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干事完全是懵懵的狀態(tài)。
倒是,季長崢撿起那張申請單,從上到下看了一遍后,最后目光定格在沈美云三個字上。
“沈美云?”
他抿著唇低聲喊了一道。
他的目光順勢往后看,在沈美云的家庭關(guān)系那一欄,看到了沈綿綿三個字。
果然。
就是這么巧。
還真是那母女二人。
“她們要下鄉(xiāng)?”
季長崢隨意地問了一句,他長腿抵在桌子角,那桌子和地面之間低矮的高度,似乎讓他的腿有些無處安放。
趙干事愣了下,還沒從對方問話中反應(yīng)過來。
倒是旁邊的林主任,踢了下趙干事。
趙干事抻著脖子看了一眼,對方手里的報名單,“您兒是說?”
“這個沈美云同志嗎?”
季長崢低低地嗯了一聲。
趙干事恍然大悟,“哦哦,您兒是說她?這個沈美云同志倒是想下鄉(xiāng),但是她們母女兩人的下鄉(xiāng)申請不合格。”
這話一說,原本狀態(tài)隨意的季長崢,下意識地坐直了身體,漫不經(jīng)心地問了一句,“為什么?”
趙干事下意識地去看了下林主任,見林主任朝著他點頭,這才敢把知青辦的消息,往外透露。
“她們身份不合適!
見季長崢臉上有恰到好處的疑惑。
趙干事繼續(xù)說道,“沈美云同志年齡超出了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她還帶著一個女兒,這個身份實在不能安排下鄉(xiāng),上面給我們的安排,是讓單身的知識青年下鄉(xiāng)!
沒說讓人拖家?guī)Э诘倪^去。
這話,讓季長崢不可知否地笑了笑。
他生得極好,眉骨高眼窩深,鼻挺唇薄,寸頭短發(fā),一股英朗逼人的氣勢攝人心魄。
“當(dāng)初這個政策之所以不讓拖家?guī)Э诘叵锣l(xiāng),不就是因為人民群眾有牽絆,所以才不方便下鄉(xiāng)建設(shè)嗎?”
接著,他話鋒一轉(zhuǎn),指尖敲著桌面發(fā)出富有節(jié)奏感的聲響,卻讓人無端壓迫了幾分。
“但是,遇到這種寧愿拖家?guī)Э,也要下鄉(xiāng)建設(shè)國家的人,這樣思想覺悟高的人不更該給安排下鄉(xiāng)嗎?”
這話一落。
整個辦公室都跟著靜悄悄的,是這個理兒不錯,但是季長崢這話,似乎有些大逆不道了。
所有人都看向季長崢。
要知道平日里面季長崢的話不多,而且也不是個多管閑事的人。
他這次破天荒的說了這么多不說,還為那個什么沈美云說話?
不管他說些什么,總之最后就是說,批準對方下鄉(xiāng)唄?
這下,趙干事有些摸不準兒了,要知道,沈美云同志身上還有一層關(guān)系比較麻煩。
就是她的父親。
但是這會趙干事卻不好說了。
畢竟對方那話都說出來了。
倒是林主任看出了什么,對趙干事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了。
接著,林主任站了起來,走到季長崢面前,朝著他試探道,“長崢同志,你認識沈美云同志?”
季長崢頓了下,本來想說不認識的,但是想到綿綿那一張哭包的臉,哭戚戚地喊著警察爸爸。
他話到嘴邊,舌頭一轉(zhuǎn)打了一個彎兒,“算是認識!
“你的意思是,讓沈美云同志下鄉(xiāng)?”
林主任再次試探。
他想要摸清楚,對方是個什么意思。
季長崢沒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他似笑非笑道,“據(jù)我所知,目前下鄉(xiāng)插隊政策一下來,不愿下鄉(xiāng)的人,哭天喊地找后門,你們知青辦這邊的工作,不好做吧?”
這話一落。
簡直是說到了林主任的心坎里面,他恨不得大吐苦水,“是啊,每天來找人求情的,我頭都快炸了。”
這是實話,好多人都不能得罪。
但是政策又在那里,林主任為難是真的為難。
也只有長崢同志,能體諒他的為難。
還是長崢同志好啊。
季長崢長眉一挑,一副哥倆好的樣子。
“那我給你出個主意!
“您兒說!
“對于每一個不愿意插隊下鄉(xiāng)搞建設(shè)的同志,都拿出沈美云同志無私奉獻的精神來談判!
季長崢這話一說,林主任若有所思,“怎么談?”
季長崢,“連沈美云這種帶著女兒的同志,都愿意下鄉(xiāng)去搞建設(shè),那些單身同志,沒有拖累的人,還有什么借口不去?!”
“您是說?”
季長崢,“我就問你,沈美云拖家?guī)Э谝惨锣l(xiāng)的精神,值不值得人學(xué)習(xí)?”
林主任下意識地說了一句,“值得。”
“那你要不要把她收錄進來?”
“要得。”
“那不就結(jié)了!
季長崢站了起來,拍了拍他肩膀,“林主任啊,對于這種既能夠解決你問題,又思想覺悟高的好同志,你可千萬不能錯過啊。”
錯過?錯過什么?
林主任呆了下,似乎在仔細思考。
季長崢不動聲色,“怎么?我說的不對?”
他似乎不在意對方的意見,只是盯著沈美云的字,娟秀是娟秀,就挺圓潤的。
他心想,這字還挺胖兒。
林主任見到對方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條件反射地附和了一句,“對對對!
就是,他怎么覺得自己好像被牽著走了?
說不上來哪里怪異的感覺。
“既然對了。”季長崢終于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那你還不趁熱打鐵把這種優(yōu)秀同志,吸收到組織內(nèi)。”
說完,他站了起來,拍了拍林主任的肩膀,“林主任啊,你辦事漂亮了,職位也能繼續(xù)往上提一提不是嗎?”
這話一說。
林主任精神抖擻。
“是是是!
“長崢同志,你說得對。”
季長崢嗯了一聲,鼓勵道,“林主任,我看好你啊。”
這話一說,林主任像是被打雞血了一樣,不過想到現(xiàn)實的困境,頓時一皺眉,“長崢同志,我是有心但是無力啊!
“沈美云同志的父親因為成分問題,所以——”
剩下的話,不用他說完,季長崢就聽懂了,“需要我做什么?”
“簽一個擔(dān)保書!
擔(dān)保沈美云同志下鄉(xiāng)當(dāng)知青。
季長崢點了點頭,朝著對方伸手,等拿到擔(dān)保書后,二話不說,直接上去簽了下來。
前后還不到兩秒鐘。
“您您您兒,就這樣這樣簽了?”
林主任都結(jié)巴了。
要知道,為了這一張擔(dān)保書,好多人都是撇清關(guān)系的,哪怕是親人,到最后也都翻臉了去。
“不然?”
簽個名字而已,哪里有那么多麻煩?
林主任嘆為觀止,只能說對方厲害。
這無拘無束,無法無天的性子,或許也只有季長崢敢做了。
“還有嗎?”
簽完字,季長崢大手一揮,“都拿出來!
這般態(tài)度,著實是讓人看不透。
林主任,“沒了沒了,您兒都做了九十九步了,最后一步我來做!
送走了兩尊大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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