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只湛藍色的知更鳥飛上來,停到他肩膀上,烏黑的尖嘴張開,發(fā)出幾聲清脆的鳥鳴。
阿爾文戳了戳它軟絨絨的胸脯,一小截雪白的指尖陷進藍色的絨羽里。
“別亂叫了,理查德。找到出去的路了嗎?”
“沒有,城市周圍到處都是黑色的霧氣,而且霧氣前,還有黑騎士把守。我好不容易甩開它們,以為進入霧氣之后,一直往前飛就能離開這里,可沒一會兒,我就迷失了方向!泵麨槔聿榈碌闹B歪了歪腦袋,一本正經(jīng)地說,“如果有月亮的話,或許就不會這么糟糕了。hmmm,蝙蝠應(yīng)該也能帶路,可惜他被抓起來,不知道被關(guān)在了哪里。我還以為他會被關(guān)在高塔的……唉,真讓人憂心!
阿爾文陷入了沉默。
理查德把腦袋正過來,聲音聽上去有些擔憂:“怎么了?你想起來月亮具體在哪了嗎?還是說你找到了蝙蝠的線索?”
阿爾文盯著它看了兩秒,輕嘆一口氣:“都沒有。我只是覺得你還是繼續(xù)叫吧。你說話的聲音聽上去像我的兄弟……以前的!
“你能聽懂知更鳥的叫聲嗎?”
“我不需要聽懂。一切已經(jīng)準備就緒,可以開始行動了!卑栁恼酒鹕恚谝拱愕呐L自然垂落。
“你要做什么?”
“殺光黑騎士,找到你說的那個月亮,讓這里變回原樣!
“……聽上去有些危險。”理查德不太贊同地說,“黑騎士本質(zhì)上是一些黑色的砂礫,就算死去,也很快能重新活過來,就像塔里的那些一樣——我敢說,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法從樓梯下去了!
“這不是什么大問題,我一直是最好的!
阿爾文沒有聽從知更鳥委婉的勸阻,將刀固定在腰帶上。
“好吧,但我還是會努力看顧你的!
理查德輕快地跳了一下,挺起胸脯,拍了拍藍色的小翅膀,似乎覺得這樣自己能變得十分“可靠”。
“我知道!
阿爾文笑了笑,從腰帶中拿出特制的多米諾面具戴好。
面具眼睛的位置有特殊的鏡片設(shè)計,這讓他不論何時,都能清楚地看到一切隱藏在黑暗里的罪惡。
而那些黑騎士,幾乎就是“罪惡”本身。
視野一下子變得無比清晰,阿爾文從滴水獸上一躍而下。
披風瞬間撐開,氣流倏地加快,將阿爾文推入高空,滑過屋頂,穿過樓群。很快,復(fù)活的黑騎士就會追殺過來,阿爾文準備直接在塔底解決它們,再去處理把守城市的那些。
這或許將是一場永無止境的廝殺。
自從黑暗中響起了笑聲,阿爾文就一直沒有停下來過。
明明之前,他還能徹底殺死那些代表恐懼的黑騎士,將它們死去后留下的黑色砂礫堆砌成這座高塔,作為自己的豐碑?涩F(xiàn)在,阿爾文做不到了。
——是因為死過了一次嗎?
現(xiàn)在黑暗徹底籠罩了下來,灰塵和沙土席卷了整座城市。黑騎士在黑夜中不斷增殖,巡邏的蝙蝠不見蹤影,就連知更鳥也無法找到方向。
理查德告訴他,這一切是因為月亮的遺失。
阿爾文不知道月亮是怎么遺失的。
“月亮”或許是真的月亮,或許只是比喻,是對某樣東西的暗指,但不管哪種情況,阿爾文都一點印象都沒有。
只是直覺告訴他,月亮已經(jīng)不在城市里,而是在一片白色的,鋪滿光亮卻十分寒冷的……地方,所以阿爾文打算到外面去找找。
黑騎士是唯一的阻礙。
至于城市里那些總是盯著他的梟鳥,它們隨處可見,有好有壞,總是重復(fù)說著無聊的話,阿爾文不打算理會。
風逐漸減弱,阿爾文感覺到自己開始下沉。
與此同時,像是聽見披風劃過夜空的聲音,黑塔中傳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明明渾身上下,從里到外,連甲胄和武器都由砂礫組成,卻發(fā)出了金屬碰撞的脆響。
對此阿爾文早就見怪不怪,降落到地面上,沒有再次起飛。
地面微微震動起來,他平靜地拔出刀刃。
理查德?lián)淅饫怙w到他的頭頂,爪子揪了揪白色的頭發(fā)。
“當心點,它們要出來了!
阿爾文仍是沒有多緊張,抬手握住頭頂?shù)睦聿榈,將它塞進腰帶的口袋里。
理查德冒出個腦袋,不太適應(yīng)扭了兩下。
“也許我應(yīng)該出來幫你,我可以……h(huán)um,我啄壞它們的眼睛!”
“它們沒有眼睛!
“噢,你說得對……”
理查德一下子低落起來,整只鳥往袋子里縮了縮。
阿爾文忍不住翹了翹嘴角。
說真的,用迪克的聲音說出這么幼稚的話,聽著又怪又好笑,他簡直恨不得錄下來,給所有人都聽一聽,或者在迪克生日的時候用蝙蝠電腦黑進所有廣播循環(huán)播放。
輕松的心情沒能持續(xù)多久,金屬碰撞的聲音與腳步聲越來越響,黑色的身影從黑暗中接連走出來。
一個、兩個、三個……
阿爾文很有閑心地數(shù)著人數(shù),果然和之前闖進去時遇到的一個不差。
一共七個。
每一個都戴著黑色的頭盔,頭盔兩側(cè)是兩個尖角,像蝙蝠一樣,身后都垂著長長的黑披風,看上去分毫不差。它們手中沒有武器,取而代之的,是臂甲上猶如利爪般的臂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