也給了陳秋荷參考意見。

  他們都是當老師的，知道老師這個職位雖然體面，但是說實話清貧的厲害。

  所以真沒必要讓美云走他們的老路。

  在思來想去后，想的是讓美云讀農(nóng)大，畢業(yè)后直接包分配到農(nóng)業(yè)局或者是糧食局去。

  在這年頭這兩個單位，都是極為體面，也是極為富裕的。

  只是，他們都沒料到的是計劃不如變化快。

  后面學校停止上課，沈美云讀了大二便解散回家了。

  打那形勢也越來越嚴峻，雙方也慢慢跟著斷了聯(lián)系。

  沈美云看到秦明霞的時候，突然還有些認不出來，不！應該說是如果在大路上遇到了。

  她絕對不會想到，面前這個面容枯槁的老人，是幾年前那個明艷溫柔師娘了。

  秦明霞幾年前是非常漂亮的，哪怕是快年過四十，但是卻皮膚白皙，綽約雅致。

  如今卻——

  一下子像是老了二十歲，豐腴圓潤沒了，變得枯瘦如柴。

  本來才剛五十的人，看著卻有六十好幾了。

  “師娘�！�

  沈美云低低地喊了一聲，下意識地去扶著對方的手。

  秦明霞借著她的力度，站直了身體，上下打量看著她，欣慰極了，“你過得好就行，咱們這些人里面，總歸要有一個過得好的不是嗎？”

  不然那日子，真的是沒一丁點的盼頭。

  沈美云帶著鼻音，低低地嗯了一聲，跟她介紹，“這是我愛人季長崢，這是我女兒綿綿�！�

  秦明霞看向兩人，男同志高大威猛，英朗不凡，小女兒粉雕玉琢，玉雪可愛。

  這讓她越發(fā)欣慰，“好好好，這就是那個孩子吧？”

  當年學校停課后，沈美云從學�；厝サ穆飞希瑩炝艘粋�孩子非要收養(yǎng)。

  陳秋荷氣得勸不動，還找了他們兩口子，讓去幫忙勸下美云。

  這還年輕收養(yǎng)了一個女兒，將來還怎么結婚嫁人？

  哪里知道，哪怕是她和老鄭兩人都出馬了，但是向來溫和的美云，卻仍然選擇固執(zhí)己見。

  就是要收養(yǎng)那孩子。

  沒想到啊，當年那個雪地里面凍得發(fā)紫的小嬰兒，如今一下子漲這么大了啊。

  還這么漂亮。

  真是讓人想不到。

  沈美云不想在孩子面前說這個，她便點了點頭，岔開了話題，“師娘你這身體是怎么了？”

  到底是個什么�。�

  怎么把人折磨成這樣了？

  這下，秦明霞倒是沒說，鄭德華去給他們一家三口，一人倒了一杯水。

  說起來也是可憐，連個杯子都湊不齊，倒水用的還是家里的碗。

  如今日子這樣，他也不怕笑話了，已經(jīng)是坦然接受了。

  “你師娘這是心病，你師兄是突然沒的，接受不了，她倒過去后，再次醒來的時候，就有了這中風后遺癥。”

  雖然當時搶救得及時，但是如今身體到底是差了不少，而且肢體也開始不協(xié)調起來。

  沈美云想了下，“我記得這個病的話，安宮牛黃丸效果不錯。”

  “師娘有試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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