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她又把自己領(lǐng)口的圍巾拉高了幾分,把臉都跟著埋到了圍巾里面。
她還算是好的,這拖拉機(jī)一開起來,其他的幾位知青,臉色都忍不住凍得發(fā)白起來。
等到了前進(jìn)大隊后,人都凍的木了。
哪怕是季明遠(yuǎn)都不為過,甚至在下拖拉機(jī)的時候,在腳底板落地的那一刻,一股錐心刺骨的疼便襲上心頭。
這是大冷之后,腳丫子長久沒活動所導(dǎo)致的。
季明遠(yuǎn)整個人都跟著踉蹌了下,還是沈美云眼疾手快扶了下他,“沒事吧?”
她這才注意到,季明遠(yuǎn)的眼睫毛上,已然起了一層透明的冰霜來,像是美玉被覆上了一層雪,卻仍然不掩其溫潤。
季明遠(yuǎn)搖頭,抿著唇道,“沒事!
他到現(xiàn)在為止,才體會到了小叔當(dāng)初的那一句話,對方為什么說后悔還來得及。
來黑省當(dāng)知青,或許比他想象中的更為艱苦。
這還沒開始掙工分,就只是趕路而已,卻都已經(jīng)是這般的困難。
沈美云見對方臉色不好,這才安慰他,“馬上就到了。”
在她看來,季明遠(yuǎn)是和綿綿同一輩分的人。
綿綿被她呵護(hù)的好,雖然坐在拖拉機(jī)上,但是架不住被她藏在被褥以及懷里。
雙重保暖,這也讓綿綿下拖拉機(jī)后,臉上竟然還被捂出了一丁點的紅暈來,像極了一個小桃子。
季明遠(yuǎn)低低地嗯了一聲,他有幾分不好意思,只覺得自己還不如沈美云一個女同志。
這邊兩人說這話,那邊老支書便領(lǐng)著知青們,往回走。
拖拉機(jī)是到大隊村口,老槐樹那里就停下來的。
這會正是到了傍晚,天色即將擦黑,大隊部村口老槐樹下,不少人都端著粗瓷碗,在吸溜兒面條。
隨著,拖拉機(jī)的停下來,不少社員們都跟著望了過去。
“老支書,你接到知青娃娃們了?”
老支書今兒的一大早就去了城里面,去接知青們的事情,大家都是曉得了。
為此,他們昨天還全部召集起來,開了一個會。
老支書從拖拉機(jī)的前面副駕駛座上下來,揣著棉衣袖子,冷的他直哈氣,“接到了,人都在這里了!
說完,便朝著在場后面的知青們說道,“都下來吧,我?guī)銈內(nèi)ブ帱c!
這話一落,坐在拖拉機(jī)上的知青們,便跟著都跳了下來。
二月的天氣,東北還在落著雪,跳下來后,一腳便踩著厚厚的積雪上。
鞋子底便陷入了積雪里面,有穿著淺口棉靴的,那雪便順著腳脖子落了進(jìn)去。
讓人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這雪可真厚啊!本谷挥邪胪雀撸谕侠瓩C(jī)上的時候,還不覺得,這不一下來就明顯了。
聽到這話,其中一個端著粗瓷碗,一邊吸溜面條,一邊啃著大蒜坨的社員便說了。
“我們前進(jìn)大隊,靠著大興安嶺,所以比其他地方都要更冷一些!
“這點雪算啥,才剛沒過腳,要是讓你們進(jìn)了那叢林里面,你們會發(fā)現(xiàn)有些地方的雪,恨不得有半人高。”
聽到這話,知青們都忍不住瞠目,要知道,他們在北京的時候,每年下雪最多也就是到了腿腳處。
這話一說,她目光忍不住看向這一批知青里面,最為出眾的兩人。
一人是沈美云,像是一朵潔白純凈的梔子花,漂亮極了。
另外一人就是季明遠(yuǎn)了,季明遠(yuǎn)的好看是溫潤的,像極了一塊溫潤的美玉,光看著就讓人賞心悅目。
胡奶奶忍不住和老支書交換了一個眼神,“這次的知青真俊啊!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干活的料子。
老支書嗯了一聲,“你先回去做飯,晚上這幾個知青娃娃們,到我們家吃飯,我先帶著他們?nèi)ブ帱c!
胡奶奶便是老支書的另一半了,聞言,她點了點頭,“成,晚上給娃娃們做點胡辣湯喝,熱乎下身子!
這幾乎是老規(guī)矩了,基本上每次從外面接了知青娃娃們過來。
老支書都會領(lǐng)著他們回家吃上一頓飯,算不上頂好,但是勝在能飽肚子。
聽到老支書和胡奶奶的對話。
沈美云他們驚訝了下,“生產(chǎn)隊還管飯嗎?”
他們一直都以為是單獨在知青點吃飯的。
老支書搖搖頭,“不管飯,只是你們是新來的知青,戶口和糧本剛轉(zhuǎn)過來,又沒干過活,哪里有糧食!
“我就管一頓飯!
這還是出于好心腸,怕娃娃們剛來適應(yīng)不了,餓肚子。
等到后面,就要他們自力更生了。
沈美云他們聽完,便明白了,大伙兒便跟著老支書以及大隊長,他們一起去了知青點。
踩著那雪窩子,真的是一腳深一腳淺。
好不容易到了知青點,是兩大間的土坯房,在房頂?shù)奈恢蒙w著一層厚厚的稻草。
稻草被白雪給覆蓋壓彎了去,瞧著屋檐下,還掛著長長的冰棱子。
真是冷到了極致。
看到這環(huán)境,在場的知青他們都跟著,忍不住皺眉起來,要知道他們當(dāng)初在北京城的時候。
雖然家里條件不好,但是土坯房是沒有的,大家要不住的大雜院,條件好點的是職工單位筒子樓,條件在好點,那也是有四合院住著的。
像是這種房子,他們是真沒見過。
說到底,他們這一群知青,都是從大城市里面來的娃娃們。
真正的苦是沒吃過的。
見他們都愣著了,老支書便道,“這里環(huán)境是苦一點,但是熬到了春天,日子就慢慢好了起來!
知青們面面相覷,忍不住點了點頭。
正當(dāng)要敲門的時候,在知青點的不遠(yuǎn)處傳來一陣雄渾的聲音。
“野雞換三斤富強(qiáng)粉!
大家下意識地看了過去,就見到一位虎背熊腰的漢子,他頭戴氈帽,一只眼睛貼著了一個黑色的皮子,只露出一只完好的眼來。
瞧著極為粗獷兇悍,他戴著厚手套的手上,提著一只被捏斷脖子的野雞。
那野雞羽毛是五彩的,長長的,揚到了身體后面去。
這讓大家忍不住好奇地看了起來。
許是被太多人注意到了,那虎背熊腰的漢子抬頭,用著完好的眼睛掃了一眼,那種兇悍和煞氣,幾乎撲面而來。
這讓在場的知青他們都忍不住被嚇了一跳。
好兇的人!。
這幾乎是大家的第一反應(yīng)。大家下意識地便收回了目光,不敢在看去。
唯獨,沈美云和季明遠(yuǎn)除外,他們兩人都是帶著好奇的打量。
只是,那獨眼漢子似乎不在意,渾然地低頭下去,看著自己手上的傷口,竟然血跡斑斑。
不一會,從知青點里面飛快的跑出來了,一位男知青。
他朝著對方招呼道,“獨眼叔,又獵到好貨了?”
名字叫獨眼叔的男人,不喜歡和人攀談,他單刀直入,“換不換?”
“換!”
話落,那男知青便轉(zhuǎn)頭進(jìn)屋,不一會的功夫,就提了一個布袋,那白色布袋子上還寫著紅色的富強(qiáng)粉三個字。
他把富強(qiáng)粉連帶著袋子一起遞給對方,“剛好三斤,不多不少。”
獨眼叔嗯了一聲,便把斷掉脖子的野雞遞過去,查看都不查看,便直接提著富強(qiáng)粉的面袋子。
離開了知青點。
他的背影很是厚重,以至于,每一腳都在地上踩了,一個極大極深的雪窩子出來。
對方從出現(xiàn)到離開,看都沒看新來的知青一眼,更別提去和老支書打招呼了。
這讓,新來的知青們很是驚訝。
“這位是住在山上的獵戶,是個苦命人!崩现憬忉尩,“大隊不允許做買賣,但是卻可以以物換物!
那獵戶便是早年沒了母親,結(jié)婚沒了父親,中年沒了妻子,晚年的時候,唯一的兒子去當(dāng)兵,卻一去不回。
大隊看他可憐,便允了他和山底下的人,以物換物,大家也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聽到這話,大家都跟著沉默下去。
這真的是人生苦楚,他全部品嘗過一遍。
好在,大家并未在這個話題上多聊。
那用富強(qiáng)粉換了野雞的男知青,停頓了片刻,朝著老支書問道,“新來的知青們?”
這一眼,他便把目光放在沈美云身上停留了片刻。
真是漂亮,像是漫天雪地里面開的雪蓮一樣,純凈明澈到極致。
他的目光帶著幾分純粹的欣賞。
不過卻沒有其他在多的心思來。
老支書聽到問后,便回答,“都是今天新來的,候知青,他們這些人就交給你了!
說完,朝著沈美云他們介紹道,“這位候東來,也是知青點的負(fù)責(zé)人,他是六七年來的老知青了,你們有事情可以問他!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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