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著蝙蝠俠慣用的陳述語氣問道。
奇怪的問題。
阿爾文莫名覺得這很好笑。
事實上,他現(xiàn)在不管見到什么都會這么覺得。
于是他又笑了兩聲。
“為了讓你回歸漫無止境的黑夜。huh,我在說什么呢。總之,簡單來說就是——宰了你!
殘酷騎士盯著阿爾文看了兩秒:“你還不清楚狀況嗎?你應該和我一起重鑄目鏡,然后找回你的主人!
目鏡。
一聽到這個單詞,阿爾文就知道這是需要問清楚的事。
不是因為好奇那些早已忘掉的過去,而是因為它似乎正在毀掉這個城市。
看著越發(fā)清晰的疊影,阿爾文沒有套話的想法。等這個冒牌貨只能像蠕蟲一樣趴在地上的時候,他會變得更加坦誠。
這遠比套話來得簡單直接。
阿爾文猛地沖上前,準備打斷對方的脊骨,就聽見這只蝙蝠吐出了一個訓狗用的單詞——
“bar.”
阿爾文猛地一停。
腦海中有個聲音,和殘酷騎士一起說出了這個單詞。
兩個聲音重合在一起,幾乎沒有任何分別。
阿爾文臉上的笑扭曲了一瞬。他決定,先扯出這具尸體的腸子再考慮其他問題。
磅!
藥劑的強化作用下,殘酷騎士猝不及防被打到墻上,目鏡掉落在地。
阿爾文看了一眼,俯下身撿起。
可就在他觸碰到目鏡的一瞬間,過去那些模糊不清的噩夢一下子有了真實的景象——
霉菌般堆疊的烏云壓在頭頂,蒙著一種絕望的灰霾,其間黑紫色閃電不斷流竄。
而在這詭異的天空下,立著一座“工廠”。
一個又一個的孩子,目光呆滯,排著隊走進升降機被浸泡到滾燙沸騰的綠色化液池中,像是玩具生產流水線上的半成品。
他們的臉大多數(shù)都很陌生。
但都穿著差不多的交通信號燈配色的制服。
羅賓。
羅賓。
羅賓。
……
他們都是羅賓。
……
在這場噩夢中,阿爾文無法挪動自己,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跟上隊伍,距離那個毒池越來越近。
直到——
一個不太一樣的孩子用那帶著尖爪的手捂住了他的嘴,讓他脫離了隊伍。
噓。
那孩子笑著說。
不要叫,我的小鳥。
阿爾文一次又一次在這句話中脫離噩夢。
可不知道為什么在隱隱作痛的后頸,和發(fā)出尖銳警報的直覺,讓阿爾文對這個聲音、這句話都產生了潮涌般的惡心,像是腦液被攪拌,腐爛發(fā)酵的霉菌被迫塞進嘴里,吞咽下去,還在胃里翻騰竄動。
阿爾文保持著俯身的姿勢,左手死死捏緊目鏡,手背青筋暴起,恨不得要將它砸碎。
轟!
頭頂突然響起劇烈的爆炸聲,霎時,天花板碎裂砸落,阿爾文下意識躲開,殘酷騎士卻在這時一腳踢在他脊背上,將他留在了碎石下。
被藥物加強、修復的**讓阿爾文還保留著行動能力。
可當他推開身上石塊,爬出廢墟,突然聽見機械的細微嗡鳴聲從頭頂傳來。
阿爾文抬起頭,看到無人機從外面陸續(xù)飛進來。
殘酷騎士一步步從陰影中走出來。
“你背叛了我們,那么現(xiàn)在起,你將從獵犬淪為獵物。在我的蝙蝠洞里,被我追捕至死!
“跑吧!
話音落下,四周無人機亮起紅色的光點,猶如一只只眼睛,正虎視眈眈地盯著他。
狹小的地下室?guī)缀鯖]有閃避的空間,必死的局面下,阿爾文聽見心跳再一次加快。他看著那雙滿是殺意的鋼藍色眼睛,發(fā)出一聲嘲笑,然后松開右手的手指——
轟!
數(shù)顆微型炸彈將他腳下的碎石炸出一個巨大的窟窿,猛烈的震動中,碎石橫飛,熱浪翻涌。阿爾文拉住不知道為什么重心不穩(wěn)的殘酷騎士跳了下去,任由肢體被子彈貫穿,裸露在外的皮膚也插進不少石礫。
下方是下水道,阿爾文將這具尸體的腦袋按進惡臭的渾水,抓過掉落在一旁的蝙蝠匕首插進他的脖子。
似乎是割斷了聲帶,尸體再也沒法用他熟悉的嗓音說出惡心的話,只能發(fā)出“嗬嗬”的嘶鳴聲。
阿爾文微微瞇起眼睛,臉上僵硬的笑多了點真情實感的愉悅,連背后追上來的嗡鳴也只是讓他踩住了殘酷騎士的手,然后再次將匕首下壓。
砰!砰!砰!
槍聲在耳邊響起,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操作失誤,阿爾文僅僅只是被貫穿了手臂。
可即便如此,殘酷騎士還是抓住時機將阿爾文甩出去。
后腦撞到石壁,阿爾文咬緊的牙關里忍不住泄露出一聲悶哼,今天體會過不少次的眩暈感,差點讓他直接暈過去。
沒等阿爾文重新站起來,殘酷騎士已經拔出脖子上的匕首,抓起他的衣領。
尖銳的刀刃刺了過來,阿爾文抬起手剛要抓住。
忽然,殘酷騎士動作一僵,刀刃無比突兀地停滯在半空。
暈眩感讓阿爾文的反應慢了半拍才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
淺淡至極的藍眼珠轉了半圈,掃過不知道什么時候全部掉落在地的無人機,然后順從直覺抬起頭,看向頭頂。